第二一九章 卢植心声
刘正这番话明目张胆,也是因为卢植的好感度一直都在80。 当初在府门口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辞都没让对方动摇,刘正如今也有心试探出卢植对于自己的一些想法。 两月以来,刘正从没谈起刘备,卢植却也默契,即便雒阳那边偶尔有来信,卢植也只不过谈及一些家中境况或是雒阳趣闻,对刘备的动向却是讳莫如深。 今天大年初一,寻常人家只怕都已经回家祭祖,可刘备不回来,卢植竟然也不问缘由。 要说卢植没有知道些什么,刘正绝不相信,便也透露自己对公孙瓒的看法,而老人想来也能通过自己的态度,以及昔日公孙瓒与刘备的情分,推导出自己与刘备也不对付。 这种不仁不义的观点,只能让对方猜。 刘正也是怕了,昔日发生在刘始身上的事情终究影响到他,即便卢植眼见不凡,心胸也能容常人所不能容,但刘正也怕直言不讳以至于对方翻脸不认人,亦或郁郁寡欢——不过说还是要说的。他倒也发现卢植对他视若己出,一些想法心态便是说了,对方也会按照自身逻辑循循善诱,而不会憋在心里胡思乱想。 卢植闻言愣了片刻,听着远处脚步声接近,拍了拍他的手,哭笑不得道:“你啊,总是口口声声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吓唬为师。表决心,说想法……欺负为师雨露均沾?往后啊,话不用说太满。记得,福兮祸兮,相依相存。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多了,与人为善,相互提携才是道理……” “老师!德然……” 门外公孙瓒快步进来,卢植望过去,笑道:“精诚所至,方能金石为开。” 公孙瓒怔了怔,一张颇为稳重成熟的脸凝了凝后转瞬关心道:“德然,为兄方到才知道你受伤了,听说还吐了血?可有医师看过?” “让伯珪兄担忧了。仲景在此,正又怎么可能有事。” 刘正微笑答道,心中古怪卢植最后一句话说完,对方的负好感度竟然减了10…… 张机平日里也会去县城帮人看看病,一向有些名声,又有公孙越公孙续在此,公孙瓒自然知道张机的医术,便也点点头,找了个坐垫跪坐下来,双手靠近火盆烘着,疑惑道:“老师,怎么回事?听说是黑色军张燕上门?学生也是昨日知情,冀州贼首张牛角八九天前攻打瘿陶身死殒命,遗命真定贼褚燕改姓统领,那张燕不趁着此时稳定人心,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为师怎会知道。那三人闹得庄内不得安宁,好在被德然打发了。只是不好再追。” 卢植摇摇头,提点道:“你初任太守,还是以维稳为主,切莫为了兄弟义气,招惹那些贼人。” 他望望刘正,“德然也是这个意思。你那些白马义从都是家兵,来之不易。既然德然这里没有损伤,你便先放一放此事。” “德然都被人找上门来了,我怎能袖手旁观。” 说话间深深地看了眼刘正,见刘正表情不变,公孙瓒宽厚身躯挺了挺,一脸惭愧道:“只是这次老师不说,学生也要对不起德然了。其实刘刺史早有命令,要彻查幽州各方贼人动向,我麾下那些家兵都已经派出去了,还真是有心无力。” 卢植与刘正对视一眼,“怎么回事?能说吗?” “还不是十常侍的事情。” 公孙瓒点头,脸色难看,“如今整个幽州都在传关乎十常侍及其家眷贪赃枉法的事情,便是涿郡之内,各地县令县长送上来的文书,十之八九都是此事。还说在城内看到过贼首的身影,关乎十常侍,就是他们派人传出去的。老师是不知道,学生上任半月有余,连那些县令县长的脸都还没记住,可幽州冀州一众贼首的名字差不多都背下来了。” 卢植莞尔一笑,沉吟道:“刘刺史废史立牧的事情还没落下来,如今抗贼便只能靠你这些家兵……你万万不可冲动。这浑水可以趟,不过还是以招安为主。他们若不听,你只要上报朝廷,让朝廷定夺。” 他说完疑惑道:“他们不是贼人吗?宣扬中常侍的罪行干什么?可有什么密报?” “学生以为是效仿张角,蛊惑百姓以期自用。刘刺史也这么觉得,还叫我招募兵马,以防不测。” 公孙瓒微不可查地望了眼刘正,“听说他们还在与各方势力沟通,具体做什么还不知情……可老师也知道,十常侍能只手遮天,终归是……咳,或许与称制有关。这事,我去雒阳的时候也听说过一些,老师应当知道。” “出了门外,连那句话前面的也不要说。慎言。” 卢植郑重其事地嘱咐道,随后煞有其事地眉头紧皱,叹道:“若真是如此,大汉有难啊……” “可不是吗。光是黑山贼就有五十万,这几日说不定还在吸纳百姓。” 公孙瓒扫了眼刘正,苦笑道:“学生偶尔想想,这烂摊子还真不该上手。还不如在辽东打狄人来得轻松,脑子都不用动。” 似乎是因为刚刚耗费了不少精力,又受了内伤,刘正有些困乏,眼皮微微打架,这时想了想,插嘴道:“伯珪兄,关乎贼人,正若有什么能帮衬的,你只管说。” “你便安心养伤。” 公孙瓒摆摆手,随即却也话锋一转,“只是,德然可知,他们千里迢迢自冀州过来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刚刚被卢植三言两语岔开张燕找上门来的话题,公孙瓒哪里肯甘心。 事实上他谈及黑色军的事情时几次三番留意刘正,也是想从刘正的表情中看出他与张燕是否有勾结,甚至参与此事。 毕竟,他此前去雒阳,可是听到不少有关对方在南阳的传闻,自刘备处听到的消息更是有些匪夷所思甚至骇人听闻。 公孙瓒至今不敢相信以往敦厚的小师弟突然变得如此陌生,但这十几天内得到的消息,对方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便是手底下的那个农庄还有与涿县县令的关系,就让他颇为吃惊,跟别提张燕三人就敢肆无忌惮地过来会见对方,怎么看都像是有些猫腻。 “我也不知道。拿了几个人头吓唬我,说是要给程志远讨公道……庄内大部分人都吓坏了,我看他话里有话,以免惹人非议,便也只能让人散了。此后与那平汉打了一架,算是两败俱伤。” 刘正眼睛睁睁闭闭,心中极其透亮,脸上苦笑道:“那几个人头倒也并非别人,是我童舅父还有庄内干活的几个心腹手下,此前被我派出去做生意了,结果后来盗匪作乱,一时间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对方哪里知道的,砍了几个看上去差不多的来冒充。呵,其中还有张曼成的。此事,老师可以作证。” 公孙瓒脸色早已变了,平汉他并不是没有听说,刘正竟然能与平汉对打,顿时让他心中一凛,“冒充?” “许是想让我等以为人在他那里,好让德然投鼠忌器,乃至于留条人脉……这事也说不好,还得查一查。你便安心,有为师在,绝不会让德然再受那些流言蜚语困扰,也不会让那帮贼人利用德然。他既然累了,便让他先休息。” 卢植帮刘正提了提被子,起身道:“我等出去聊。” “也好。劳烦老师招待。伯珪兄,正多有不便,失礼。” 刘正也是真的困了,却也嘱咐道:“伯珪兄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说。我那农庄,也并非……” “行了,不过就是打探消息的途径。伯珪几个结义兄弟中也有从商的,又有太守的身份,还真差你区区一个农庄的人脉?” 卢植拿过一只火把引了火,引着公孙瓒出门,笑着关门道:“你先睡会儿,等等仲景来了为师再问问他要不要你起来。” 房门被关上,刘正愣了愣,拉着被子到头顶,咕哝道:“可他毕竟是官,好感度还-60,偷偷摸摸打听又不直接问,还不准我一个老百姓多想啊……” 门外,手中火把被公孙瓒接过,卢植留意到候在小道上的不少人,哭笑不得道:“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 “老师住在这里,还是张燕偷袭,学生怎能怠慢?” 公孙瓒朝候在一旁的公孙越招招手,公孙越此时正抱着睡过去的公孙续,凑过来便也询问道:“大哥,要不要把小续接回去?” “不用。既然睡着了,带他回屋吧。我明天抽空再过来看他。” 公孙瓒摇头,见公孙越迟疑,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往后难说不会有贼人上门,我会让仲书带着五十人守在此处,小续留在此处比我那里安全。” 他望向卢植,“只是还得老师与德然说项,往后让他家人出门带上我的人。学生毕竟是涿郡太守,有学生的人保护,便是有人想要为非作歹,也肯定要顾忌学生的面子。再者,我等在边塞与狄人对战惯了,论起杀人,比寻常武夫还是要擅长一些的。” “有心了。” 颔首示意公孙越离去,卢植笑着理了理公孙瓒的衣襟,“说项什么?难不成德然还会以为你别有用心?” 他顿了顿,“当着为师的面,还说这种生分话。没听德然受了伤还心心念念要帮你?” “学生自然听到。只是,若是玄德,我也不必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