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的先辈
我爷爷是个尸骨都没有找到的人,这让他的后代们经常在念叨至死都要留个遗憾。 也不知是那里土地收留了他的躯体,知道的可能是极少人和天及天空中行走风。 因为上天需要管的事情太多而无法记住细节,风滑得太快没有看清楚,而人的一生有时就是枯井一样埋了很多东西,任凭谁也甭想翻出来。 爷爷和奶奶共同养育了12个子女,六位儿子六个女儿,他们将子女黑夜时像货物统统放进屋里,而那间屋仅仅是用竹蔑席和一人高犁桦绑成的,夏天能挡住部份雨流向其它地方,而寒风却是自由通行。 但正中心永远在燃烧的火塘把温暖源源不绝输送到每个人身上,所以说从祖辈开始我们就是生在火塘边,死也死在火堆上,火成为山里人的生命图腾。 因为子女太多,家长对谁都没有办法上心,任随其自生自灭。 也许是山里人世代吃苦,身上筋骨早就适应风吹日晒,忍饥挨饿日子缘故吧,所有子女都长大成人,安家落户并开枝散叶。 就像那山间那一棵棵的青冈树,不知不觉中都长高了变粗了,这不能不说苦难岁月里的一个奇迹。 每个子女都是爷爷奶奶身后飘扬的旗帜,子女多的人一人上前咬你一口凭是个铁人也承受不起呀! 而我爷爷的父亲在他那个时代是个远近闻名的人,他骨子里就是个追着笑声跑的人,他自己也把走到那里都要带去欢乐看成最重要的任务。 但他又是个地地道道的流浪汉,从不在一个地方呆上三天时间,牵着一匹马在各个村寨间穿梭,走到那里就歇到那里。 他是别人眼中开心果,是夏天撑在别人屋顶背后的大树,冬天别人手板心上火碳。 但对于作为他的家人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因为随时都坐在家里为他担惊受怕,害怕他喝酒无节制而闯祸。 果不其然那年在阿鲁呷呷嫁女儿的晚会上,我的先祖在众人面前一不小心说漏嘴,一句话伤了沙马巫卡面子,他当众丢下狠话就离开众人走了。 第二天自觉理亏先祖打上酒,委托沙马巫卡叔叔沙马什子去登门赔礼道歉。 然而传回来却是恐怖画面,沙马巫卡在自己院坝摆下一块大石板,他坐在大石板前反复翻磨着那一把大大斧头,并不停用身旁小东西测试斧头的锋利。 对站在身边说尽人世间所有好话长辈只当是与自己无关,他张嘴只有一句话,说只有杀了先祖才能了结这件事。 五天五夜,先祖和家人躲在屋里一步门都不敢出,最后卖掉家里牛马羊,凑齐5块大锭才将事情了结。 先祖在自己骑马被买主牵走那天痛哭流涕,喝醉了三天三夜才醒来。 从那以后先祖性情大变,一天到晚萎缩缩,每天蜷在屋里睡觉,最后还染上吸鸦片的恶习,临死之前看了看围在身边妻子和儿女,流下最后一滴眼泪后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