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金弓银弓,饮月落风
空气中只听得“嗖”的一声尖锐嘶响,一枝箭矢扎进了人族那名指挥官的脖子,箭尾的白羽犹自颤颤巍巍。那名指挥官脖子上登时血流如注,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远处,翼清铃放开的弓弦仍在颤抖着。 然而让羽人们感到惊讶的时,人族的士兵们并没有因为指挥官的阵亡而有一丝动容,脚下不停,左手举盾在前,右手长刀在后,稳步逼近。 翼清铃抬弓再射,一名接过指挥权的人族士官又倒在了血泊中,然而第三个士官沉默地接替了他的位置。这群人族士兵仿佛毫不畏惧死亡,更不会因首领的牺牲而乱了阵脚,只要还剩下一个人,他们都能指挥着自己进行战斗。这样的军队无疑是极其可怕的。 翼清铃瞳孔骤然收缩,她知道眼前的战斗没有取巧可言,惟一能做的,就是将对手全部杀死。她的部下也很清楚地意识到这点,于是数百张长弓被拉开,弓弦绞得紧紧的,在手指松开的刹那,弓弦的震动将弦上的羽箭抛射出去,犹如下了一场箭雨,有的落在了人族士兵的盾牌上,有的却刺入了人的血rou,瞬间夺取了他们的性命。 在箭雨之中,人族士兵不断有人倒下,但他们依旧沉默着行进,等他们冲到羽族的弓箭手不远处,已经倒下了一半多人。余下的士兵们一声怒吼,展开了冲刺。 羽人们没有退让,他们拔出了佩刀,准备展开rou搏。 翼清铃的箭,依旧精准而有条不紊地收割着一条条性命,她的心里却有一丝疑惑:人族的这支军队确实很强,那是一种发自精神上的强大,但只有这么几百人就想攻破积羽城么?她下意识地向河对岸望去,森林里隐隐有旗帜浮现,翼清铃瞬间明白了,这数百人只是先头部队,他们的主力现在才赶到。 人族和羽族对冲到一起展开了rou搏战,翼清铃却再无心射杀这些人,她心急如焚,只是想着,如何才能挡住人族的主力。她的目光落到落风桥上。 巨大原木搭箭的落风桥上,躺着一些中箭的士兵,鲜血染红了桥面。翼清铃深吸一口气,忽然身形一动,高高跃起,她用足尖踏着混战的士兵们的肩膀,向落风桥冲去。人还在半空,她已将三根箭矢扣在手中,弯弓,搭箭,箭指落风桥。 第一箭出,平地起惊雷,箭矢划破空气,在天地灵气中擦出了金色的火花,直直穿入落风桥的木料中,带出一道深深裂痕。 第二箭起,天空闻落雷,箭矢上带出的灵力,直接引发了一阵雷击,跟随着箭簇,一起落到了木桥上,落风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第三箭啸,人间有炸雷,这一箭径自击中木桥,发出轰然雷鸣,将落风桥从中炸开,木屑纷飞。 三箭,桥折。这便是翼清铃当年凭以夺得银弓射手的奔雷三连环,十年前在羽族比武大会中败敌无数,十年后毁了落风桥,阻敌于对岸。 对岸森林中出现的人族军队静静地看向这边,看着他们的先头部队在羽人的剿杀中渐渐消失,脸上终于有了沉痛之色。 翼清铃没有看身后渐渐停息的厮杀,而是在仔细观察敌人,她在他们脸上发现了沉痛、悲伤、愤怒、骄傲,却没有发现偷袭失败的失望、沮丧。于是,翼清铃的心反而沉了下去,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落风桥这边真是他们的主攻方向么?她回头看去,过了桥的人族士兵在数倍的羽人面前纷纷战死,但他们也让羽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还活着的两百余名羽族士兵几乎人人带伤,神情疲惫。 翼清铃指着一名羽族士官道:“这里现在由你负责,盯着对岸敌军的举动,剩下的人全部由你指挥。”羽族士官默默行了一礼,就看到翼清铃身形如风,向城北奔去。 城北的饮月桥上,到处散落着兵刃、鲜血、破碎的工事、阵亡者的尸体,凌乱不堪,入目一片狼藉。赶到的翼清铃没有听到交战的声音,内心陡沉:难道来晚了?这时,她才看到饮月桥上还斜倚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英武的女子,身着轻甲,手中拿着一根法杖,法杖顶端一颗湛蓝色的水系宝石已然裂开,她正掏出新的宝石替换。 翼清铃这才舒了口气,走上前去,笑道:“刃风,不好意思,看来我错过了些什么。” 刃风抬头望着满身征尘的翼清铃,微笑道:“是我的疏忽,你走后我忽然想到敌人有可能绕过饮月桥,所以特地跑来看了看。结果这里的战士们死战之下尽数阵亡了,我只好先一个人呆在这守着。落风桥那边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