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巢魔（下）
“隔离层”的战斗仍在持续着。 吃过一次亏后，卡尔便放弃了将全身都显露出来的战法，他不断地“潜入”合金柱和地面内部，每次只在很短的瞬间探出部分的身体对薛叔进行各种角度的突袭。 由于速度、力量以及能量层面的全方位差距，薛叔全程基本都在躲避和逃窜，即使他见缝插针地撒出“电浆蚁雷”进行反击，也并不能对卡尔造成什么致命的损伤。 强级和凶级之间的差距，是如此冷酷…… 薛叔无疑已是一个很强大的能力者了，但这份“强大”，主要是源自于其能力本身；要论修炼和开发能力的天赋，他只能算是普普通通。 而且，薛叔之所以能把“回溯时间”这个如此逆天的高位能力练到强级，绝不是因为他的资质高，只是因为……他用得太多了。 正所谓“勤能补拙”，这条至少在“强级”以下的能力者是行得通的。 理论来说，任何一名能力者，只要肯下苦功，都可以练到强级；但这句话像“任何智商不低于平均水平的人只要努力都能考大学”一样……理论和现实之间隔着一片名为“客观因素”的战场，“懒惰”和“勤奋”两名大将在这片战场日以继夜的厮杀，且在大部分时候勤将军都会铩羽而归。 不过，薛叔的情况和一般人的不同。 对他来说，摆在眼前“客观因素”基本都是――想要救人，必须消减寿命、回溯时间；而回溯的次数多了，自然成了一种“勤奋”的修炼。 当然了，你也可以说：“他也可以不救人啊”。 这是个人生选择的问题了…… 薛叔的人生历经过许多磨难和考验，而他最后依然选择成为了一个“较”无私的人――这里加“较”二字，是因为他的做法显然还不符合那些双重标准的道德绑架者们的规范要求。 虽然薛叔早已放弃了“拯救每一个人”的想法、虽然他也不至于为了他人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但他现在所走的……也已经是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去走的道路了。 其实薛叔大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并逃过任何会让他死于非命的危险，但他却选择了尽可能的避免用异能为自己谋私利，他宁愿在街流浪，过着清贫的生活，做着一些非但不会被感谢，还会引来误会乃至敌意的事，只因为……那是他认为正确的事。 人活在世，不过是这样。 有些人觉得挣取财富、让自己和家人过更好的生活是正确；有些人觉得增长学识、用所学推动社会的进步和发展是正确；也有人觉得来世间走一遭该不遗余力地自我满足……这也没有什么不对。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准，即使大部分人的标准都有所重合，也不能说这是庸俗。 选择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并付出相应的代价，是理所当然；因为代价巨大而妥协、让步、继而慢慢改变自己的标准……这才是庸俗、是软弱、是……我们。 薛叔，一直走在一条我们曾经有机会去走、但最终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坚持走下去的路。 他付出的代价远不止是寿命，还有他的整个人生。 但只要能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他便觉得值得，即便他反而会被那些俗人们讥笑和蔑视，他也无怨无悔。 “你的体力也差不多该见底了吧？” 缠斗开始后大约七分钟，卡尔又一次开口说话了。 方才那段时间，他正如薛叔要求的那样“闭嘴”了很久，只专注于进攻；而这会儿，因感觉到了薛叔的疲劳，他便再度展开了语言交涉。 “你的能力的确很棘手，换成一般的凶级能力者或许真的会被你给杀了……”卡尔见薛叔没应话，便接着说道，“但我……恰好是你杀不掉的那种类型。”他顿了顿，“杀不死我，你无法结束战斗……而这种逃不了、也赢不了的死斗，最后势必会演变成眼前这种消耗战；没有人能在与我的对抗长时间保持集力和体能，结局你我都很清楚，当你露出破绽、或是力竭的那一瞬……是你的死期。” 他分析得颇有道理，不过这些……薛叔也早已经知道了。 卡尔的能力在逆十字的资料是有详细记载的：他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一种类似“多维空间投影”的状态，以类金属材料作为媒介，在其进行潜伏和移动，并将自己的触觉与一定范围内的媒介物融为一体。 他之所以被称为“巢魔”，是因为像九狱这种基本全部由合金构成的地方，对他来说像是一个巨大的“巢xue”一般……卡尔可以在其以极高的速度随意移动并现身，且只要他的身体没有“100%”的脱离地面或墙壁，他无法被彻底杀死……如刚才，即使是被薛叔用枪爆头了，卡尔也没事，因为当时他的脚底还有一部分埋在地下没出来，只要这1%的身体还在“媒介”之，他的整个身体能重组。 综所述……卡尔冯贝勒真正的可怕之处，恰恰是“消耗战”的能力。 过去那些来到过这个地方的人当，能靠着单纯的体术和反应力躲开卡尔偷袭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些人最终也无一例外地葬身在此了。 躲过一次偷袭或许不难，但在漫长的战斗，面对一个几乎无法被消灭的对手，从四面八法不断使出的突然袭击，那集力和体力的消耗是非常惊人的，几乎没有人能撑过十分钟去…… 这个合金柱林立的隔离层，可说是卡尔的完美主场，他像一只盘踞在这里的蜘蛛，用一张无形的，吞噬了每一个落入其的猎物。 “那么，你的下一句话该是……”薛叔接道，“‘我看你的能力挺特别的，若你愿意投降、并跟联邦合作，我可以帮你去说说情，保你不死’对吧？” “呵呵……”卡尔闻言，当即笑出声来，“这话是你用预测未来的能力看到的吧？那我也不否认了，怎么样？识时务者为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