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酆都罗山
你知道“酆都罗山”吗？ 要是在龙郡，有人突然问你这个问题，你可能会联想到一些关于地狱的、古老的民间传说。品 但现在，在全球范围内，都有人在问这个问题。 只因……互联，出现了一个与之相关的“都市传说”。 传说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在2218年初的某天，暗出现了一个叫做“酆都罗山”的站，这个站既不提供非法交易，也不发布耸人听闻的阴谋论，更不搞那些神神鬼鬼的灵异探寻…… 酆都罗山只做一件事――审判。 根据站本身的记录显示，自2218年2月起，每逢农历的初一和十五，该站的直播频道会开启一次，开启具体的时间不定……有时是在晚，有时是在凌晨，还有几次在午。 但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只要频道开启，意味着一次“审判直播”开始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观众们将目睹一个戴着面具的，自称“判官”的男子，对一个、或多个人进行审判；被审判者的年龄、性别、职业都没有限制，但有一点是不变的……他们全都是过新闻的人物。 靠着金钱和地位逃脱罪责的性犯罪者；在逃多年却始终未落入法的连环杀手；恶意赖掉赔偿义务的交通肇事者及其家人；对好友见死不救且在事后为撇清责任而拒绝协助调查的关系人；以碰瓷和恶意诉讼将人逼死的老人及其怂恿者；靠抄袭和侵权起家的化界人士；专骗老人、但靠着法律漏洞逍遥法外的诈骗团伙；诸多潜规则和丑闻缠身的影视大鳄等等 这些被审判者的罪行有轻有重，但无外乎都符合两个前提：其一，有一定难度社会话题度；其二，没有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或根本没有付出代价。 而“酆都罗山”，正如其名字在民间传说的意义，是一个跟这些人“算账”的地方。 每个月，“判官”都会准备两场直播秀，且在直播结束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将本次直播的完整版高清视频放到站的首页，提供免费的在线观看及下载。 和那些在暗兜售变态、虐杀、猎向视频的人不同，判官似乎对钱不感兴趣；他与观众唯一的互动方式是……投票。 每次审判直播时，判官都会以观众们的投票数来决定审判的进程和最终的结果；虽然控制大局依然是判官，但观众们也会感觉自己有着很高的参与度。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场秀，自然是很符合民们口味的。 在络世界，绝大多数人都是在追逐现实得不到的、超出自己阶级和能力的认同感。 他们躲藏在屏幕后，敲打着键盘，发表着自以为不用负责任的言论，并期待着能得到支持、得到认可。 每年、每月、每天、每时每刻……他们都期望着、渴求着，被重视，被回应。 他们在恶意的攻击和粗野的辩论发泄，用廉价的怜悯和既得的知识来伪装，让自己的虚拟身份变得强大、获得同伴、乃至是得到拥趸。 而这些，无非只是因为他们想要去“改变”些什么。 这种意愿是真切的，他们的确是想让这个世界朝着“他们所认为的”更好的方向发展，但他们又不愿在现实付出人力或物力的成本以及承担风险，所以他们选择通过手的键盘，和一个在互联的虚拟身份来实现这种意愿。 判官，便是一个为他们实现愿望的人。 如果有一天，有人将一个“死刑按钮”递到你的手，只要按下去，你能让一个你在社会新闻看到过的、让你和无数人都觉得没有资格活在这世的人渣去死……且死的很惨，你会不会按下去？ 如果那人再告诉你，算你按了，也不会被追究责任，所有的责任都是他来承担，你还会不会犹豫？或者说……还会犹豫多久？ 即便在人们熟知的那个光明的互联，这答案恐怕也是昭然若揭，在暗……更不用说了。 ………… 2218年，夏，黑鹰郡，柏林。 从公司会议室走出来时，赫尔施耐德的心情糟透了。 他又一次失败了。 那个他晚进公司的马屁精大卫当了楼层主管，而他则要在自己那乏味的岗位至少再待六个月。 赫尔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他没有结婚、没有恋爱，甚至没有什么朋友。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工作，但至今仍然没有升到管理层。 从三年前起，他的老板不断地暗示他可能会给他升职，但永远只是停留在“暗示”的阶段，最终……总是别人捷足先登。 那些办事能力不如他、天天请同事出去消遣的人；那些在他加班时早早跑路、却在邀功时拼命叫嚷的人；那些靠着裙带关系才进公司、尸位素餐的人…… 如果赫尔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他用一个晚的时间能列出一份有着十几个名字的“废物名单”，其有一多半还是层以人员，他确信，把这些人赶出公司，能让这儿的办事效率提升50%以。 可惜……他不是。 开车回家的路，赫尔那辆破车的空调赶巧不巧地坏了，再加糟糕的交通状况，让他坐在车里蒸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桑拿。 回到住处时，他的愤怒和沮丧不但没有减弱，还变得更加严重了。 当然，更多的还是愤怒。 即便在他去冲了个凉之后，这份怒火依然没有平息的趋势。 他披浴衣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块儿昨晚留下的冷披萨，敷衍地热了两分钟；在准备这顿“晚餐”的同时，又顺手拿了三听冰镇的啤酒出来。将这些全都准备妥当后，他坐到了电脑前。 一开机，他的电脑桌面显示的全是和工作相关的软件及各种临时件夹，在此刻的他看来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