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二十节

    3.20她反复试了加在一起几十件上衣、胸罩、裤衩裤子袜子鞋子，反复换了十几件耳环项链戒指，反复换了七八个手包。直到她认为身上所有东西的款式和颜色都搭配完美，才迈着欢快的脚步下楼。到餐厅吃了一碗刚刚热好的燕窝，又从包里掏出小镜子，重新补了一下嘴唇，走出别墅，走近灿烂的阳光里。她上车，问司机小雷有没有表达初恋感情的歌儿？小雷说有，但都是现在的，怕您不喜欢听。她说没事儿，你放吧，小雷找着找着，车上的收音机忽然放出《无所谓》，她说停，就放这首无所谓，我喜欢听。小雷又找回来，车里立刻想起一个沙哑的男声：无所谓，谁会爱上谁，无所谓，谁为谁憔悴。有过的幸福，是短暂的美。放过了自己才会高飞……士花跟着哼唱：错与对，再别说的那么绝对，是与非……小雷说董事长您的歌唱得越来越好了，尤其您的嗓音特别有磁性，唱这首歌最合适了。士花说啥磁性不磁性的，不过就是又粗又哑，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最近抽烟又多，唱仨字，两个字不出音儿了。都是小时候我爸爸总打我，扯着嗓子哭，弄成这样子。小雷说您那时候那么能干怎么还挨打呢。小雷是外地人，不知士花的身世，只知道她十二岁开始捡破烂，靠着自己努力打拼挣下这份家业。士花说那时候的孩子就是供家长打的，不让你上学让你去干活挣钱，累死累活他不管，有一点错儿他就往死里打你。你说你当初把孩子生下来干啥？嗨，没有爱，孩子就是奴隶，到他老了，你还得养着他。哪像现在，现在是整个倒过来了。小雷说那会儿都是穷闹的，家长在外面又累又受气，回家就拿孩子撒气。士花说小雷我问你个问题，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搞对象，是不是真的像人们说的，都是很快就上床，在床上谈恋爱？小雷有些不好意思，也拿不准怎么说，吞吐着说，是吧，要是自个儿搞的，差不多都是，可要是通过家长介绍的，恐怕就不是。士花问，我再问你个问题，你说什么是爱情？这世间有没有爱情？小雷说我也不知道，也说不清，有吧，好像是有，要不怎么电影里老演呢。也可能没有，有也是一阵儿。多数人还都是为了……生孩子吧。我不知道。士花问，那你呢？你和你现在女朋友没有爱情？小雷说我实话跟您说吧，刚认识那会儿我觉得有，吃不下睡不香的，现在觉得有个人就比她强，但要说分手吧，还舍不得，我也不知这是不是爱情。士花说，你说我们那时候吧没有自由恋爱，上来就结婚。现在让你们自由恋爱了，我看也都是为了那点事儿。你说爱情它到底在哪呢？小雷说啥爱情不爱情的，晚上有人陪着睡觉得了。士花说你们这帮小子是赶上好时候了，我也行，赶个末尾吧。小雷说您这叫重走青春重头再来。士花说好，对，咱洗完牌接着来，打完红中抓发财。说完哈哈大笑。小雷说董事长您真是太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