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回 儒家正法
说起儒门往事,张千载滔滔不绝,似乎忘记了自身伤势。凌云翰却担心他一时太过耗神,想让其稍微调息下,便问道:“我一直以为秦始皇焚书坑儒只是毁掉了文化典籍,原来更主要还是破坏儒家修行体系,难怪儒生文弱,不像佛、道或有功法,神通惊人!对了,后来书卷清气诀又是怎么流传下来的呢?” 张千载短暂休息了一会儿,理了理思绪又接着回答道:“焚书坑儒并没有彻底毁掉儒家一切,极少数超卓之士或隐没山林,或大隐于市,而将儒家修行之法隐秘传承,进入修真之列,非大乱大苦之世,轻易不现诸凡间!” “这么看来,文丞相临危受命,获传儒家功法,正预示了这近百年来天下纷乱,我华夏山河任由异族践踏,汉人倍受欺凌压迫,黎庶涂炭,悲哉斯民!”凌云翰由儒家往事想到当前世况,不免激愤不平。 张千载闻言中断了自己的讲述,因为他发觉一个很好的契机出现,转而针对凌云翰所言答道:“正是如此,方今天下乱象四起,更有万年邪器出世,大乱难免。我此番南来,就听闻洞庭之北的蕲州、黄州已有义军建立天完国,声势渐大!” “天完国?这国名怎么听起来有些怪异?”凌云翰久居山村,头一次听到“天完”二字,自然不明其中深意。 “就是天完国,你听我解释下就明白了。‘天’是‘大’字上加一横,‘完’是‘元’字上一个盖。加起来,‘天完’就是压倒‘大元’的意思!”张千载游历天下多年,见识的确非常人可比。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若前辈所闻属实,天完国距离衡州并不太远,义军迟早会前来攻占此地。如此一来,朝廷定会派兵剿灭,衡州岂非兵连祸结,大难临头?” 凌云翰敏锐善思,从张千载的只言片语之中就感觉到了危险气息,忧心忡忡。 张千载随之受到感染,想到乱世民苦,也心生悲悯,说道:“唉,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天下变乱已起,衡州又怎能幸免?” “啊,那该如何是好,有什么化解之法可以消除灾劫吗?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衡州百姓受难遭殃!” 张千载对凌云翰如此关切民众疾苦,颇为欣赏,但觉得他言必衡州,少顾他处,显然有亲疏远近之别,境界和见识仍需提高。 “云翰你小小年纪,已有此忧民、爱民之仁心,甚是难得,我非常欣慰。不过,人间非仅衡州一地之民,我儒家仁爱,不偏不倚,并不能以亲疏相分。你今后要胸怀万民,天下为公,方可重整河山,解民倒悬,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凌云翰天性纯良,又谨受家教,尽得仁厚朴实之风。然而他偏居山村,少出家门,难免眼界非广,此时听到张千载这番言论,才豁然而悟,顿觉胸怀开阔,天地宽广! 开悟之余,他更听出张千载对自己要求甚高,似乎颇有期许,于是说道:“前辈高论,云翰定谨记在心,广施仁爱。只是我人微言轻,前辈为何说我只要胸怀天下,便可解救万民?” “你愿意以弘扬儒道、匡扶乱世作为你的毕生志向吗?若是你想,那就可以!”张千载一改温和,肃声说道。 凌云翰满心惊诧,但仍然斩钉截铁地答道:“我愿意!” “太好了!那我便传你书卷清气诀和丹心扇,承我儒家大道,遂以仁义爱心救助黎民,以雷霆手段斩除邪魔!” 凌云翰饶是早先觉察出张千载对其甚为看重,但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要把“书卷清气诀”和“丹心扇”传给自己,以传承儒道。 “莫非张前辈真的……”事出突然,凌云翰不由得想到不祥之处,益发担忧不安,怔立当场。 张千载见他一时无声,没了答复,便问道:“云翰,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不愿意担此重任?”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久读圣贤之书,这等儒者的襟怀、器识及宏愿早已浸润到凌云翰的血rou、骨骼乃至灵魂深处,令他时常沉湎于儒家理想之中,四处追寻,上下求索…… 于是,大任突降,斯人心坚:“不,我绝无顾虑,我只是担心自己会有负前辈的重托与期望!” 张千载见凌云翰斩钉截铁,便如释重负,神色也平和许多,继而说道:“孩子,你若答应传承儒门道统,习练修儒之法,自然将实力超凡,却也从此卷入天下纷争,必定路途艰辛,险阻重重。而你的人生或许会璀璨流光,也或许悲苦凄凉,再难有普通人的平凡生活,所以我不会勉强你,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这一昼夜以来,凌云翰亲历锡岩仙洞妖魔横行,眼见叶靖、朱芫担惊受难,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由此而生的无奈、懊恼、愤慨之情纠结起伏,难以休止;其后,他又从张千载口中听到文丞相和义士忠烈洒尽碧血报家国的真切事迹,只恨不能与他们并肩御敌,卫我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