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的跑路费就值一块钱呀
如莲站在讲台的中央，一脸的淡定和平和，她扫视了一下议论纷纷的台下，看着大家或惋惜或鄙夷的神情，拿起话筒，淡然笑道：“只有竞争才有进步，各位，今天我能够站在这里，我感到很幸运，也很幸福，我，这颗小小的螺丝钉怎么能够在挑战面前退缩了呢？” 她望着台下慢慢好奇起来的眼神，宛然一笑：“在开始我的演讲以前，请大家和我以前进入一段体验，为了使我们这次体验效果更好，请我们的坐在开关旁边的领导抬起您尊贵的手指，关上您旁边的开关。” 会议里的人们，顿时室陷入黑暗之中，在这黑暗的上空，《二泉映月》的琴声低低地哀叹起来，如莲的声音再次柔和地响起：“请各位领导闭上您尊贵的眼睛，跟着我的叙述进入冥想......” 台下悄无声息，默默地按照如莲的引导配合着她的体验，只听她娓娓诉说：“人世间，喜怒哀乐，变幻无常，在一个倒霉的日子里，我们遭遇了一件非常倒霉的事情，我们都下岗了，我们的内心充满了无助，充满了恐惧，下岗了，就意味着不再有稳定的收入，不再有丰盛的一日三餐，男人们，也不再抽他喜欢的品牌的香烟，而是换上了一个价格低廉一点的牌子，女人们，不敢再去逛街，他们躲避着那些被装扮得漂漂亮亮的时装店、化妆品店，这些对于她们来说，太过于奢侈......” 如莲停顿了一下，在黑暗中被自己的讲述感动着，她调整了一下气息，继续着她的讲述：“日子，就这样在艰难中熬着，一个月，两个月，我们依然没有工作，家中几乎断粮，我们的神情比以前明显地暗淡下来，美味告别了我们，取而代之的是咸菜、馒头和粥，可是，失业依然无情地摧残着我们的生活，衣食无忧则成了我们梦寐以求的愿望，可是，这看似平常的愿望离我们却是如此的遥远......” 黑暗中，已经有些人发出轻轻的叹息，大家都陷入了如莲描绘的困境之中，渐渐地，她讲解的口吻有些凝重：“没有了工作，我们的生存慢慢地陷入了困境，三个月、四个月过去了，我们中的个别人离我们而去，他们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们悲伤向他们告别，穿着破旧的衣服，弯着因饥饿而无法挺拔的身躯，流着哀伤的眼泪......” 如莲的声音有些哽咽：“各位领导，请不要以为我所讲述的只不过是一个虚构的困境，其实就在一年前，我的爸爸刚刚去世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一家四口，曾经就陷入在这样的困境之中，饥饿和无望也曾经使mama一度产生全家一起结束生命的想法......” 如莲已经说不下去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些颤抖，她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悲伤，继续讲述：“曾经一度，我和mama强烈地盼望着工作，工作，只有工作了，全家人的生活才能继续，弟弟meimei才能继续读书......” 如莲陷入在悲伤里，身体有些虚脱的感觉，她感到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可是就在这时，黑暗中，他感觉到，一个人默默地将自己的胳膊伸给了自己，她顿时感到一股力量从这只胳膊上传递给自己，她瞬间坚强了起来。 她满脸兴奋地朗声说道：“终于，我有工作了，我们有工作了。我们一起走出困境，我们是多么地高兴啊，有工作了，就意味着可以拥有正常的生活，美味的一日三餐，漂亮、时尚的服装，还有，自己喜欢抽的香烟......让工作回到我们的生命里来，让美好的生活和光明一起来吧。”黑暗中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在掌声中灯光顿时明亮起来。 如莲的眼中闪现着泪花，和刘东亮并肩站在讲台中央，如莲向刘东亮微微示意，刘东亮会意一笑，悄然一个优雅地转身走下台去，他知道，此刻的如莲足以控制眼下的场面。 在光明中，如莲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配合我走进刚才的困境体验！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工作是快乐的也是幸福的！让我们热爱生活！让我们更加珍惜我们工作时的状态吧！”如莲话音未落，掌声便热烈地响了起来！ 再次抬起头来，如莲亦是神采飞扬，她朗声向大家讲到：“工作是快乐的，工作是幸福的，只有快乐和幸福地工作着，我们才能拥有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只有幸福和快乐地工作着，我们才会体验到休闲时的惬意和愉悦，我们只有快乐和幸福地工作着，我们的才华才能得以展现，我们只有在幸福和快乐地工作着，我们的国家才能拥有更加美好的明天！我的演讲完了，谢谢大家！”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在热烈的掌声中如莲鞠躬走下讲台，台下的领导个个心潮激动，想不到啊，这个小小的螺丝钉竟然让大家感到如此的震撼。 站在讲台旁的刘东亮接过如莲手中的话筒，一个满意的眼神看过去，悄悄地向她竖起拇指，接着便一路小跑上了讲台。 看着满场的激动，他压抑着自己满脸的喜悦，用醇厚的好听的声音讲道：“‘工作是快乐的！工作也是幸福的！’这是今天唐如莲演讲的题目，我是全程地被感动着，各位评委，您被感动了吗？请你们用你们的评分表达一下你们的感动程度吧，好，现在，请大家打分！” 随着一个个打分板举起，“哇！哇！”惊呼声顿时在场内爆出，已经分不清来自于哪个方向了。 “哇！10分啊！”又是一个惊呼的声音。 “怕是超越韩咏梅了！” “瞧这分数，铁定的第一名了。” 众人惊呼着，议论着，发表着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 在众人的惊呼声以及惊异的目光中，刘东亮那更加兴奋的声音响彻全场：“请大家举好自己的评分牌，让我们大家一起喊出来：技术部史主任评分九点九八分、仓管一部王主任评分十分、稽核部关主任评分十分、工会原主席评分九点九九分、张总经理评分十分、后勤部段主任评分十分、仓管二部李主任评分九点九六分......” 掌声一阵阵地响起，如莲重新走上台前，频频地向评委们鞠躬致敬，她心潮澎湃，看来这是一个美好的开端，这时，刘东亮那醇厚的声音再次响起：“经过计分人员的认真计算，去掉一个最高分10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9.96分，唐如莲最后的得分是：9.99分！这是截止到目前为止的最高......”刘东亮的声音被淹没在掌声里，如莲再次鞠躬表示深深的感谢！ “请大家安静下来，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九号参赛选手......” 如莲的演讲掀起了这次演讲选拔赛的高峰，并最终夺得这次比赛的第一名，她将和其他三位选手一起，代表物资供应总仓库参加八月十日物资供应公司的比赛。 “刘大哥，我来帮你收拾吧。”发奖结束后，如莲兴致勃勃地走向正在收拾音响设备的刘东亮。 “如莲，今天表现不错啊！”刘东亮向如莲粲然一笑。 “刘大哥！给你！”如莲有些乐不可支，扬着手中那个鼓囊囊的信封，取出其中两张壹佰元的钞票递给刘东亮。 “干什么？”刘东亮装作一脸疑惑地看向如莲。 如莲噗嗤一笑：“少给我装惊讶！这贰佰块钱是买裙子的钱，我去专卖店看过了，价格是一百九十九元。剩下的一块钱吗？”如莲调皮地笑着：“就当是你的跑腿费吧！” 在一九九八年的时候，如莲一个月的工作也不过一百七十多元，每个月要给家里上缴一百五十元作为全家人的生活费，剩下的二十多元钱才可以自由支配，所以当前一段时间和刘东亮练习演讲时，看到他送给她的裙子，虽然心中非常喜欢，但是她不能接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何况，一套裙子比全家人的生活费都多，但是不接受吧，刘东亮已经买了回来而且一定要送给她，万般无奈下，两人商定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这次比赛如果进入前四名，得了奖金，就用奖金抵了裙子的钱。 其实，刘东亮当时只是想着只要如莲先收下裙子，时间一长也就慢慢地拖延过去了，他可不想让如莲还他的裙子钱。他是真心地痛惜如莲，想让她在比赛期间有一套像样的衣服上台，这样，也不至于被人小瞧了去，可是他没有想到如莲却是一个如此实心眼儿的小姑娘。 “啊！我的跑腿费就值一块钱呀？”看着如莲如此开心，刘东亮也跟着高兴起来，但是他的心中却纠结得厉害，这怎么能行，送裙子本是自己的一番心意，自己怎么能收钱呢？他手里忙着收拾话筒和电源，脑子却在快速地运转着，想着拖延的办法，忽然间，他的脑中灵光一闪，用手使劲地一拍大腿，笑道：“这应该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什么主意啊？”如莲一脸疑惑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