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夏蝉泣血(上)
秦军大营,相继有人起夜,旁边有人醉醺醺的问道:“怎么还不睡?” “喝多了,小解。” “哈哈,你这明明是肾不好,赶明儿让咱们随军的大夫给你开点药补补。” “行啊,如果明早能起来,一定去找大夫看看。” 旁边醉醺醺的士兵睡眼朦胧,并没有怀疑为何昔日总会斗嘴两句,常言自己胯下金枪宛如楚国大戟的兄弟就这么怂了。 黑暗中,士兵借着帐篷隐约透出的天光,深深看了眼今日还在一同饮酒的袍泽,眼中有着不合时宜的悲伤,只是转瞬即逝,眼神决然的从通炕上爬了起来,眼中哪还有刚才装出来的半分醉意。 如果出声询问的士兵没有睡过去,那么肯定会感到奇怪,小解这种事情,披件衣服也就够了,但那士兵却仔细穿戴好了衣甲,甚至连佩剑都带上了,小解要用剑?你这裤裆系的是有多结实哟。 起夜的士兵名叫勾牧,生自大楚,父亲在与大秦的战斗中战死,母亲也被破城后的秦军凌辱而死,唯有还是孩子的他,被母亲藏在地窖里活了下来,随后被楚国的密探带到了一个被很多士兵守卫的无名大山,里面都是和勾牧一样,父母在征战中死亡的孤儿,带着仇恨,他们一同在山里接受着不为人知的训练。 勾牧一直奇怪的是,那个隐秘的军营分了七个部分,除了以学习杀人技巧为主的暗卫,其他六个小营竟然以其他六国为名,学习最多的是其他六国的生活习惯,教官反而不怎么教他们杀人术,教官只是让他们不停地做一些长跑、负重这类增强体质的锻炼,还有一些保命的技巧,教官说如果他们懂得太多,反而会死的很快,只要让自己身子骨强健一些,知道怎样让自己活下来就够了,剩下的,要去别的国家学习,这样才不会被怀疑。 勾牧数年前被派往秦国,以流民的身份从最底层做起,然后靠着一股子为父母报仇,为大楚开疆的信念,一步步走到了秦军伍长的位置,一直蛰伏的勾牧今天终于接到了密令,为了安全,只知道要杀人,连杀谁都还不知道,但对勾牧来说,足够了,隐忍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屈辱,终于要在这个夏日的夜晚有所行动。 士兵摸着秦军配制的青铜剑,熟悉而又陌生,较为狭小的七国依然已青铜兵器为主,像白起的死神之镰和蓝晶铠甲,几乎是举全国之力铸就,根本不可能成为主流,不然人人配个死神之镰,仗也不用打了,上个战场看秦军割麦子就好。 原本七国的青铜兵器坚硬锋利,但脆,就像冬日的冰刀,刚而易折,但自从墨子巨匠前往秦国,秦国的各项工艺开始突飞猛进,与其他六国拉开了很大的距离,之后秦国的青铜剑不但坚硬而且韧性十足,而且勾牧不解的是,大秦的青铜剑仿佛被施了妖法,久用而不腐,勾牧曾偷偷用水不停擦过,如果是大楚的青铜剑,大约早就生满了铜锈,但数日后,秦朝的青铜剑依然锋利如新,吹毛断发。 待的越久,勾牧越是感觉到秦国的强大,那个叫商鞅的男人虽然被车裂而死,但明事理的人都明白,那是嬴政为了堵住那些被触及利益的贵族的悠悠众口,从商鞅那不和规矩的风光大葬就能看出来,嬴政对那个人的重视,虽然商鞅死了,但那些变革依然留了下来,废井田、重农桑、奖军功、实行统一度量和建立县制等一整套变法求新的一系列变革措施,秦朝就那么慢慢有了一吞六国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