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言情小说 - 盛世浮华半场沙在线阅读 - 第四十七章 夜观阑珊影自怜

第四十七章 夜观阑珊影自怜

    白桦走了,在这个雨天走的。

    走之前什么也沒说,只是叮嘱水霖沫照顾好自己。

    水霖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兄长要她一同去北燕,说是爹爹也在那儿,说那儿才是家……

    家……她有家吗?

    自从來到这古代,她的家随时都面临这消散……

    当她不知道辰穿越而來时,以为有兄长有爹爹,好歹借助这个身体算是有了个家。可是后來呢,她不是爹爹的女儿,兄长也不是爹爹的儿子,爹爹相权被夺兄长军权被夺,一家流亡在外。

    当她知道辰也穿越來时,她以为一切都好了,辰也在,爹爹兄长也都沒事,她以为她是有家的人了。

    可是现在,辰在这个历史上算是死了,他为了什么样的原因,竟然连这个身份也不要了,直接将东阳堇辰在这个世界直接自己宣布自己死了……

    沧渺,好,你如今是沧渺。

    可是你如今大婚,为何不通知我……

    你大婚,又是和谁?风无双?凤无极的胞妹?水霖沫有些嘲讽自己的心,她的心乱了……

    看着街道上人來人往,水霖沫只觉得她看得有些麻木。

    前日岳无涯约她食神语阁一聚,本也沒想去,随后想想也就去了。

    那日岳无涯有些憔悴,她前些时日听说岳无涯宿醉,她沒有立场去关心什么。

    如今两人见面了,还是问了问:“听说你这些时日宿醉府中……”

    水霖沫静静地等着岳无涯的下文,只见岳无涯红着双眼看着水霖沫,将水霖沫拉进怀里,头抵在水霖沫头顶,弱弱的说:“霖儿,最后再抱一次……”

    水霖沫疑惑,岳无涯这是怎么了,也就任由岳无涯抱着。

    头顶传來岳无涯苦涩的声音,低沉沙哑毫无力气:“霖儿,下月十三,我要娶妃了。”

    不管怀中的水霖沫是否听见,岳无涯继续说:“她叫南宫晚儿,是我老师的掌上明珠,老师在临终前将其托付于我,已向父皇请旨,父亲赐婚旨意已然下达。”

    水霖沫记得那日的她脸色有些发白,这是怎样!东阳堇辰大婚,娶的是凤无极胞妹风无双!岳无涯大婚娶的是他老师的女儿南宫晚儿,水霖沫不记得那日她是如何回到客栈的。只记得心好空,像是心脏遗失了……

    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也唤不回水霖沫的思绪。

    水彦站在门口,不忍心走进。

    他不懂小妹如此伤感是为什么,难道是为岳无涯?

    近來古滇都在为岳无涯和南宫晚儿的婚事热闹非凡,似乎这也是自战败后第一件喜事。

    钦天监的理事说下月十三是好日子,一來这个日子极好,而來近日国中一度低气压,办办喜事除除晦气也好。

    水霖沫转身,见水彦站在门口,勉强一笑:“哥,你啥时候來的。”

    “才來。小妹要不要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

    她记得那日岳无涯也是这般说出去走走,现在呢……

    水霖沫摇了摇头,她好累,觉得说话都像是抽空了力气,浑身乏力,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也不想做事,只想静静地发呆……

    她一抹清魂从前年之后穿越而來,占了别人的身子,享受着别人给的温暖,她何德何能,这个兄长本就不是她的,是死去的水霖沫的,爹爹不是她的,就连那视她如宝的纳兰家也和她沒有半分钱的干系,那些都不是她该享有的……

    她本以为她拥有全世界,前世是孤儿,今生有机会享受亲情,原來她错了,沒有什么是属于她的,就连这副皮囊也不是她的。

    “哥,我想歇息了。”水霖沫看了水彦一眼,下了逐客令。

    她现在不知用什么身份面对水彦,这个男人,她不敢面对,也不想去面对。甚至她现在都不想面对水霖沫或者纳兰若这个身份。

    那些都不是她,她只是一缕清魂而已……

    她不配得到些什么,她也什么都沒得到……

    原以为幸福靠自己争取,可是争不过天争不过命。前世,她以为她要得到幸福了,结果地震,她的幸福沒了。这一世,辰也來了,她小心翼翼的握住手中的幸福,再一次与之失手。

    如今,她剩下什么,剩下一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事,剩下的是满心的沧桑满心的伤疤,她只是想爱一个人,为什么她努力了,却都失去了?

    水霖沫无力的坐在棋盘边,看着空荡荡的棋盘,这局棋,她认输,她甘拜下风,行吗?

    执起一枚黑棋,在棋盘中央轻轻放下,其余棋子洒落在地,黑白相间,看着地上相间的棋子,喃喃自语:“黑白交纵失心人,棋无对者意已逝。”

    静静地就这么坐着,京都的夜市很热闹。

    那外面的喧闹,不属于她水霖沫,她也不属于这一切喧闹。就这么坐着,窗户沒有关,外面的声音久久才变小直至散去。

    夜深了,外面也就安静了下來,渐渐的外面只能看见一点点星火,灯火稀疏,不知又是哪位妇人挑灯为丈夫缝制过冬的衣物……

    她也曾挑灯为辰缝制衣袍,只如今旧衣怕是难上新人身,那段记忆丢了罢。

    可是为什么心那么刺痛,那段记忆就像是身上的rou,活生生割下再丢下,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有多不舍也只有自己知晓。

    水霖沫在棋盘旁吹着冷风坐了一夜,脑子是空的,是麻木的,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总归是日出东山,阳光耀眼。阳光从窗户里洒了进來,空气中有写粉尘在阳光下跳跃着,水霖沫竟然看得出奇。

    生活是要继续的,她沒了东阳堇辰,也还要过日子。她沒了岳无涯,也照样要过日子。

    就算沒了全世界,只要她还在,日子也还得过着。

    这话,说别人时说得朗朗上口,可到了自己这里,却成了梗。

    她如何能从这些负面情绪中走出來,水霖沫,你要做的是重整旗鼓,你要好好生活着。

    或许换个身份能活得开心些。

    水霖沫起身,不行,脚麻了,动弹不得,坐了一夜,这一下子起身腿动都动不了。

    等腿脚活动了之后,水霖沫走到床边,从包袱里拿出一张面具,是白桦给她的。

    水霖沫拿着那张面具,想了很久,她是该换种生活了。

    她不是神,她只是一个小女子,一个需要被爱的小女子而已。她累了,这个世界太复杂,她饱经沧桑,她受不了了。说她逃避也好躲避也罢,总归她要换种身份生活。

    就当是找个地方躲起來治愈自己的伤口,就当是找个地方治愈这颗心,她需要给自己放假,这颗心背负太多了。

    她是普通人,应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而此时远在奇山雪窑洞的众人却是捏把汗。

    白桦带回來的药,是这些药沒错,可是这药上都沾有剧毒,如何用得。

    白桦放下药之后,径直來到寒玉床边,看着满头银发沉睡着的东阳堇辰,那一刻白桦有些担心水霖沫。随后他了解了沧渺大婚的真相,这男人真是用心良苦。

    另可让她怨他恨他,也不让她见到这副模样的他,不让她担心……

    可是沧渺,你这般做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白桦心里问自己。

    白桦目不转睛的看着东阳堇辰,他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自信昏睡在这里,他明明知道他是若儿的未婚夫,明明知道若儿身边有多少的追求者,他怎么这么‘怡然自得’的躺在这里。都不担心他们将若儿抢走吗?还是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自信,就这么两眼一闭,头发一白躺在这寒玉床上什么都不管吗!!!

    白桦忽然想揍东阳堇辰一顿,要不是看在他现在特殊的份上,白桦早就一拳打在脸上了!!!

    他可以想象的到那日若儿的脸色有多苍白,那日听见沧渺大婚的消息,若儿本來就知道东阳堇辰是沧渺,他大婚,可是对象不是她……

    他记得那日若儿一日沒出门,而那时候他正忙于和离歌探测皇宫藏宝阁,他早出晚归的,或者晚出早归的,那段时间每日都沒有和若儿说上话,更别说宽慰一下若儿。

    至于岳无涯也要大婚的事,白桦并不知晓,若是知晓了定然是丢下东阳堇辰飞奔至水霖沫身边。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那边就是一生的事。

    白桦从來沒想过,这错过便是此生最大的遗憾。

    若是知晓,他东阳堇辰干他何事,他插手作何,他何不自私些,只为那份幸福。

    若真那样,还是他白桦吗?显然就不是白桦了!

    虚谷子和凤无极等人还在为这药材的事着急,这时白桦说:“这药上的毒只是毒瘴,去除毒瘴此药还可食用。随后又说,在下看了老先生所开药材,窥见一二,想必老先生对这解药之事还为定性定量。在下略懂医术,有些话不知当讲与否?”

    白桦此话一出,虚谷子和凤无极扭头看着他,虚谷子沉吟道:“不知足下高见?老朽愿闻其详。”

    “这药材上的毒瘴是有五行交替,从而在那药材库长久放置,故一层毒瘴密布在其上。那药材阁是李仓大师所建。”

    李仓大师!虚谷子眼眸瞪大,那此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