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回五

    　　伍

    　　“丫头，你站住！”十娘叫住了我，“你这样冒冒失失去，若不是真的怎么办，到头来人家夫妻二人产生隔阂，怪的人便是你这个冒失鬼。”

    　　我顿住了脚步，扭过头往回看，只见吴太医早已走远，他表明这事和他关系不大，做到言无不尽便是他最大的极限了，要他跟着去辩个明白，这事他做不到。信不信由你，不由他。

    　　“十娘……我……”到底该不该去呢？我心里烦成一团麻，十娘她说的有道理，但吴太医他说的也有道理。

    　　这会儿十娘看出了我的心思，她渡过来将手里烛火交到我手上，拍拍我肩：“路上小石子多，一不留神便会被绊倒。多给你一盏烛火，照得亮些，走得也就快些。”

    　　我接过烛火：“那十娘你呢？”

    　　她捻起兰花指，拂嘴笑道：“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会怕黑吗？你只管往前走罢，不用管我。我自己在后头慢慢跟着便是，溜溜达达不碍事。”

    　　我轻“嗯”一声，转头拿着两盏烛火脚下生风般的冲进了夜色中。倏忽间，我有种感觉，自己失去的武功又回来了。柳树河面上，倒映出一道长长明媚的烛火长影，连绵一直往东头那边去。

    　　茅草屋外没了人，显得格外空旷、荒凉。栽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风一刮零零散散落下不少树叶。这在初春的季节里，不算是个好兆头。

    　　我轻轻推开篱笆门，映入眼中的便是那条对着吴太医凶狠狠的大黄狗。此时的它，卧在一处打着颤，像是受过了巨大的刺激一般，鼻子里还哼哼唧唧的。见我过来，不躲也不吠，只是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望着我，眼里充满可怜。

    　　“汪……”大黄狗忽然轻吠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屋内。

    　　它这一奇怪的动作，让我顿生紧张心理。

    　　茅草屋的大门半遮半掩开着，我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隙内，阿霖举着烧得通红的火钳子，露出似恶狼般的笑容。紫儿躲在墙角边，缩成一团。

    　　“银子了？快给我！”

    　　紫儿颤颤巍巍捂住手：“这是我家小姐给我开药吃的，若是以往便罢了。但是，相公，我俩成婚已快一年光景了。是不是到时候……要个孩子了……”最后那句话，紫儿说的小心翼翼。

    　　阿霖貌似根本不领情：“老子年轻气盛还怕会没有孩子不成！”他又转成另一番嘴脸，与语气极不协调：“乖紫儿，来，把银子给我。我保证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真的我对天发誓。等这次我把前面输掉的连本带利赢了回来，我们就生孩子，你要多少我们就生多少，如何？”

    　　“你……”紫儿脸上蒙着的纱布恍然一下，飘落下来。我隔着门隙看得一清二楚，曾经那双盛满了清水的眼睛，如今却只剩下两个黑不见底的窟窿。

    　　“你自己说过多少最后一次，发过多少最恶毒的誓，你自己心里没有数过吗？“紫儿死死握住自己手腕，抬起不再看得见光明的眼睛望向他：“这双眼睛，难道不算是你对天发誓的承诺吗？”

    　　阿霖明显脸部抽动了一下，他急不可耐一把掐上紫儿手臂，准备将火钳子印上去：“今天看样子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把银子交出来了。”

    　　紫儿一听这话，拼命在阿霖手里挣扎起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起初看阿霖是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没想到背后却是这番虚伪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