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世界著名学者范·德胜教授思想惊人地敏捷,向有“思想机器”之称。一次他对两位朋友——兰瑟姆博士和费尔丁先生说:“你们可以把我关进任何一座监狱,我在一星期内即可逃出来www.shukeba.com。”两位朋友不信,他说不妨一试。 他们很快就取得了司法部门的许可,作为某个科学实验,奇土姆监狱接待了有史以来最显赫的一位“死囚”。教授走时把管家喊来:“玛莎,现在是晚上9点对分,我要外出了。一个星期后的晚上9点半,这几位先生将同我在这里共进晚餐。记住,兰瑟姆博士最喜欢洋蓟。” 三人驾车来到奇士姆监狱。监狱看守长已在大门口迎候。他只知道著名的范·德胜教授尽管没有犯法,但必须照一个犯人那样将他看守一星期。看守长认真地搜了教授的身,什么也没有。 “他有没有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机会?”兰瑟姆博士问看守长。 “绝对不可能。他的一举一动看守都会向我报告。” “不过,”兰瑟姆博士说,“万一他逃跑失败,要求提前恢复自由,你就得让他自由。” “我明白。”看守长回答。 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教授这时候说:“我想提三个小小的要求,准许不准许随你们的便。第一,我想要支牙膏。第二,我想要一张5美元和两张10美元的钞票。” 三人对牙膏的请求并不感到意外,可对钱的要求却觉得不可思议。 “看守当中有没有用25美元就能贿赂的?”费尔丁先生问看守长。 “就是250美元也无济于事。”回答十分肯定。 “那好,满足他的要求,”费尔丁先生说。“你的第三个要求是什么?” “我想给鞋子擦点油。” 这个要求更荒谬了,但他们也同意了。等一切就绪,教授跨进了监狱的大门。 “这是13号牢房,”看守长在过道的第三个门口停下,“是专门关押死囚的。”沉重的牢门打开,里面传来轻微的悉簌声。教授走过去后门又关上,看守长在门上加了双锁。“里面是什么声音?”博士透过牢门的铁栏问教授。 “老鼠,有几十只老鼠。” 三个人最后同教授道了晚安,转身准备离开。这时教授叫住了看守长:“一星期后的晚上8点半在你的办公室见。” 奇土姆监狱是一座巨大的花岗岩建筑,共有四层。房子和四周围墙之间有一片宽约25英尺的开阔地,白天轻罪犯人就在这里放风,晚上四架巨大的探照灯把它照得如同白昼。监狱围墙光滑无缝,无法攀登。“思想机器”站在床上,透过铁栏窗口观察着这一切。他听见远处有轮船的马达声,估计离监狱不远有一条河。他还隐约听到孩子们打球的叫喊声,断定在监狱和河之间有一块空地或cao场。奇士姆监狱素以防范严密闻名,还没有人从这里逃走过,“思想机器”通过十多分钟的观察便相信了这一点。牢房的窗口极小,加上铁条,休想爬出去。从13号牢房到监狱外面必须经过七道门,还有严密的岗哨,这条路也走不通。 牢房里除一张铁床外一无所有。铁床钉得异常坚固,没有锤子和钢挫根本无法拆开。进餐时看守一直站在门口,然后马上把木碗和木匙拿走。看守每天早上6点、中午12点和晚上6点送三次饭,9点是例行检查。除此之外就没人来打扰了。“思想机器”最后察看了从房顶到每个角落的每一块石头,每一块水泥,并用脚仔细地踏踩地面,但每一寸都很结实。观察完以后他坐在铁床上沉思。 教授的思想突然被打断,一只老鼠从他的脚上爬过,蹿到了黑暗的墙角里。“思想机器”朝那个角落盯了一会,这才看清有许多豆粒大小的眼睛在望着他。他数了数:共有6对。这时“思想机器”第一次注意到牢房的铁门底部离地约有2英寸。“思想机器”盯着牢门的底部,站起身来,朝亮着许多小眼睛的角落走去。响起了悉悉簌簌声,还夹杂着吱吱叫声,随后便一下子寂静无声。他并没有看见老鼠从门底下跑出去,但它们确实消失了。一定还有一个出口。“思想机器”趴在地上用细长的手指在黑暗里搜寻,终于在地上摸到了一个圆洞口,不比一块银币大多少,老鼠就是从这儿逃遁的。他将手指伸进洞口:这似乎是一根废弃的下水管,管子干涸而且生了锈。他对这一发现很满意。 中午看守送饭来,“思想机器”接过便吃,偶尔同看守搭上几句,打听到那条河离监狱大概100米,河边有个球场。 看守准备离开时,他叫住他,指着他手里的碗说:“我有点渴,能不能装点水给我?” “我去请示着守长。”看守带着碗和匙走了。半小时后他带着一个装了半碗水的泥碗回来,“看守长说你可以留下这只碗,不过我随时会要你交给我检查的。” 两小时后,看守经过13号牢房时听见里面有怪异声响,连忙停住脚步。只见“思想机器”趴在牢房的一个角落里,那儿不时传来惊恐的吱吱叫声。“嘿,终于让我逮住了。”犯人在里面说。 “逮住什么?”看守问道。 “一只老鼠,瞧!”在教授细长的手指中间,看守看见一只灰色的老鼠正在挣扎。教授把老鼠拿到有亮光的地方细细观察起来。“是一只田鼠,”他说,“这家伙不该在这儿,把它拿走。” 看守接过吱吱乱叫的老鼠猛地朝地上扔去,它发出最后一声喊叫,就直挺挺躺在地上不动了。看守将此事报告了看守长,后者一笑了之。 那天下午,外面的哨兵发现13号牢房的犯人扔下一片白乎乎的东西,原来是一小块布条,显然是衬衣上撕下来的,上面还系着一张5美元钞票。卫兵把它们送交看守长。布条上有一行类似用墨水写的字:“发现布条的人请把它交给兰瑟姆博士。” “哈哈,”看守长大笑一声说,“第一个逃跑计划落空了。可他为什么要把它交给兰瑟姆博士呢?” “他从哪儿弄的笔和墨水?”卫兵问。 看守长又查看布条的另一面。“嗯,这……这是什么?”只见上面写着:“Epacseotd‘nilyawehtton‘sisih.t” 看守长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想破译出来;又花了半个小时琢磨犯人为何要同兰瑟姆博士取得联系;随后又集中精力分析犯人是从哪儿搞到书写工具的。看守长最后决定亲自去牢房调查。 到了13号房,他发现“思想机器”趴在地上仍在抓老鼠,看见看守长就说:“太糟糕了,这儿老鼠足有几十只。” “其他牢房的犯人都忍受得了。”看守长说着递过去一件衬衣,“换上这件衬衣,把你身上的那件脱下给我。” “为什么?”“思想机器”显得有些不安。 “我必须制止你同兰瑟姆博士联系。” “思想机器”沉默了一阵,最后说:“好吧,这么说,卫兵把东西交给你了?” “是的,”看守长得意地回答,“这是你第一次逃跑企图的结局。你是用什么写的?” “找到这个答案是你的职责。”“思想机器”讥讽地说。 看守长恼怒地将牢房仔细搜了一遍,又搜了身,可什么也没发现。 回到办公室,他把那件衬衣往桌上一扔:“如果你能从13号牢房逃走,我就辞职!” 第三天“思想机器”明打明地对看守行贿。“思想机器”吃完饭后问看守:“你知道我不是一个罪犯,如果有一笔相当可观的报酬,你肯帮我逃跑吗?” “不。”回答得很干脆。 “500美元,”“思想机器”说,“而我又不是一个罪犯。” “不。”同样的回答。 “1000美元?” “不,”看守说完拔腿就走,生怕犯人会提出更有诱惑力的数字来。走了几步又转身说:“就是出1美元我也不能帮你的忙。你必须通过七道门,而我只有两道门的钥匙。” 他把这件事报告了看守长。 “第二个计划又碰了壁,”看守长咧嘴笑道,“暗号不行,又来贿赂。” 第二天早上6点,看守送饭来到13号牢房门前时,吃惊地听见里面有铁器的磨擦声。看守从铁栏中间朝里望去,“思想机器”正站在床上锯窗上的铁条。看守赶紧去告诉看守长,两人不出声地来到牢房门前,里面的金属磨擦声清晰可辨。看守长敲了敲铁门:“好啊!” “思想机器”回过头,随即从床上跳下来,笨拙地想把一样东西藏到身后。看守长走进房里,伸出了手:“交出来。” “思想机器”一声不吭地望着看守长,一脸懊丧的表情。看守搜出了一片大约2英寸长的铁片,铁片的一边呈月牙形。 “哈,”看守长从看守手里接过铁片,“是从鞋跟上弄下来的。用这破玩艺是锯不开窗上的铁条的。” 接着又是一次彻底大检查。他们把犯人另一只鞋跟上的铁片也拿走了。 第四天凌晨4点,监狱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极度恐惧的叫喊声。“准是13号里的那个疯子,”看守长嘟哝着,立刻带了三名看守直奔13号牢房。看守打开手电朝牢房里照去,那个“疯子”却安稳地仰天躺在床上,打着呼噜。就在他们面对这幅情景不知所措的时候,下面又响起一声刺耳的喊叫。看守长顺着声音来到3号牢房,里面的犯人此刻正蜷缩在角落里。 “什么事?”看守长打开牢门走进去。那个囚犯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腿,脸色发青,惊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浑身颤抖。 “让我出去,请让我出去。”他恳求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看守长不耐烦地问。 “我听见……听见……”囚犯的眼睛恐惧地打量着牢房的四周。 “听见什么?” “我……我不能告诉你,”囚犯结结巴巴地说,接着又大喊起来,“让我出去!随便把我关在哪里,别在这儿!” 看守长看看三个看守,“这家伙犯了什么罪?” “被指控向一个女人脸上浇镪酸,那女人死了。” 看守长猛地把他的手甩掉,说:“听着,把听到的告诉我!” “我不能,我不能。”他哆嗦着说。 犯人更加恐怖了,突然两手揪住胸口喊道:“放我出去,是我干的,我杀了她…我承认,让我离开这里!”他们把他带到走廊里,他蜷缩成一团,双手捂住耳朵,整整半个小时以后才平静下来,接着断断续续地讲叙了4点前后听见的声音——类似呻吟声:“‘镪酸…镪酸……镪酸’,”犯人喘着粗气说,“她在控告我,我是往她脸上浇了镪酸,她死了!” “还听到别的吗?”看守长问。 “还有…‘8号帽子’。” “什么?8号帽子?见鬼,什么意思?” 这天“思想机器”大部分时间是在窗口度过的。他又扔了一块布条下去。卫兵捡起后马上送给看守长。布条上面写着:“还有三天。”这一回他对此并没感到过分吃惊,只是不解犯人是用什么写的?他从哪儿弄来了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