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混乱,借粮
刘垣圪坮,四十三个人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挖好了五孔窑洞,窑洞壁也被精心整修。吴敏顺带着还让人们挖了个地窖,用来储藏粮食。挖出来的土则用来垫土坡,在窑洞前弄了块平地。刚刚挖好的窑洞还不能入住,还需要通风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把土腥气和湿气排出去。此时已经进入了十月份,虽然气候反常,温度比较冷,但阳光还算是充足,杜松选的这块地方又是向阳坡,晒窑洞很方便。 在这半个月里,杜松把所有的杂事都扔给了吴敏,自己则在一边帮忙干活。无形中,在这个新建立起得小队伍里,吴敏隐隐成为了第一人。对于这样的情况,杜松手下没有一个反对的人,让谭良栋愈发的肯定吴敏在延绥镇身份不一般。而谭良栋呢,吴敏现在用他用得越来越顺手,很多杂事都交给了他。于是,谭良栋就成了吴敏的小跑腿,跑上跑下,在这个小队伍里很是刷了一波脸。 除此之外,在半个月的忙碌中,谭良栋算是知道为啥古时人们只有在走投无路是才会选择去落草,实在是太苦了,就像谭良栋这一支准备落草的,自己开窑洞,自己挖地窖,粮食还得省着吃,根本没有所谓的大口吃rou大口喝酒的山大王气势,反倒更像是筚路蓝缕、一步一步开辟新居住地的移民。 在新窑洞落成后,存粮也不多了,谭良栋计算了一下余粮数量,只能够吃三天。谭良栋把粮食的情况告知了吴敏,吴敏对于这个情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段时间人们干得都是苦力活,粮食消耗的很快。 杜松笑道:“这个问题好解决,找大户‘借’点去。既然已经落了草,那就该有个落草的样子。” “吴队正,杜队正,”被杜松派往山下的亲随回来,报道:“山前面出现了一大批人,看样子像是逃荒的。” “怎么回事,连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逃荒的。”杜松很是吃惊。 “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很快,众人得知,这批流民是从永宁州方向过来的,并且是被不知从何处过来的卫所兵给驱赶过来的。吴敏、杜松等人面面相觑,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卫所兵都出动用来驱赶流民了。 在谭良栋等人在刘垣圪坮的这半个月,确实发生了不少事。今年山西继续大旱,各府粮食歉收,地方官府无力赈灾,士绅地主紧守粮仓,各地农民无粮可食,不得已之下当起了流民,进入吴堡境内的和吴堡当地的流民几乎全都聚在了永宁州府城之外。 永宁州府在收复军渡的喜悦中还没享受几天,就被城外越聚越多的流民给惊着了,立马派人向太原府求援。太原府方面接到报告后,巡抚、布政使、按察使,三个山西境内的最高长官立刻召集部属官员,齐聚府厅。 布政使是一省主管民政的主要长官,其下属的粮官将今年山西各州府粮食歉收的情况说了一遍,表示赈粮这一条无法实行。赈粮行不通,那就只能用武力驱散流民,防止他们冲击府城。巡抚当即决定派太原左卫、太原右卫和省城府兵,前往永宁州去驱散流民。 在太原府方面做出决定后,永宁州外聚集的流民里发生了饿死人的事件,一下子让流民们恐慌起来,开始冲击起府城。最先抵达的太原左卫百户,看到上千流民一波波的冲击府城,立刻退后,原本打算捞一笔的心思立即消散,在远处等候后续的部队。随后不久,巡抚派过来的八百府兵和卫所兵抵达永宁州,开始驱散流民。这个时期万历皇帝刚死,朝廷在民间威严还在,流民们不敢反抗官府,在士兵的驱赶下四处散去。 山西巡抚又发文询问各地情况,各县、各州、各府逐层上报自己辖区内的情况,巡抚粗略统计了一下,各地的流民总数已经破万。巡抚对这结果很是吃惊,若这上万流民聚到一块,后果不堪设想,遂立即下令各地方官紧守城池,并加派卫所兵前往各地驱散流民,防止流民聚集,同时,继续上书朝廷,请求赈粮。 巡抚的命令波及了整个永宁州、岢岚州,引发两地的混乱,除了有城墙保护的城池,官方在乡村的基层秩序崩溃。 出现在刘垣圪坮的第一支流民走后,又出现了第二支、第三支,吴敏等人得到的消息也越来越多。对于永宁州、岢岚州的乱局,让二人想到了陕北老家,现在的两州和去年的陕北是多么相似。 谭良栋比较细心,在流民中发现了当初在煤窑的一个矿丁。和谭良栋一起侦查的两个矿工直接动手把矿丁敲晕,抬回到后坡(人们对驻地的称呼)。 踢醒矿丁,矿丁看到吴敏、杜松二人,立刻开始求饶。吴敏不耐道:“闭嘴,想活命的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清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