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仇杀

    马靖轩踉跄着骑上马背，眼看自己后方被曹军切割一时难以突围，横下心来，便寻思领着余下一千残骑向壶关方向冲去：“冲啊，杀了张郃袁军不战自溃。”马靖轩想得很美，在他看来就算麾下骑兵战力有所削弱，从两百多个步兵面前突围比撒泡尿都容易。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如果他不去侮辱那个壮烈牺牲的曲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惜，他偏偏惹怒那个日后被称为“玉面罗刹”的男人。不一会儿，马靖轩领着残军即将走出谷口，士兵们为自己能死里逃生而欢呼雀跃。

    突然，欢笑声戛然而止。夜空中的乌云散去，露出一轮萝白的明月，照着一个看似纤弱的身影。

    一个人，一把刀，立在山谷中央。马靖轩狞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就你一个人吗？”那个身披猩红色战袍的青年男子挥舞着战刀，在半空中拉出一条匹练：“今晚，你必须死在这里。”

    骑士们纷纷大笑起来，一个之前被自己追到半死的人竟如此大言不惭。当然很快就演变为一种干笑，无数道黑影如鬼魅般忽地出现在月光之下，塞满了整座谷口。他们手中的钢刀透着隐隐地杀意。

    马靖轩瞪大双眼，仿佛见到魔鬼一般，不可思议地说道：“这……这不可能，刚才他们明明还在山谷上方。除非是鬼，不然怎么那么快？”

    事实上，张郃手下亲兵队的凝聚力，堪比被誉为第一步兵团的陷阵营。每个亲兵都极为敬爱张郃，真正达到了将士合神的境界，要不是曹仁之前拦着，早就扑到黑山大营大杀一方去了。

    “上！”未等马靖轩反应过来，张郃带领死前清兵率先发动攻势。若是再平时，马靖轩还有把握突出重围，而如今一千多残骑中不乏伤兵，士气低落者，恐怕……

    他咬了咬牙，大喝一声，提枪迎了上去。张郃丝毫不惧，他举起铁胎弓，迅速将壶中鸦羽射尽，箭箭直穿敌军心肺头颅，在两军相互碰撞前竟一口气连射二十发。马靖轩又惊又怒提枪与直取张郃性命，张郃一个闪身躲过长枪，旋即又是一发鸦羽，“希律律”胯下的战马应着悲鸣声倒下，插在它左眼的箭簇已没入大脑。

    马靖轩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正想调整姿态，不想又是一击尖锐的破空声。弓箭径直贯穿他的左手手臂，留下一个约莫拇指大小的血洞。正疲于应战的飞燕铁骑无一不听到主将痛彻心扉的喊叫声，个个心神巨震，顿时战意全无，被潮水般涌来的铁盾甲士淹没。

    张郃提刀将那个方脸汉子脚筋挑断后，便不再管这个将死之人。他跨过那人的身体，带领自己的亲兵团向飞燕铁骑，发动一波比一波更猛烈的攻势。他不停地挥舞着环首刀，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生命，如一个优雅的舞者，悠闲地漫步在乱军丛中。在亲眼见证曲侯惨死的全程后，张郃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