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入大云
天空似一块黑色的布遮盖在草原上空,时值深秋,无数枯黄的草顺延着黑色的土壤,无边无际蔓延开来,似乎要冲破这铅灰色天空所笼罩的地方,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压抑。 远远的传来人声,很像那文人公子寻花问柳时所哼唱的小曲。天边骤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一道闪电划破阴沉沉的天空。 歌声戛然而止,那声音似乎不满的抱怨了句:“这好不容易身上的衣服快干了,他娘的又要成落汤鸡了。”一名青年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嘟哝道。乱糟糟的头发随意的梳成一个髻盘在脑后,歪歪斜斜的插着一根木棒,身上的长袍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上身的袍子早被撕开,被胡乱系在腰间,两只长袖在腰间晃晃荡荡,倒别有一番不羁的风骨。一柄长剑悬在腰间,依稀还能看见这柄长剑旧时的风采,但一路风霜早早地让这柄剑上布满或大或小的豁口,就连收纳的剑鞘,都没有了踪影。 “我得感谢老天爷,又可以让你洗个澡了。”略显稚嫩的声音从青年的的身后传来,一个戴着硕大斗笠的孩子无奈的耸了耸肩,不理会青年恼怒的眼神,这孩子又自顾自的说:“天知道一路上追杀的人那么多,多少人是被你身上那足以飘到十里外的酸臭味给引来的。”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声雷鸣,一声尖锐的鹰叫回荡在逐渐阴暗的天空。青年骂骂咧咧取下悬在腰间早已伤口密布的长剑,“你这熊孩子,早晚把你这张乌鸦嘴给撕了。” “该来的总会来。”斗笠下的眼睛眨巴几下,“自己骗自己有意思?” 自知说不过的青年骂骂咧咧的转过身,盯着远处地平线上疾驰而来的三道身影。 人影未到,声音带起一道道气浪,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沈白,出来!” 声浪所过之处带起尘土,打在草叶上簌簌作响。 “你沈白爷爷在这呐!” “这呐~这呐~呐~呐~”伴随这阵阵回声,一道无形的气浪迎向三道人影。 随即沈白眼神一凝,随意耷拉在腰间的两只袖子被气劲震得猎猎作响,手中长剑信手一挥,无数道青色剑气划破空气,当即罩向了三人。 “哼!”一道冷哼,一个土黄色的光罩如同一个蛋壳,将三人护住,青色剑气嗤嗤作响,在光罩表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领头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面对沈白如此凌厉的剑气,也不由得面色凝重,暗自思忖:“追杀这二人已经二月有余,这沈白带着一个十岁男童东躲西藏,还能有此等实力。”暗自叫糟,对身旁两人吩咐:“沈白实力我不知其深浅,此次不得大意。若是劝说不行,我们先杀沈白,再抓那男童。” 身后两人低声应允,此时青色剑气已尽数被挡住消失殆尽,中年人身后一名老者掐个手印,土黄色光罩也随之消散。 沈白脸色一黑,“符阵师,你们张家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 “沈公子,家主有令,只要你身后的男童,如果沈公子愿意配合,我张家日后定当重谢。”领头的中年人抱拳道。很显然,他们三个人也不愿意面对沈白。 “妖剑”沈白,当年上京城内,一壶水酒成诗三百首,一柄长剑屠尽仇家满门潇洒而出,当时年仅十六被人尊称为妖剑沈公子。 笔若游龙惊风雨,剑似长虹泣鬼神。 此等凶神,纵然是上京城一霸的张家,也不愿意得罪太深。 寂静已久的草原终于开始起风了,昏暗的天空下无数簌簌作响的草叶中,几个伫立的人影愈发显得突兀。 “你们张家追杀了我们这么久,我杀了你们那么多人,你们张家还愿意谢我?” 领头的面色一喜,也许是太过昏暗的缘故,却不曾在意对方那一抹嘲讽的笑容,连忙应道:“那是自然,沈公子这等豪杰,我们张家自然是愿意结交的。”顿了顿,又冷声补充了一句:“至于那些死了的,死了就死了,却万万比不上沈公子的友谊的。” 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的打了下来,很快整个草原就笼罩在一片nongnong的雨雾中,就连靠的很近的几个人,也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对方的身影。 “好!好一个死了就死了!”沈白一声长啸,“既然如此,你们死了就死了吧,别来烦本大爷!” “不好!”三人面色一变,反应倒是不慢,领头的抽出大刀,径直迎向沈白,而剩下的两人却是抽身飞退,立刻和沈白拉开了距离。 毕竟对方是凶名在外的妖剑沈白,稍不注意可能就是身死的下场。 沈白猛的一踏,元气密布的脚掌没有带起任何声音,身子如同风中飘荡的蒲公英晃晃荡荡地飘向了扑脸而来的大刀,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沈白那把随时都可能断掉的长剑轻轻的和大刀碰在了一起。 “叮~” 一阵刺耳的嗡鸣声带着阵阵无形的波动,冲破了雨帘,无数的雨滴被粉碎成细微的粉,刀剑相交之处,方圆几米,所有雨滴都被震碎成一片凄迷的雾。 在这短崭的时间里,领头的中年人清晰的看到沈白的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但是等不及他想太多,一触即散的沈白带着大刀刚猛的力道,竟然斜斜的飞向在其身后唯一的一个符篆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