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恶搞之战(下)
“冲!” 一个简洁的命令,一声如雷的嘶吼,数息前还是一个搞笑谐星的将军,仍是歪顶着盔、斜披着甲,右手却多了一杆丈八大槊,三尺长的槊锋迎着阳光闪烁着妖冶的银芒,直指前方。 在他的身后,变戏法似的擎起两面大旗,一面土黄色的大旗上书一个斗大的“隋”字,另一面则是一面鲜红的无字虎头旗。处于两面大旗顶端的旗枪同样前指,与将军的槊锋形成一个标准的品字形,像是一座信标,更像是一座灯塔,指引着身后的三百骑兵和三百柄槊锋,风驰电掣又义无返顾的冲向贼军的大阵。 五百步,马蹄声起,贼军大阵仍在缓缓前压。 四百步,马蹄声急,贼军大阵前排的士兵脚步逐渐迟疑,脚步未停的后排开始撞击前排。 三百步,马蹄震地,贼军大阵终于开始缓缓停止前进。前排的士兵在头目的呼喝声中,杂乱的举起削尖了顶端的长木棍。 “弩!” 将将冲至敌前二百步的骑兵随着这声号令,单手擎出身后的短弩,弩箭前指,根本无需瞄准,一小片弩箭组成的乌云便撒了欢儿似的挣脱出弩机,恶狠狠扎入前方密集的人群,迸出一片血花,掀起一片惨嚎,引来一片混乱。 “转!” 一百步,将军的令声又起,一柄槊锋和两柄旗枪组成的灯塔几乎在刹那间向右转折了九十度,紧随其后的三排骑兵横队像是被火车头拖拽着的车厢般的随之转向,与贼军大阵平行奔驰,冲向峡谷南侧的山壁。 贼军莫名、惶然,头目似乎不知道该发出何种命令。 “斜转!” 距南侧山壁不足百步,自从开战就变得惜字如金的将军第一次发出了多于一个字的命令。在领先三骑的带领下,骑兵们左转四十五度,向着贼军大阵边缘与南侧山壁间不足五十步宽的缝隙笔直冲了过去。 “又要跑?”山头上的安霖惊呼。 贼军头目似乎与安霖冥冥中小白相见略同,大声呼喝着“他们要逃,转向!转向!”之类的命令,大阵南缘的贼军开始乱哄哄的向山壁冲去、打算填上那个不算大的空隙,中间的贼军也开始你推我搡的转向,而北边的贼军离得较远,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傻呆呆的跟没事人儿似的站着卖呆儿。 贼军大阵终于乱了。 “转!” 又是一声如雷怒吼,三柄锐锋构成的车头再次向左转折九十度,拖拽着由三百名疾驰的骑兵组成的列车,以四十五度斜角碾入了已经乱成一团的贼军大阵。 领头的将军仿佛是一台威力巨大的推土机,丈八大槊上下翻飞、左扫右领,三尺长的槊锋轻易的穿透了贼军的木甲、竹甲、还有更多的只有一袭布衣裹身的贼军躯体,收割着一条条的生命,在密集的人群中速度丝毫不减的杀出一条血rou胡同。紧随其后的两名掌旗兵仿佛对身畔的战场和敌人完全无视,只管紧擎起两杆大旗,旗枪指向将军冲锋的方向策马疾驰。掌旗兵身后的三百骑,如同闯入盛宴的饿汉大肆饕餮,对不时落马的同伴视如罔闻,已是杀红了眼。 数千贼军被三百大隋骑兵直冲入方阵中央,几近崩溃。醒过神来的头目终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又是旗语又是擂鼓、后来干脆召集百余亲兵齐声呐喊,终于让位于大阵北侧、直到此时还在看热闹的贼兵回过神来,开始向中央靠拢。片刻工夫之后,大阵的中腹逐渐变得厚实起来,眼见着骑兵的冲阵速度不复当初。 冲杀声、嚎叫声、呐喊声、鼓号声以及锐器入体或是磕碰到一处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将军的口令早已被淹没其中。倏忽间,紧随将军身后的两柄旗枪又是一个九十度的转折,随即便引领着身后的骑兵向着阵北企图增援中路的贼军空隙处斜冲了过去。因为此处的贼军正处于移动之中,队形比较松散混乱,所以骑兵获得了冲刺的空间,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不足半柱香的时间便从贼军大阵的北侧冲了出来。 从安霖所在的山头俯视下去,贼军原本密集庞大的方阵里,从南到北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V”字形的、由倒伏的尸体、零碎的残肢和滚地哭嚎的伤兵所组成的血色沟谷。沟谷两侧还能站立的贼兵们,或魂不附体、或呆若木鸡,对头目们的呼喝命令置若罔闻,一些胆小的甚至已经偷偷的往后退,随时准备跑路了。 而那群土黄色的骑兵门已然是满身血色,还剩下二百余骑。他们缓缓的退到五百步开外,相互裹扎伤口、整拭衣甲、重装弩箭,准备着再一次的冲阵。 “好一个智勇双全的将军!”山头上的苏仲碌看得心神俱醉,抚掌而叹。 “有吗?我倒觉得应该冲完射,射完跑,再射再跑。把自己堵在死胡同,再冲两趟人死光了,还玩个屁啊。” 安霖本能上感觉到这个不再搞笑的将军很危险,又找不出理由,便信口胡柴,胡乱指摘,结果招来小师妹的大白眼。只有刚才险些吓昏过去的小七不屈不挠的继续送给他一个崇拜的笑脸,安抚了一下他受伤的小心灵。 歇息了半柱香功夫,二百余骑兵在那个时精时傻的将军带领下再次冲锋。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再玩那种转来转去的高难度战法,反倒是安霖的乌鸦嘴显了灵,骑兵们真的玩起了冲了射,射了跑的游戏,反复数次,杀伤了数百贼兵,骑兵们也终于再次退到了绝地。 贼军虽然还在气势汹汹的大军压上,但是情况也有了变化。交战半晌,损兵千余,现在胳膊腿儿俱在的不过四千,杀敌尚不过百。这个战果让贼军的大小头目们自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将对面那一小撮骑兵生吞活剥。后排的贼军损失不大,尚能按照命令进退,而前排的贼兵早被方才的血战吓破了胆,不少还带着伤却仍被驱赶在前,明显是又要当了炮灰,不免士气低落,磨磨蹭蹭的半天迈不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