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无奈无奈
如同被火焰灼烧一般的疼痛感从自己的肋下猛然传来,瞬间九半的右手便垂了下去。此刻手中的陆吾神兵仿佛重达千钧一般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其再度提起来了。九半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这柄黑色长刀竟然如此沉重,这种沉重不亚于一座山,一片海一般,几乎都要将他的右臂给拉脱臼了。 明明自己是有力气提起来的,可转头看向阿鸾那双愤怒的眼睛的时候,自己的手却如同不听使唤一般垂了下去,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对这样的一个女子动手,动刀。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她眼睛肿的愤怒竟然是澄澈的纯净的不带一丝污浊的。她想杀你就绝对要杀你,这种杀心永恒滴如同钻石一般闪耀着存在于那里,除却不可抗力因素的违逆之外恐怕便完全无法阻止。她是一个女子,也是女侠。江湖上的恩爱情仇不过一夜,提刀杀人也能随手放纵,她对你可以无限温柔无限宽容,但她想要杀你的时候也是绝对的恨之入骨,哪怕千千万万个夜晚过去都不可磨灭。 没人知道阿鸾是哪来的这股力气,她左手握拳一拳击打在九半的肋骨上之后,右手随之而起,直接拽着九半的领子就将其拎到了半空之中。惯力尚未退去,女子转身便是一个回旋踢一脚硬生生地踢在了九半的肋骨上。同样的位置短时间内连续遭受两次重创,这让九半的圣经体魄都有些痛不欲生。 他一下子就跌了出去,足足有一丈之远。而这一下也让他明白过来,对方绝对是有圣境修为的,并且恐怕内力深厚,难以捉摸。 眼前一阵昏花,混乱。九半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左手中的伤口上,鲜血混杂着泥土砂砾带来些微的疼痛感,但这是微不足道的。在他模糊的视野之中,向自己缓缓走来的女子身后,一个凤凰的身影似乎正在缓缓凝实。要知道鸾鸟就是幼年的凤凰,而阿鸾的本尊则正是鸾鸟。这个阿鸾,或者说这尊神兽似乎正在缓缓长成,从一颗青青幼苗成长为参天大树。所有的神兽,无论白虎还是凤凰,待到成年的时候都是超越了圣境的存在,更不用说在其幼年青年时期受上天眷顾而得到的恐怖天赋了。难道说阿鸾的天赋就是如此恐怖,竟然能够在战斗之中逐渐成长么? 如果这样,自己恐怕性命危矣了,九半暗自想到。 阿鸾的步伐一点都不轻盈,而是沉重地一步又一步地踏在九半的心上,朝着他走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用自己已然满是鲜血的右手擦了擦嘴角,鲜血与鲜血触碰之后融合在一起的感觉并不好,但也就只有这样了。面对阿鸾此时与彼时的天差地远,九半的内心是惊奇的。惊奇之中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恐惧,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但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最恐怖的。那种恐怖源自于内心,捉摸不定飘渺无常,如同刺杀的鬼手,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把刀从哪个方向刺过来,也就无从防御。 他看着她,拒绝着那张脸上的愤怒他踌躇着开口说道:“许久不见,你长大了。” 阿鸾的确是长大了,这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女孩成长为少女也不过是一夜之间的,简简单单的事情。此时阿鸾的面容之上早已没有了以往曾经的倦怠与悲坳,转而那个戚戚惨惨切切的少女的形象被修长的双腿与姣好的面容所替代,如同破茧成蝶一般奇迹。少女怀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可此时九半所能感受到的却只有满盈的杀气。他想,这恐怕还是面前的女孩强壮镇定之后所展现出来的,若是那股怒火肆意而出,烈火燎原的态势也并非虚妄吧。 “还好。人心里装着事,就特别容易长大。”阿鸾的声音有些平静,无意间九半竟然从那眼神之中读出了一丝落寞,但落寞却立刻被愤怒替代了下去。那种情感一闪即逝,不过是一瞬间的恍然罢了。 “那时候的事情......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管用的话,律法的存在就是没有意义的了。我知道你身份不同,修为高深并且有着只手遮天的能力,没关系。法不容我,那就由我自己动手。血债,一定要血偿。”阿鸾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些话,因为情绪的问题,此时她的嘴唇已然是嫣红一片。那似乎是被她用力克制之后咬出来的鲜血所晕染的,但又仿佛不是,好像只是情绪激动的产物。但不管阿鸾的情绪如何,此时她的双手合十,分开的时候熊熊烈火已然从中喷涌了出来。只不过那熊熊烈火并没有朝着九半喷出,反而是不断地打着旋儿,在阿鸾的手掌中间循环往复,转而很快地就化为了一柄巨斧。 斧头是巨大的,斧刃的两侧是凤凰舞动的图案。或许是由于那斧头由火焰凝聚而成的原因,舞动的凤凰异常灵动似乎要冲破壁障飞出来一般。 看到武器成型,九半的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他马上做出了战斗姿态,只不过双手握着陆吾神兵,刀刃却朝向了自己。看着闪着冷冷寒光的刀刃,再看看面前欲要杀人的洪水猛兽,一股悲哀猛然就涌向了九半的心头。 “我们,就必须这样刀兵相向么?”九半试探性地说道。 “否则呢,难道我还要感谢你将我变成这样?”阿鸾没再犹豫也没再踌躇了,她的身姿舞动起来,火焰巨斧的光影瞬间就变得虚无缥缈了。那身影在此刻绚烂如同灯塔中的光,冲天而起,几个呼吸的瞬间之后竟然化作了一尊庞大的火焰龙卷。那龙卷风直冲天际,而后盘旋着向着九半缓缓地冲了过来。 所谓缓慢,可在普通人的眼睛之中也就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罢了。阿鸾的确是不打算再留情面了,那一句反问似乎将她与九半的所有情谊一瞬间都化为了乌有,这个女子终于是斩断了自己内心所有的情丝,情绪以及情感,她只有将九半看作一个等待被屠杀的仇人,一个犯人,一个害死了自己亲人的罪人,才能够彻底地杀死,毁灭对方。人为刀俎我为鱼rou,虽然阿鸾不一定是为刀俎,可她却只有将九半看作鱼rou,才能够狠下心来,或者说是肆无忌惮地想着去毁灭对方。 刀俎,鱼rou,这关系真的是这样么? 显然是不可能的。 火焰化成的龙卷迅速前冲,以一种毁天灭地的态势冲向了九半。这个时候,回忆这个婊子却也随之冲向了阿鸾的脑海,它似乎找到了她内心深处最为薄弱的地方,而后用声嘶力竭的两败俱伤的态势不惜一切啃咬着这个女子的大脑,乃至于内心。无论是现在还是多年之后,每当阿鸾想起九半,每当她想起他的模样的时候,那一夜的那一轮明月都会猛然跃上女子的心头。女子本如水,柔软而洁净。可阿鸾这一汪水却在这个时候沾染了污秽,一滩污泥无端地出现在了她的内心身处,那汪水的正中央,阻碍着她的一切前行,一切道路。 那一抹泥泞,便是九半了。 悲伤同样在九半的内心出现,那不是一闪即逝的,反而是极其浓厚的一种。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迅速并且闪耀着很是恐怖的力量。他从未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一天会与阿鸾刀兵相见,这个女子舞起的火龙卷,那手中的烈焰巨斧就真的如同斧头一般,狠狠地砍伐着他的内心。他的心脏已经脆弱不堪了,诸多事情压抑在其中已经很难让他在放进其他事情了。乔禾,吴凉子乃至于少虹,他不明白为什么缠绕在他身边的都是女人,而一个又一个女人给他带来如此之多的麻烦,让他千头万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