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闲游

    夏凝好奇：“侯爷在朝中也有敌人？”

    “不一定是敌人。兴许他们是为了讨皇上开心，也兴许是觉得棘手，无人可派，两派谁也不愿趟这个浑水，便推了我了。”

    总之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夏凝叹息一声，又说：“不过陈福勇老jian巨猾，坏事做的也不少，我觉着他跟那个太监狼狈为jian极有可能是真的。”

    楚昭然道：“我倒觉着，这三人未必就有干净的，极大可能是分赃不均，闹了出来。如今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我去了，也不过是被他们推着去做杀人的刀。”

    夏凝心说现在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了，是你自己说的，便不接口。

    楚昭然也没继续说下去，只说：“所以咱们慢慢逛逛再说。”

    这么说，查案就变成散心游玩了？夏凝很高兴，跟着楚昭然在毫州逛了两天，走的时候才发现亲卫人数居然少了近一半，不由望向楚昭然。

    “走吧，去阜阳。”楚昭然叫她上了马车，吩咐启程。

    夏凝闹不清哪是哪，便乖乖跟着上车，看楚昭然居然在车上悠闲的拿了一本书看，十分惊奇：“您看的什么书？”

    楚昭然把书皮展示给夏凝，是一本游记，“难得来江南，怎能不多看看？”

    他还真当是出来游玩了！不过若说夏凝之前还有些相信，刚刚已经发现有亲卫自行行动的她，现在绝不会这么天真了，楚昭然一定另有计划。

    但他既然要摆出悠闲出游的模样，自己也跟着就是，反正她从来没机会这样出门游玩。于是她就随着楚昭然一路从毫州到阜阳，又走寿州、庐州、桐城、池州、芜湖、苏州，一路游山玩水，访遍市井田边，几乎绕着应天府转了半个圈。

    这一路楚昭然再不似军中那般冷峻漠然，而是难得的显示出几分闲适放松来，也有心情与夏凝说笑。比如那日在天门山上观长江奔流之景时，就说：“此处景致，可比房顶所见更好？”

    “……我觉得在这建个房子，我坐在房顶看也挺好，上可揽青天，下可观江水滔滔。”夏凝嘴硬道。

    谁知楚昭然竟一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以后有机会，我们就来建一座房子。”

    夏凝：“……”

    到苏州，正赶上细雨蒙蒙，两人各着一身蓑衣，泛舟太湖之上。夏凝眼望朦胧雨中景致，耳畔还有遥遥传来的渔人轻歌，只觉沉醉不愿归，还与楚昭然感叹：“怪不得范蠡要与西施泛舟于五湖之上，再也不管俗事了。这样的日子，真是想想都美。”

    “野史传说你还真信？若是西施被勾践留下了呢？既得复仇灭吴、复国为王，又坐拥美人，难道不比泛舟五湖更美？”

    夏凝轻叹：“所以您就合该高坐庙堂，我等闲散之人，便正好泛舟五湖，各自相安。”

    楚昭然听了这话，不由拿目光在夏凝身上一扫，似笑非笑道：“除非你也有一个富可敌国的陶朱公愿陪你做隐士。不过隐士居然富可敌国，也是一件可笑事。”

    夏凝被他无情戳破幻想，不由怨怪的看了楚昭然一眼，“美景当前，您就非得扫兴么？”

    楚昭然收了笑意，淡淡道：“有美景，就忘乎所以了么？”

    “就让人想想也是好的嘛。”夏凝轻叹一声，“眼看就要去面对那些勾心斗角了，您还非得较真这个！”

    楚昭然没有说话，回头继续望向远方，只见细雨丝丝缕缕细细密密，织成一片网，似乎把自己身处的这条小舟单独隔离于世界之外。而自己身边，尚有一个她，楚昭然莫名心软。

    “那就许你想一会儿。”

    静了半天，他忽然说出这一句，倒把夏凝逗笑了，“侯爷真是霸道，连人想什么都要管！”

    楚昭然没出声，夏凝笑完了，又问：“难道侯爷不喜欢现在这样么？忙里偷闲，泛舟自娱。”

    “忙里偷闲，谁不喜欢？但若一直闲着，岂不是要骨头生锈？”

    也对，他这样从沙场里走出来的人，恐怕不到动不了的时候，都不会想过这样的日子，夏凝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你是不是连京城都不愿意呆，还想回去带兵？”

    兴许是这样的气氛下，让楚昭然也十分放松，他竟然直接回答了：“如果可以，自然最好。”

    “为什么不可以？上头那位不许么？他忌惮你？”

    “嗯。”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请外祖父想想办法。”

    楚昭然忽然转过头望住夏凝：“哦？”

    “嗯，我外祖父还是很得圣心的。”夏凝觉得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

    楚昭然却不动声色，又问：“然后呢？”

    “然后就看那位的意思啊。”

    “如果那位听了呢？你想怎么样？”

    夏凝一噎，原来他猜到自己另有目的，顶着楚侯爷锐利的目光，夏凝也不能嘻嘻哈哈打岔，只能讪讪道：“没，没什么然后，就是，就是想报答一下侯爷相救之情么。”

    “是么？不想顺便拿回契约？”楚昭然特意在“顺便”两字上加了重音。

    夏凝继续讪笑：“如果侯爷大度的话，当然，呵呵，更好了。”

    楚昭然盯住她看了好久，始终不发一言，夏凝不敢与他对视，便转过头看向水面，只觉自己半边脸都被他盯的麻了，才听见楚昭然冷声吩咐：“回去吧。”

    “……”要不要每次一提这个就翻脸啊！

    有了这件事，他们就没在苏州多停留，第二日一早就启程去了常州。此时楚昭然身边只有邓骏、李晋等七八个亲卫在，其余人等据说都要到常州汇合，他们便在常州停留下来。

    楚昭然到了常州并不出门，只闭门呆着，也不叫夏凝去，夏凝心里发虚，也不敢去打扰，就只与李晋出去走了走。这一日在外面吃到很好吃的酒酿圆子，她便多买了一份要带回去给楚昭然吃。

    两人刚走到投宿的客栈门口，就听见有急促马蹄声传来，回头去看时，竟是唐勋纵马而来。

    李晋立刻皱眉，迎上去问：“唐大哥，出什么事了？”

    夏凝等唐勋奔到近前，才发现他身上竟有血迹，也是大惊失色，跟着迎了上去，帮着扶唐勋下马。

    “快，快带我去见侯爷！有要紧事！”唐勋急促喘息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