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奔

    夏凝：“……”原来楚昭然还有这个功用。

    她也奇怪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些，因为身后追兵已经越来越近，有些箭矢破空而来，虽然还射不到他们跟前，却已经足够让人察觉紧迫。

    他们一行人已奔波一整天，刚才又纵马疾奔过，这时就算人撑得住，马儿却已经渐渐力竭，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敌人追上了。

    房卫东当机立断，带了二十人停下设伏，打算拖延敌军，让楚昭然等人先走，并把马让给他们替换，反正康梓年已经到了附近，只要神威军到了，就算敌军上万都不怕。

    “好，你们留下，给延龄发讯号。”楚昭然同意了房卫东的想法，自己带着唐勋、陆亨和另外十余个亲卫，再加上夏凝和刘晅，继续一路向南疾奔。

    夏凝很担心房卫东他们，可是她也实在无能为力，只能跟着楚昭然继续向前。身后很快杀声震天，也不知将有多少人就此死去，此后再不得见。

    她心慌茫然的坐在马上，久久不能定神。当初继母派人追杀，夏凝虽然也满心不安，却并没有今日这般声势浩大，让人感觉自己无比渺小，现在她终于肯承认，自己先前有多么莽撞和自作主张了。

    就在她深刻认识自己的错误时，刘晅的马忽然脱力跪倒，刘晅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夏凝不由惊呼一声，下意识勒住马缰，前面唐勋已经飞快伸手拉刘晅上了自己的马，同时飞身跳下，上了身旁另一匹没人骑的马。

    夏凝心下稍安，刚要问刘晅有没有受伤，身后却忽然有尖锐声响破空而来，她身体快于意识的伏倒在马背上，与此同时，唐勋高喊：“当心暗箭！”

    众人不欲纠缠，皆伏倒在马背上飞奔，可是没跑多远，马儿忽然齐齐被绊倒，前面的楚昭然和陆亨等人纷纷落马，同一时刻，几道寒光声势凌厉的劈向几人。

    夏凝落在后面，已看出是有绊马索，她挥剑砍断绳索，顺利纵马冲到已与敌人交上手的楚昭然身边，急急叫道：“侯爷上马！”同时挥剑刺中与楚昭然交手之人的手臂。

    楚昭然一脚踢开那人，按着马背飞身上马，落在夏凝身后。陆亨赶忙冲过来拦住敌人，吼道：“快走！”

    夏凝顾不得许多，一夹马腹，与楚昭然两人一骑纵马冲出包围圈。暗夜中不辨方向，也不知跑了多远，身后打斗声还时不时传来，面前却已经尽是树丛，再无路可走了。

    “下马。”楚昭然勒住马缰，与夏凝一同下马，在马儿身上用力一拍，让它转向奔跑，自己则拉着夏凝钻进了林中。

    夏凝看不清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楚昭然往前走，好一会儿才能出声：“侯爷。”

    楚昭然挥动手中宝剑砍断拦路的荆棘树杈，只简短问道：“怎么了？”

    夏凝脑中乱纷纷的，也不知怎么，就问出了这一句：“您当初决意亲自去与吴英杰会面时，可曾料到会有现下这副景况？”

    楚昭然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向前，淡淡回道：“料到怎么样，没料到又怎么样？”

    “……”好像也是啊，不对，“要是您料到了，一定有所布置，我也就不怕了。”

    楚昭然问：“若是我没料到呢？”

    夏凝：“……那我能与侯爷您死在一起，似乎也不亏。”

    楚昭然嗤的一笑，笑声在静夜里极为清晰，夏凝看不见他的脸，也就不觉得他笑起来可怕了，还胆大包天的说道：“我这份忠心，也算极难得了吧？”

    “嗯，难得。”楚昭然被她打岔一回，心情也轻松了起来，“要是咱们这回侥幸不死，回去本帅赏你。”

    夏凝立刻问：“那侯爷打算赏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我写的那纸契约。”

    “那你慢慢想吧。”

    “……”

    楚昭然听她不出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林中夜色浓重，不过两人相距极近，夏凝没料到他忽然停步回头，差点撞在他脸上，所以楚昭然也对她怏怏的神情一览无遗。

    “刚还表忠心，如今看来，你这份忠心也不过尔尔。”楚昭然调侃她一句，又转头继续向前走。

    夏凝哼了一声：“不给契约，那我要侯爷身上带着的那柄匕首，不必回去，现在就能赏我。”她早前听李晋说过，楚昭然身上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多次在战场上发挥奇效，便故意难为楚昭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谁知楚昭然居然二话不说，从靴子里摸出匕首扔给了她：“藏好了，别丢了。”

    夏凝捧着匕首呆了一呆，随即就把匕首藏进了怀里，喜滋滋的说：“好，您放心。这一次遇险，总算不亏。”

    两人一路披荆斩棘，也不知走了多远，夏凝渐渐支持不住，跟楚昭然说道：“好像没有人追来，不如停下歇歇吧。”

    “这里应该是嵩山北脉，虽然没人，可山中备不住有野兽。”楚昭然脚步不停，淡淡回道。

    夏凝立刻紧走两步跟在他身后，随即又问：“那你还往山里走？”

    楚昭然道：“前面应该有个峡谷，谷中应有山洞，我们找个地方，先渡过今晚。”

    知道他有打算，夏凝就安心了，不过这夜晚的树林十分可怖，若是不说话，总觉得各种奇怪声音在四周环绕，于是她继续没话找话：“侯爷来过这里？怎么知道前面有峡谷？”

    “看过舆图。”

    她忽然想起康梓年发的讯号，又问：“康千户怎么会赶来？”

    “我们出发时，他去了汜水，预备接应。”楚昭然倒是有问必答。

    夏凝并不知道汜水在哪里，不过既然是要接应，应该离他们不远，她对神威军的战力也很有信心，想着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沿路赶上敌军。敌军只是想杀楚昭然，又不是想决战，应该很快就能散去，那么他们两人也很快就能与大家汇合了。

    紧张了半晚的心一放松，她就更加走不动了，没一会儿就被楚昭然拉开距离，楚昭然听着她脚步声越来越远，终于回头看了一眼：“你想在这里过夜，还是快点走，跟我进峡谷？”

    夏凝还用选吗？自然是要跟着楚昭然。她深吸口气，小跑几步，想跟上楚昭然，匆忙中，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向前飞出，直直扑向了楚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