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会放过你(上)
大海受干爹朱文军的指点,喜欢上看书,什么书都看,当然关于运动方面的专业书籍和有关联的小说是他的最爱。 当大海在俱乐部食堂吃完饭准备回宿舍看书的时候,一瞥眼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女孩身影,就在他准备启动他的速度去追踪这个一星期就看见过三次的身影的时候,那个身影消失了。他来到发现身影的地方东张西望,却什么女孩影字都没有看见。 和他走在一起又是住在同一间宿舍的习列赤跟来到李昌海身边,也夸张的前后左右东南西北的望来望去。甚至用了一个下腰的动作去看,还是不知道大海哥在看什么。 “哥,你发现什么猎物了?” “没什么?” “发现敌情了?” “没有敌情。” “发现小偷了?” “不知道。” “哥,你突然启动,像风一样吹到这个地方来,难道只是你突然就想嗖的一下?” “没什么。” “没事儿,回吧。” “我觉得有事儿。你心中有事儿。” “没事。” “哥,我好像看到一个蓝色球服的矮个子从那边过去——”习列赤夸张的盯住一个方向,伸出手指去。 “在哪里?”李昌海边侧身,边着急的问着,同时赶紧往习列赤所指方向望过去。 “我都说有事儿嘛。哥,你这可不地道,有事儿不说出来,做兄弟的也帮不了忙。” “到底在哪里?”李昌海一时根本没考虑到习列赤这个家伙无风都能起三尺浪,何况有点微风,他一定能弄出台风巨浪。 “谁在哪里?”习列赤故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往宿舍方向走去。 “你刚刚说——哦。”李昌海终于看清楚面前的习列赤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明白了他在逗自己。 “哥,一个穿着我们的队服带着我们的围巾拿着我们的队旗的小萝莉每次主场都在看我们踢球,一周前,她天天——嗯” “天天什么?”大海还是沉不住气,呼呼直喘。 “没什么。”习列赤加快脚步从李昌海身边经过,走到李昌海前面。 “你没事吧?”李昌海嗫嚅着说。 “没事儿啊,跟你一样,我也没事儿。” “欢儿欢儿的(大同方言赶紧的),列子,我请你吃饭,你说说。”习列赤是山西大同人,嘴巴里除了普通话,最经常说的就是“欢儿欢儿的”这句口头禅,而且经常长篇大论,所以有两个绰号,一个是“列子”,一个是“爆米花”。 “这就对了吧。我总见你找人问这问那的,就是从来不问我,所以我得有一个独活儿。俱乐部里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个女孩了。” “你说的女孩是不是个子不高,脸圆圆的,喜欢笑嘻嘻的,一笑起来就喜欢嘟着嘴,左边脸上还有个大大的酒窝儿?” “我没见过酒窝儿。我也没见过她嘟着嘴。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那你说,她是什么样子的?” “愁眉苦脸的啊,不过她的愁眉苦脸一点都不烦人,很耐看,而且还有那么一点可爱的感觉。” “愁眉苦脸?怎么会可爱?” “说不出这个感觉,不过我觉得她心里有委屈,而且憋了很久。所以我没见她笑过,没见她嘟嘴,也没见着酒窝儿。” “哦。”李昌海意兴阑珊的加快脚步往前走。 “哎,哥,别呀。她和我说过话。” “哦。”李昌海一副与他不相干的表情和态度。 “她和我说过话!”习列赤加大音量。 “嗯。”李昌海已经走进宿舍的大堂。 “她说她叫朱彩离。”习列赤可以和很多人开玩笑,大耍段子手的风采,可是遇到石头一样的李昌海,双簧演不下去了。 “朱彩离?你和她说过话?”李昌海回头看着习列赤。 “是啊。就是朱彩离,现在俱乐部很多人都叫她小朱朱。这个外号是我给叫出来的。” “小朱朱?” “是啊,很贴切吧。小朱朱来找大哥哥啊。” “她和你说什么?” “她说她不会放过你。” “什么?” “她说她不会放过你。”习列赤的声音大了点。 “还有呢?” “没有啦。” “什么?” “没有啦,我们只说过这一句话。” “是你们只说过这一句话,还是她只说了这一句话,难道你没有说话?”李昌海已经走上楼梯。 “我说了啊,我说的也是一句话啊。” “你会只说一句话?” “是啊。” “你不是挺能说的列子吗?你不是对着聋子都能说一部书吗?” “是啊是啊,我是挺能说的,关键是我喜欢说。嘴巴除了吃饭那点事情,最主要的用途就说说话嘛,当然偶尔也可以打个KISS,吹吹气球——” “你只说了那句话?”李昌海是没有见过贾世宾,也不认识贾世宾,如果他见过也认识贾世宾的话,应该会很有感触,这世界上还真有一类人特别喜欢废话,喜欢说话,没玩没了的说话。 “我问她找谁?”习列赤一直把李昌海当成自己的大哥。特别投缘是一部分原因,对于心中下定决心将自己的一生献给足球的习列赤来说,李昌海就是一个勤奋、勇敢、执着的榜样。习列赤既崇拜李昌海,觉得他的生命充满变数充满奇迹,精彩绝伦,让人羡慕,同时也有点敬畏这个大哥。 “没啦?” “是啊。” “你只和她说了这句话?” “是啊。” “你当时真的没有说其他的话?” “没有啊。” “难道你不想说?” “不是我不想说。” “那是你不敢说。” “对啦。” “为什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是啊。我当然有害怕的时候啦,每个人都有害怕的时候,有人害怕人,有人害怕鬼,有人害怕神,有人害怕失去,有人害怕结果,有人害怕——” “你害怕什么?” “当然,当然哥你是什么都不怕的。我、我只是——” “简单说。” “我只是见到朱文军朱指导好像认识她,把她叫了过去。而且她还喊朱指导叫做什么朱老头。所以——” “所以你想会不会是朱指导的女儿或者侄女?” “就算是朱指导的女儿或者侄女,我也不怕啊。” “那你到底怕什么?” “她说她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了,刚刚你说了,废话少点。” “是啊,她说她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你怕啦?” “后面还有。” “不是一句话吗?” “是一句话,不过是分成两截说出来的。” “那她这一句分成两截的话到底是怎么说的?” “她说‘我不会放过李昌海的,喜欢说废话的习列赤你去告诉他!’”习列赤这个小伙子很有表演天赋,要不是踢球的话,也许去做过演员还是有前途有希望的,他学习朱彩离的这句话是原版重现,不过表情动作一样,只是从女版改成了假声男版。 “她这么说?” “前半句是她对着我说的,后半句是她看见朱指导以后,一边喊着朱老头一边追过去的时候回头对我喊的。” “所以你空有一肚皮的话要倒出来就是没有机会说?” “关键是她既敢说不放过哥你,又敢喊朱指导为朱老头,而且还知道我是谁,我当然怕她啦。知己知彼才有胜算吧,她似乎对我们非常熟悉,我对她却没有太多的了解。所以虚实不明,敌我难分,我也不敢随便乱说话啊。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说完后半句话就已经跑掉了,我还对谁说?” “哎,你算是遇到对头克星了。” “哥,那个女孩是谁?” “朱彩离啊,她不是告诉过你吗?” “是啊,我知道她叫朱彩离,她也没瞒我。可是朱彩离是谁?为什么不放过你?为什么叫朱指导为朱老头?” “我怎么知道?”李昌海已经回到宿舍,习列赤也跟着进了宿舍。 “别瞒我啦,我明明见着你其实挺紧张的。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别乱说,我像她男朋友?”李昌海放下东西,直接就到墙边倒立起来。习列赤见状也赶紧倒立起来。 两人都倒立着说话。 “我觉得其实你们挺配的。” “我还觉得你俩挺配的呢。”李昌海突然想起什么,浅浅的笑了一下,牵动了嘴边和脸上有限的肌rou。 “我配?为什么?” “你们都喜欢说话。” “喜欢说话的人就配吗?” “那不喜欢说话的人怎么配?” “不喜欢说话的人在一起确实没办法,大家都不开口,怎么交流怎么引导?不过一个不说话的人和一个喜欢说话的人到是很配。以为有主导,而且还有主次。” “喜欢说话的人走到一起也配。” “都喜欢说的人谁来说?谁来主导?都喜欢说话的话最后大家都要抢主导权,肯定配不来。” “你深有体会?” “有点。我从小就和最沉默的人走得最近。” “有点道理。” “性格强的人一定要配性格弱的,性格强的人和性格强的人配在一起两虎在一山,怎么搞得下去?两个性格弱的也能配,但是也不好,只能算同病相怜。” “嗯。” “所以我说你们很配,她说你听,偶尔搭理一下,她有最好的听众,你有最好的引导者。” “嗯。” “哥,她不放过你,是不是一定要你娶她?你对他做过什么?” “我做过什么?我像吗?” “不像,你像少林寺的高僧,也像苦行僧,从来不近女色。要说你对她做过什么,我第一个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