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万世留名六十九
李弘听到这话儿,当下就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猛然立起来,瞪着他道:“你说什么?本宫这儿居然也……” 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便再不说什么了,转来转去一会儿之后,他咬牙回头道:“你确定了是他?” “是。” 静和叹息道:“正因为确定是他了,所以静安才特别将他带在身边的,想着过了这几日,寻个由头拿下了细细再审——毕竟不知道背后站着谁,若是急匆匆地就拿了,怕反而坏了什么大事。” “你办得好……” 李弘叹了口气:“办得好……如此一来,至少母后那边儿出手,就无人敢说什么了。” 静和一怔:“殿下的意思是……” “有母后在,她出手便是理所应当,任谁也不敢说什么的。再者这两日宫禁严,母后正好也可做了借口,无人会防。” “可那宫外人,会信么?” “若是丢了普通的财物,或者不信。但说母后只是模模糊糊说一句丢了父皇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宫外的人肯定是会信的——毕竟他们着人来本宫处的目的也是这个。 再者母后有意混淆言谈,说不定如此一来,反而能起惊蛇之效,让他后面的人,自己站出来。” 李弘深思道。 …… 另外一边。 后殿中。 武昭看着一样样地往自己面前呈上的东西,点了一点头道:“都齐全了?” “能搜得出来的便在这里了。娘娘,从这些东西上来看的话……他怕真是郇王府上的。”明和皱眉。 武昭没有立时回答他,纤纤素手只轻轻拈起一根金针,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明和,你去寻个宫中金银匠来,本宫有事相询。” 明和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将人带了进来。 “你是宫中精于此道的匠人了,且来为本宫瞧上一瞧,这根金针的成色如何,针尾所镂的花饰,又是哪一道哪一府中常见的。” 武昭和颜悦色道。 匠人应命而去,看了一回,才来报道: “启禀皇后娘娘,这金针做工虽然勉强算得精细,花饰也似极咱们大唐时下最得兴的菱花纹,但其质地不纯,细看之时,落笔也是有粗有细。且其菱纹乃旧年间的回纹菱花,近年于我大唐,便是边塞小城也多不用此纹,而改为新兴的云卷菱花。” 武昭挑一挑眉:“但本宫看这金针成色仍新。” “确是刚刚铸成不久。” 白眉白须的老匠人笑了笑道: “正因如此,老朽才敢斗胆一猜,此物是否为东瀛所有——而且怕不是高官贵胄,却是东瀛皇家所得。” 武昭目光一锐: “老丈何出此言?” 老匠人听得一国之母如此尊称自己,实在心中满心欢喜,立时道: “娘娘,我大唐自前朝以来,于这金银一艺上,已是进益非常,周邦诸国,无一能及。便是那擅制金银器的波斯突厥吐蕃高句丽等国,近年来也渐于我大唐之右。 更不必说其他诸如新罗百济以至东瀛这等势微小国。” 武昭点一点头: “听老丈这等意思,近年来诸国效我大唐之风,仍然盛行?” “只兴不减。”老匠人点一点头: “而这其中,又犹以自先帝贞观十三年海内大朝会之后,便事事处处,有心与我大唐一别长短的东瀛为最。” 老匠以布衬手,拿起那根金针道: “这根金针成色质地于我大唐宫中看来尚可,但于国力赢弱的东瀛而言,便是上品——其实不止是东瀛,便是百济新罗,乃至高句丽,这些年来长年征战国力渐弱,也难得这等质地的纯金打铸这等精细物事了。娘娘知道,高句丽近年来将百济国中与自己国中所有金银珠宝,有明有暗地鬻卖无数,只为换置军资。再加上倾国之力对付新罗,国中已无青壮年人能有这等安定心思来修习这冶金之法。故而这等金质,也唯有目前隔海相望,未得战火燃及本土的东瀛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