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赤子丹心
“果然是，失败了......” 面对那鼎盖缝隙当中冒出的徐徐黑烟，王梦心顿时心灰意冷，失神的双目好像被人抽去了灵魂，恍若行尸走rou，在面颊上流淌的不知是汗水，还是不争气留下的眼泪...... “是爷爷故意刁难吗？还是说，是我又让他老人家失望了吗？” 王梦心此时已经是自暴自弃，她试图偏过头去看看另一处高台上看向这里的王定山，但是她不敢，她害怕看到王定山望来的，失望的眼神。 “我是输了吗......” 王梦心心中失神地念叨着这一句话，她微微扬起了满是汗水的娇嫩脸庞，鼻尖除了能闻到从自己药鼎当中散出的刺鼻黑烟以外，一股浓郁的药香味道传入了她的鼻腔当中，那种清新的药香气息混杂着一抹花草的味道，仿佛是让王梦心看到了夜色之下，圆月相照，在那月光映衬当中，娇艳的花朵正在绽放自己的美丽。 这大概，就是花月了吧...... 王梦心的唇角微微抿起，红润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闻着那从王翟药鼎当中传来的药香气味，王梦心只能是默默低下头来，显得羞愧，又显得不甘。 一滴滴汗水从她的脸颊滑落下来，在药鼎一旁的地面绽开了似花一般美丽的水纹，但这些水纹，就好似王梦心此时的信念一样，被炽热的火焰瞬间吞没下去，化作了缕缕白烟飘散空气当中，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果然梦心小姐是失败啦......” 台下一阵轻微的私语之声打破了王梦心沉寂的思考，此时此刻，她的听觉变得一场敏锐，台下细如蚊音的议论就好像一根根尖刺，扎进了王梦心的耳朵，让王梦心紧绷着的大脑一阵又一阵的酥麻，若不是她还清醒着自己的意识，可能已经双目一黑，昏死当场。 “仗着自己大小姐的身份都不如我们，真的是浪费！” “还从小那么优越，没有那个实力，也只能是靠着身份和权利压压我们这些穷苦弟子咯。” “唉，身份低微害死人呐，不过也好，这场比试之后，她就该彻底下位了。” ...... 一句又一句，一言又一言，这些恶毒的话语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足以证明了人心可畏！ 台下的弟子看着台上的王翟能够炼制花月丹打败王梦心，自己的心情也就开始逐渐膨胀了起来，他们完全忘记了，花月丹的炼制是王家内院的精英弟子都少有成功的！他们在议论的根本，完全只是建立在对王梦心身份的不满上，借此落井下石，甚至有着自己也可以炼制的美好幻想，而这些话语则全部被台上的王梦心所捕获，信心大失的她在如此言语的压力下，更是柔弱得不堪一击，她眼眶当中挤满的泪水终于是再控制不住，在一声轻微的哭腔当中，终于是夺眶而出...... “......” 无声的哭泣被药鼎当中火焰跳动的声音所覆盖，没有人能听得见，但也只有王梦心自己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内心像是被塞上了一块大石头，令她呼吸困难，险些窒息。 “咚！咚！咚......” 在场的声音王梦心都再无心去体会，她憋住了一口气，试图将那些声音全部屏蔽在身外，耳朵能听见的，只有自己那一场快速的心跳声。 这一声声心跳因为憋气的缘故越发加快，王梦心的脸也是迅速涨红，意识渐渐因为空气的不足而消磨而去，王梦心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抽去了力量，摇摇欲坠，但她的内心却还是不肯放开自己的鼻腔和唇角，她甚至在内心当中如此想到：若是我现在昏过去，也许也就再也听不到这样的声音了吧...... 这样危险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竟是让王梦心有了一丝解脱的感觉！她的双目瞪圆了，涨红的脸庞有些病态地发紫，眼神当中散发的光芒也是逐渐消失过去，好像再有一会儿，她将彻底昏死过去！ ——“这炉药是废了。” 一道声音令王梦心惊觉起来！她赶忙是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番，好像是陷入了梦境，也好像是已经来到了逝者的天堂，在场的一切，都没了一点动作，时间，好像静止...... 一个身影走进了王梦心的视线当中，在逐渐放大的瞳孔当中，映出的，是王定山挺拔的身形和淡漠的表情。 “爷，爷......” 王梦心失神地叫出了声音，而王定山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他的双目看向的是药鼎，他苍老嶙峋的手掌覆在了烧红的药鼎上，嘴上念叨着的，是被王梦心掩盖在记忆深处的话语： “你再试试看吧，虽然有些药材已经是药渣了，但有些精粹，还在，你看看能不能用剩下的精粹再炼一炉。” “哐！哐！” 王定山的两根手指曲折起来，往那烧得通红的药鼎上轻锤了两下，他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像是看着令自己骄傲的孩子，嘴角露出了鼓励的微笑。 “炼丹，讲慢，求稳，每一种药材，必然有它根本的作用，我们药师就好像教书先生，发现其中的玄奥，才是炼丹最大的乐趣！” “梦心，炼丹界中不存在失败，只是你还没有竭尽全力，只是你放弃了那剩下能用的少许精粹。” 话毕，王定山的身影开始逐渐模糊起来，而王梦心也真切的记起了，这段话，是她第一次接触炼丹时，王定山教她的第一课！那时的王梦心，连一炉九品的丹药都没有炼好，那时鼎内冒出的黑色烟气，和现在场景当中的画面竟是不谋而合！让王梦心恰好记忆起了这段早就被埋没的深刻回忆！ “唔，咳！” 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又是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声给掩盖了过去，终于是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王梦心恢复了瞳孔的色彩，她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头，望见了这熟悉的场景，望见了在另一处高台上，朝这里担忧望来的王定山。 所有的声音在此时就好像是一个个笑话，勾起了王梦心唇角的一丝微笑，双目清明的她面如止水，好像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恶俗，看透了人性的善恶，看透了自己身上该有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