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九尾猫的故事

    秦宜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是应该的，好在他没有妻室，要不然，就算是让我给他当偏房，我也只有认了。

    老管家道：“小姐，你放心，有老奴在，不会让你吃亏的，虽说如今在热孝中……”

    他话未说完，秦宜若道：“古礼也有说，不是守孝三年就是在热孝中成婚，我们这样不算违背礼法。”

    老管家暗暗点头，说道：“老奴是看着你长大的，就当做是老奴逼你，求你，让这把老骨头多活几年吧。”

    秦宜若道：“福伯，你从小来到我家，跟我爹一起长大，为秦家做牛做马，现在让秦家为你做一些什么也是应该的。”

    老管家热泪盈眶，说道：“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不放心，想试探一下他，尽可以说出来，老奴帮你，毕竟事关女孩儿家的终身幸福，女怕嫁错郎。”

    秦宜若淡然一笑，说道：“我娘去世得早，她是什么摸样，我都记不清了，可是她曾跟我说过一个故事，我是一直没忘记。”

    老管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提到去世多年的夫人，只是她马上要去承担重任，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何况她说的肯定有她的道理。于是不做声，静静地听下去。

    秦宜若道：“传说世间的一切生灵皆可修炼成仙，猫也可以的，每修炼二十年，猫就会多长出一条尾巴，等到有九条尾巴时，就功德圆满。”

    “可是第九条尾巴是极难修到的，当猫修炼到第八条尾巴时，会得到一个提示，帮助它的主人实现一个愿望，心愿完成后，会长出一条新的尾巴，但是从前的尾巴也会脱落一条，仍是八尾。这看起来是个奇怪的死循环，是个死扣，好像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修炼到九条尾巴。”

    老管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他虽然在秦家多年，可一直在外面忙，从来也不曾想到夫人会对小姐说这些，听着倒也入了神。

    秦宜若继续说：“有一只很虔诚的猫，已经修炼了不知道几百年，也不知道帮多少人实现了愿望，但仍然是八条尾巴，它向道祖抱怨，这样下去如何才能修炼得道？道祖只是笑而不答，它就只有继续修炼。”

    “有一天当它在暴风雨中回到它藏身的村庄，遇到一个少年被狼群围攻，以它的造化，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赶走了狼群，救下少年，之后发现这个少年是它第一任主人的后代，按照规矩，它需要帮助少年实现一个愿望，然后脱落一条尾巴再长出一条新的尾巴，继续它的死循环。”

    “少年当然是欣喜若狂，九尾猫的传说在当地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而自己何其有幸，竟然成为了八尾猫的主人，还有一个不论多奢侈，多困难都能够实现的愿望。”

    “八尾猫问少年，他的心愿是什么，他一时之间竟然回答不出来，于是八尾猫变化成一只普通的猫，暂且跟少年回到了他家。”

    “在之后的几天里，少年小心翼翼地与八尾猫相处，发现它的眼神里出了看透世事的淡然之外，还有些许悲哀，当他得知了死循环的秘密之后，竟然对这只神通广大的猫产生了怜悯。”

    “终于有一天，八尾猫等得不耐烦了，便问少年到底有什么愿望。少年想了想，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吗？八尾猫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少年接着一字一顿地说，那么我的愿望就是，你能有九条尾巴。八尾猫愣住了，眼睛里充满了疑惑，随后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恩眼神，它俯下身，舔了少年的手，很温暖。”

    “于是，八尾猫长出了华丽的第九条尾巴，变成了真正的九尾猫。而少年的一生，也过得十分幸福美满。”

    “故事到这里结束，原来得道的天机是如此，只有遇到一个让它圆满的人，八尾猫才能有九条尾巴。以前的人都自私地为自己考虑，觉得八尾猫为他们实现任何愿望都是应该的，从不会考虑八尾猫的感受，可是每一条尾巴都要付出八尾猫几十年的修炼。”

    秦宜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却看到老管家眼里已经闪着泪花，一个男人难得听故事会听得动情，秦宜若微微一笑，接着说：“我还记得娘说过，吕洞宾点石成金的故事，当吕洞宾可以点石成金时，被他帮助的人要的却是那根点石成金的手指，于是吕洞宾气愤难言，原来人是那么欲壑难填。”

    “娘说，人们在得到命运的眷顾时，所许的愿望都是为了自己，对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人们总是享用得如此理所应当，而耗费自己难得的运气去成全别人的圆满，这或许是世间最大的慷慨，最真心的回馈了。”

    秦宜若道：“娘虽然离开得早，可是这个故事一直陪着我，想着它就好像娘在我身边一样，我其实也不孤单的。”

    她话犹未落，就见老管家跪下磕头道：“小姐，老奴愿意为你肝脑涂地。”

    秦宜若连忙扶起老管家，说道：“快别这么说，现在宜儿也就只有你一个长辈了，能够为你做一些什么，还能为秦家带来好处，也是宜儿的福分。”

    她的眼中晶莹流转，说道：“如果我当天死了，那是连这个福分都没有了。”

    老管家的眼泪夺眶而出，一时说不出话来，秦宜若又笑道：“再说，只是嫁人而已，女孩儿怎么着都要嫁人的，这样爹的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而且云激扬也不想是坏人，我想爹娘都会保佑宜儿的。”

    老管家忍不住点头道：“那是一定的。”

    秦宜若道：“看他这几天一直守着秦家，我去谢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福伯不必多虑，替宜儿安排就是了。”

    老管家没想到秦宜若那么容易说通，或者说她本来就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本来以为女孩儿家，有一些挑挑拣拣，斤斤计较也是情绪使然，她要沉淀情绪，发发牢sao，自己也准备着承受，没想到她会那么懂事。难怪老爷，大小姐一身好武艺，在世时对这位不会武艺的小姐也是尊重之中有疼爱。

    老管家还想为秦宜若做一点什么，问道：“小姐，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秦宜若道：“不用。”

    老管家这才退出账房，临走时，见秦宜若仍是呆呆地坐着，忍不住说道：“小姐，要不，你也早一点回房休息吧。”

    秦宜若道：“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老管家点了点头，出去时随手替她关闭了房门，生怕她被风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