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老阇黎街头受凌辱 小女子船中起疑心
“我说我说，我……我是跟一个老和尚学的……”封三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老和尚叫什么？”龙格格问道。 “他……他法号叫不胜，俗家名字我不知道。”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就是……就是昨天……”封三看了苏立雪和龙格格一眼，低声说道：“昨天我……我叫裘大他们给揍了一顿。我跑到佛光寺那里，在西山墙外面碰上了这个……这个不胜和尚。他看我被打得鼻青脸肿，就问我是不是挨打了，还说他会武功，可以教我，等我学会了武功，就不怕被人欺负了。于是，我就……我就跟他学了，学了十几招功夫，可是……可是没想到根本就不好使，害得我白白给他买了一屉素馅包子。” 龙格格皱起了眉头：“他教你武功，就要了你一屉素馅包子？” “是啊，他说你去给我买一屉素馅包子，我就把独门绝技传给你，结果害得我白花了十个制钱。” 苏立雪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个老和尚现在在哪里？” “他……他应该还在佛光寺西山墙外那里吧？那里热闹、人多，来佛光寺挂单的和尚都在那里化缘讨饭吃。” “好，你带我们去找他。”苏立雪说道。 “可以啊，我也正要找他呢。我要讨回我的包子钱，来，你们跟我来。”封三站起身就向着巷子外面走去。 苏立雪抬腿就要紧紧跟上，龙格格却拉了他一把，小声说道：“当心，别碰上三省堂，还是离他远点的好。”于是，苏龙二人便远远地跟着封三，一路小心察看着，专捡不被人注意的地方走，一路向着那佛光寺而去。 走了没多远，便见一座寺院坐落在道边，寺院的墙外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有耍把式卖艺的，有摆小摊卖东西的，还有不少占卜算命的，化缘的和尚也不少，他们有的独自在那里念经，有的捧着钵盂求人施舍，还有的在卖什么丸散膏丹。封三走了过去，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忽然叫了一声：“好啊，你还在这里！”说着，就直奔一个老和尚而去。 龙格格拉着苏立雪站到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向前远远地看去，只见在众多托钵僧人中有一个老和尚。这个和尚看上去少说也有六十多岁了，遍体精瘦，满脸的皱纹，颏下一把乱蓬蓬的花白胡子，身穿一件破旧肮脏的百衲衣，坐在众多僧人之中，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 只见封三跑过去，指着这老和尚的鼻子骂道：“喂，老秃驴，还我包子钱。你教我的武功屁用也不管，纯属骗人，快还钱！” 那老和尚抬头看了封三一眼，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怎么了，我的武功怎么不管用了？” “哼，刚才我用你教我的武功和人打架，结果被打了，你看，我的脸都给打肿了。这岂不是说明你的武功不管用吗？啥也别说了，还钱，把包子钱给我。” 那老和尚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哎呀，我将独门绝技倾囊相授教给了你，结果你竟然被人打成了这样。看来，打你的人也是一位武林高手，武功或许还在我之上，这就没有办法了。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年轻人，你只能认栽了。” “放屁，裘大会什么武功？你分明是骗我，骗我给你买包子吃。你把包子还给我！” “这……这怎么还啊？包子都被我吃了，只剩下一泡屎在肚子还没有拉出去，你总不至于叫我还给你一泡屎吧？” “呸，我叫你还钱，你还我十个制钱！” “哎呀，出家人四大皆空，我身上哪里有钱啊？这样吧，我还有一套独门拳术，乃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帮猛虎帮的镇帮之宝‘神虎奔雷掌’，这套掌法刚猛无俦，天下无双，我把它传授给你，就算是陪你的包子钱了好不好？” “去你妈的，谁还要你教什么狗屁武功？你赶紧还钱，还不还？不还我可就不客气了——你他妈到底还不还？” 说着，封三抬腿就是一脚，把那老和尚踢倒在地。 老和尚叫了起来：“哎哟，哎哟，你怎么打人啊？我是出家人，你打出家人将来要坠入阿鼻地狱的——哎哟！”原来那封三又狠狠踢了他一脚。这一脚踢得这个老和尚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他想爬起来逃走，却被封三又是一脚踢翻在地。这老和尚抱着头蜷缩在地上高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要打死人了，快去报官啊——” 站在远处的苏立雪和龙格格对视了一眼，他们从老和尚刚才那一个翻身就看出这是个不会武功的人，身上一点内力都没有。看来，他就是想骗点吃喝才教封三所谓武功的，至于他知晓什么天理道行拳、神虎奔雷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稍微懂得点武林内情的人都会知道这两门武功。 苏立雪见这个叫做不胜的老和尚在那里被封三踢打，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忍，想要出手制止，龙格格却拉住他的手臂低声说道：“不要在这里显露武功，咱们赶紧走吧。”这时，只见有几个人上前拉住了封三，在那里好言相劝，而封三显然也只是想出口气而已，不会真的把老和尚打死。看到这些，苏立雪便打消了出手的念头，跟着龙格格向着码头走去。 不多时两个人来到了码头上，回到了他们的座船之中，却见包难拯、颜不回、夏胜姬以及盛玉梅几个人都坐在船里。见到他俩回来，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包难拯说道：“苏公子，刚才我们几个人到岸上打听了一番，关于那个烟蓑山庄的消息倒也打探到了一些。” 颜不回说：“在偃师城外三十里确实有个烟蓑山庄。那庄主名叫周铁樵，据说早年也是位阔商，年纪大了，就归隐江湖，在十几年前建起了这座山庄，此后就一直住在这里面。” 夏胜姬说：“我们详细打探，并没有听说他和武林人士有什么瓜葛，也没听说他显露过什么武功，反正这个人就是一直藏在山庄里，从不出头露面。” 包难拯说：“因此，我就叫寿五弟和小员到那山庄附近去再详细打探一番，一定要把他们的底细弄清楚再说。他们兄弟两个刚刚走，估计明天怎么着也能回来，到那时咱们再做定夺。苏公子，咱们还是在这船上再栖身一宿吧。” “那好。”苏立雪点点头，走到自己在船里习惯坐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顺口说道：“玉梅，茶泡好了吗？这一路走得我好渴啊。” 龙格格在一旁登时就把嘴噘了起来，而那盛玉梅却没有像往日一样麻利地端茶过来，而是站在那里，脸上有些尴尬地看着苏立雪。 夏胜姬把一盏茶端了过来，说道：“苏公子，你慢慢喝。玉梅姑娘是客，你今后还是不要随便使唤人家的为好。” 苏立雪一怔，拿过茶喝了一口，半天都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苏立雪龙格格二人下船进城的这段时间，夏胜姬已经和盛玉梅深谈了一次，告诉她苏立雪与龙格格原是生死之交的一对璧人，早已缘定三生。现在她殷勤服侍苏立雪虽是好意，但却已经惹得龙格格不爽，因此，今后还是要留意避嫌的为好。 听了夏胜姬的话，盛玉梅低头半晌无语，也没有回答什么，不过等到苏立雪回来，她真的不上前递茶了。 对于这一切，龙格格看在眼里，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心中暗喜。只是这条船就这么大，盛玉梅纵然不再与苏立雪亲近，也难以离开他的左右，因此，她还是坐在了苏立雪的面前。那苏立雪喝完了一盏茶，还是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放下茶杯，看到眼前的盛玉梅，想起了刚才在佛光寺见到的情景，便对盛玉梅说道：“盛姑娘，你不是一直在找什么不胜和尚吗？嘿，刚才我们就遇见了一个。” “什么，你们遇见了一个？”盛玉梅不由得愕然，急忙追问：“他在哪里？” “哈哈，看把你急得。不过，这个不胜和尚是个骗子，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你就不用对他费心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求求你跟我讲清楚一点。”盛玉梅不由得站了起来，向着苏立雪走近了一步。 龙格格白了苏立雪一眼，对盛玉梅说道：“是一个老骗子，连街头的小混混都打不过，为了骗点吃喝说自己会什么武功。”说着，把刚才的事约略对盛玉梅讲了一遍。苏立雪嫌她讲得太简单，又对盛玉梅补充了不少。 夏胜姬在一旁笑道：“果然是个骗子，不过也挺可怜的。” 盛玉梅却神色凝重了起来，她思忖了一下，对苏立雪说道：“苏公子，请问那佛光寺怎么走？你能不能领我去一下，我想见见这个老和尚。” 龙格格叫道：“喂，你还当真了？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