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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垣:结交夏侯,孔明总摄国政

      曹丕正式下令出兵之前,特地将主要的军事将领召集至洛阳,其中也包括夏侯尚。

      此次进京夏侯尚隐隐感觉到战事没有曹丕预料的那么快结束,于是便将家眷全都带回了洛阳安置。但刚进城不久他便收到了曹丕的诏令,让其速速进宫商议南征之事,于是他便独自离开前往皇宫,让护卫陪着家眷一同去宅邸。

      夏侯尚的夫人是曹真的meimei,分别育有儿子夏侯玄和女儿夏侯徽,夏侯尚生父早亡,因此常年受伯父夏侯渊照顾,安顿其住在邺城。后夏侯尚与曹彰一同征讨乌桓叛乱,从此开始崭露头角,考虑到和家人聚少离多,夏侯尚便将妻儿接到了自己的驻地团聚。

      从没有来过洛阳的夏侯徽此时才十一岁,看到洛阳的繁华远胜于邺城,为此她不免感到惊奇,几度将头伸出马车外张望。由于道路上人流很多,迎面来的一辆马车和夏侯徽所坐的马车对向而行,距离太近让夏侯徽躲闪不及,使得头顶上的发钗掉了下来,于是她赶紧让马车停下,神情慌张的跳下马车向后跑去。

      可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因此而哭泣了起来,闻声赶来的夏侯玄和曹氏看到她哭的如此伤心,便安慰夏侯徽说:

      “好了,不就是一支钗吗?回头再给你重新买一根更好的。”

      夏侯徽仍旧大哭不止:“不行!这是我去年生辰的时候父亲送我的!”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地面上闪闪发光的发钗就在她的正前方,正当她为此而欣喜若狂想要去捡起来的时候,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而那枝发钗正巧在车轮滚动的轨迹之上...

      “不要!”

      她哭喊着,可是马车仍旧没有停下来,曹氏见站在路中间太危险于是就将他们兄妹拉到了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马车从他们的身旁经过。

      烟尘过后,夏侯徽十分伤心的走到了发钗的落地处,她本以为发钗一定被压坏了,可是当她走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发现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个是你掉的吗?”

      突然间,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夏侯徽的身后传来,她转过身后一眼就看到了摊在男孩掌心那完好无损的发钗,惊喜过望的她立刻从男孩的手中接过了发钗:

      “谢谢你!”

      这时夏侯徽才注意到男孩的身上沾满的灰尘,很快就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

      “师儿!”

      不一会儿伏若歆就来到了男孩的身后,十分紧张的前后打量着司马师有没有受伤,而曹氏和夏侯玄也来到了夏侯徽的身旁。

      “多谢这位公子相助,替我女儿捡回了发钗,如若不然恐怕她又要闹好几天别扭了呢。”

      曹氏为了司马师的行径特地向他们道谢,同时自我介绍说:

      “妾身乃是夏侯尚之妻曹氏,这是我的女儿夏侯徽,儿子夏侯玄。”

      看司马师没有受伤之后,伏若歆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也向曹氏回礼说:

      “原来是征南大将军的家眷,妾身是侍中司马懿之妾伏氏,见过曹夫人。”

      经过此事,曹氏和夏侯徽对司马师便有了很好的印象,此时的夏侯徽还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将会和司马师彻底绑在一起,她的人生也会在司马师的手中终结...

      从朝堂上回来之后,夏侯尚从曹氏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他也早就有意想要结交司马懿这样的大才,加上此次南征或许不会一帆风顺,而司马懿谋略之高明他早有耳闻,于是便趁这个机会亲自带着家眷到司马懿的府中道谢。

      司马懿对夏侯尚一家的来访也显得十分欢迎,在家中设下宴席招待他们。

      宴席之中伏若歆和曹氏两个人闲话家常,聊得很投机,而夏侯徽一看到司马师更是非常高兴,司马师出于礼仪上的尊重,也并没有冷落她。

      见双方的家眷之间并没有深交,却如此的投缘,司马懿举起了酒樽对夏侯尚说:

      “早就听闻将军先前威震北疆,今日能够屈尊来到寒舍实在是三生有幸。”

      夏侯尚也十分仰慕司马懿的才华,举樽回敬道:

      “哪里哪里,末将才疏学浅而先生智谋双全,深受先帝和陛下的器重,有幸能与司马大人同朝为官,日后还请多多赐教。”

      司马懿从夏侯尚的言辞之中很快就看出了他的目的,夏侯尚此来并非纯粹为了区区一支发钗而道谢,恐怕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向自己问计来的。

      因此酒宴散后,司马懿便邀请夏侯尚来到自己的书房之中秉烛夜谈。

      见四下无人,夏侯尚便直接问司马懿说:“末将三日之后便会率军征讨南郡,那陆逊和孙权都非寻常之辈,不知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对此司马懿早有准备,他在席案上摊开了荆襄地形图,指着三面环水的江陵对夏侯尚说:

      “日前东吴方面传来了密报,陆逊虽然没有亲自坐镇指挥作战,但是却将朱然调回江陵防守,此人善于打恶仗硬仗,并非无能之辈,就算是有张郃、徐晃两位将军从旁协助,想要顷刻之间直下江陵是很困难的,所以到时候围城相持是免不了的,强攻必然损伤惨重,将军的主要目标应当放在击溃援军的方面。”

      经由司马懿这么一提醒,夏侯尚恍然大悟:“多谢司马大人指教。”

      紧张严肃的正事叙完之后,司马懿聊起了家眷之事:

      “不过真没想到犬子和令爱居然会以这样的形式相遇,看样子他们缘分不浅啊。”

      为了和司马懿这样的出色谋士保持良好的关系,夏侯尚也附和说:

      “若不是他们现在年纪太小,真想和大人你做个儿女亲家啊。”

      司马懿笑道:“只要将军不嫌弃,在下乐见其成。”

      本来夏侯尚是为了试探司马懿的态度,才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提起这件事,没想到司马懿居然一口就答应了,这反倒让他感到非常意外,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

      正当他为此而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司马懿又开口替他解围道:

      “此时不急,等将军凯旋归来之后再议吧。”

      公元222年(魏黄初三年)十月初,曹丕留下平原王曹睿监国,携侍中、尚书右仆射司马懿率军八万直达许昌,留司马懿镇守许昌调配辎重,改封向乡候,随后直接下令三路齐发攻打东吴,曹真、夏侯尚、张郃以及徐晃率领五万大军进攻南郡,自己移军宛城坐镇后方。

      对于曹丕如此兴师动众的大局来犯,陆逊和孙权早就有所防备,早在击败了刘备之后他就亲自坐镇秭归,然后调朱然回江陵坚守以拒曹真;同时他调遣吕范进发洞口抵御曹休;朱桓进驻濡须对抗曹仁,做出了针锋相对的军事部署。

      同时曹丕和孙权大战一触即发的消息传到了永安之后,李严建议刘备应当趁此机会再度进军荆州,趁着孙权无力西顾的情况之下一雪前耻,可是刘备受陆逊沉重的打击,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心气儿,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愈下,不过他还是写了封亲笔信给秭归的陆逊,信中说:“曹丕已经逼近江陵,我也准备趁这个时候进攻秭归,将军能够顶得住吗?”

      陆逊看了信之后回信说:“陛下旧伤未愈恐怕难以再度兴兵,眼下孙刘的实力皆弱于曹魏,您需要与我们联盟更甚于我们需要和您联盟,所以您应该和我主重归于好才是,如果您不停在下的劝告执意要进攻,这次我不会让陛下回去了...”

      收到陆逊的回信之后,刘备叹了口气说:

      “我不是陆逊的对手,这是天意啊!”

      同年十一月,孙权遣使进入永安求见刘备,意欲重新盟好。之后刘备接受了孙权的提议也派遣使者回访,至此孙权和刘备之间再度建立了以合纵对抗曹魏为目的的联盟。

      与此同时曹军开始陆续和吴军正面交锋,起初曹军占据的优势很大,各路大军连战连捷,尤其是江陵的攻防战更是惊心动魄,在张郃与夏侯尚、徐晃的联合打击之下,朱然几乎失去了江陵外围所有的阵地,张郃甚至占据了江陵中洲,彻底将朱然孤立。

      然而很快司马懿的话就应验了,朱然坚守江陵数月,使得曹军无法寸进江陵城内一步,孙权为了解江陵之围马上派遣诸葛瑾率军前去支援,结果夏侯尚早有准备,趁夜利用火攻对诸葛瑾的大军发起了水路突袭,大败诸葛瑾,为此夏侯尚受到了曹丕的亲自褒奖,甚至赐予他“作威作福、杀人活人”的特殊权利。

      江陵方面的进展陷入了胶着之中,洞口方面吕范所率水军遭遇风暴损伤惨重,使得曹休凭借天时之利首战斩首数千,大获全胜,但之后吕范就退守江南,双方进入了拉锯之中。

      率军猛攻濡须的曹仁遭到了朱桓的顽强抵抗,大败曹仁父子,生擒魏将王双。

      曹丕的首次伐吴自公元222年的十月一直僵持到来年的三月,始终没有分出胜负,这时魏军中疾病盛行,又要面临江水不断上涨的不利局面,曹丕又担心自己的后方,恰好此时孙权乘机要求重新纳贡,于是曹丕只好下令接受罢兵言和的请求,撤军北还。

      同年三月,一代枭雄刘备的人生之路也即将走到尽头...

      幽暗的宫殿内几乎照不进一丝光亮,仅凭着铜烛台上跳动的微弱烛光依稀看得到刘备那苍白的脸庞,他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突然间有人将寝宫的殿门推开,他掀开被子坐起身眯着眼睛透着自门缝内透过的光亮,注视着来人的身形。

      “是谁啊...”

      那个人不回答他,而是转过身朝向了刘备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等到距离越来越近之时刘备这才看清了他的脸,同时也令刘备自己大惊失色,他慌忙的爬起身从床榻旁的剑架上拔出了利剑,指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不...你不要过来...”

      男人看到了刘备手中的剑刃之上刻有“玄德”二字,不禁冷笑说:

      “怎么?你想用我的剑再杀我一次吗?”

      能够让刘备露出如此万分惊恐眼神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真正的刘备...

      刘备(刘德然)全身不断颤抖着,但唯独握着利剑的手非常僵硬,在惊慌和恐惧的情绪催动之下,他不顾一切的起身砍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刘备,然而他的剑却仿佛在空中挥动一般从刘备的身体滑过,就连他自己也因为身体失去平衡而扑倒在了地上。

      “你终究没能完成自己的野心,抢夺我的名号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落魄吗?”

      面对刘备的质问,刘德然吃力地用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反驳道: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这个名字、这个身份要是继续留在你的身上,最多不过是个郡守而已,可是我却让它成为了蜀汉的皇帝,是我让‘刘玄德’这个名号响彻天下!”

      俯视着面色狰狞的刘德然,刘备的眼中流露出了无限的悲凉和怜悯,他蹲下身体对刘德然说:“可是这个名号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和价值了,反而成为了野心和贪婪的欲望...”

      说罢刘备捡起了地上的玄德剑,高高的举在了半空:

      “来吧...让我们结束这一切...”

      就在刘备的剑即将落到刘德然的头顶时,忽然间殿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陛下!”

      刹那间利剑掉在了地上,而刘德然的眼前也已经空无一人...

      等刘备回过神来的时候诸葛亮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看到他满脸冷汗的的虚弱样子,诸葛亮万分紧张的说:“陛下,臣诸葛亮奉诏前来,您没事吧?”

      这时刘备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正当他准备为此而松口气之时,他又看到了地上那柄泛着寒光的玄德剑,于是他再度露出的惊恐的表情,使劲抓着诸葛亮的衣襟,用着颤抖的底音对他说:

      “这不是梦...他真的来过...”

      而诸葛亮却虽然不知道刘备口中的他到底谁,但从刘备此时此刻的状态来看,他已经活不长久了,或许刘备自己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紧急召见诸葛亮来永安宫见驾的。

      果然一切如诸葛亮所料,三天之后刘备便在永安宫召见了太子刘禅以及所有大臣,当中作出了托孤的决定。生命垂危的他将诸葛亮和李严召到了自己的面前,当着太子刘禅的面对诸葛亮说:“丞相之才胜曹丕十倍,必定能够安邦辅国。太子有多少才能朕心里有数,如果他日后能够辅佐的话,便请丞相竭力辅佐;如果他昏聩无能,误国误民,请丞相自取...”

      此言一出,诸葛亮立刻感觉到了刘备话中所隐藏的杀伤力有多么的大,因为这句话表面上体现了刘备对诸葛亮毫无保留的信任,以至于举国相托。

      但在太子刘禅的耳中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诸葛亮也注意到了刘禅虽然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然而内心必定有如波涛起伏般难以平静,这也是刘备当着他面说这些话的目的。

      诸葛亮听后立刻作出反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声磕头,声泪俱下的说:

      “臣怎能不尽肱骨之责辅助太子?况且太子天资聪颖、善于韬略,定能将陛下所创之蜀汉基业发扬光大,将来王师北定中原指日可待!”

      虽然已经处于生命的最后一刻,但刘备可一点都不糊涂,他知道以诸葛亮的能力刘禅是驾驭不了他的,可是现在法正、许靖、刘巴等人都已经去世,魏延虽然军中资望甚高,然而和益州本地的士族关系却并不融洽,也不是可以和诸葛亮抗衡的人,眼下他唯一能够仰仗的人,也就只有李严了...

      于是刘备同时又对李严说:“正方啊,丞相既要辅助太子又要总领国政,朕怕他实在太过劳累了,朕今日封你为中都护,统管内外军事,希望你今后和丞相同心协力,共辅太子...”

      诸葛亮很明白,表面上刘备给予自己的信任和托付要远重于李严,可是实际上他却将所有的军权交付于李严,这明显是为了防止自己日后权力过大,威胁太子刘禅...

      公元223年(魏黄初四年)四月二十四日,自认为交代好所有的后事的刘备,终于油尽灯枯离开了人世。同年五月,十七岁的太子刘禅于成都正式登基为帝,追谥刘备为昭烈皇帝,

      刘禅即位之后,在刘备生前摆在同一位置的两位辅政大臣的待遇上却出现了极大的差别,被刘备委以军权的李严仅仅被封为都乡候、假节,加光禄勋。

      而对诸葛亮却给予了至高无上的荣宠,先是打破了先帝刘备刻意不让丞相开府的先例,让诸葛亮行开府之权,不久又领益州牧,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交由诸葛亮来决定。文武百官都应当以诸葛亮之命是从,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同为辅政大臣的李严...

      相比之下李严在政治地位上已经和诸葛亮拉开了很大的差距,刘备苦心设计牵制诸葛亮的目的,终究还是被自己的儿子刘禅亲手给打破了。

      从此,诸葛亮将开始自己长达十年之久的独裁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