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守:血浓于水,九死终获重生
一切正如刘社所预料的那样,曹cao在发布“鸡肋”口令的第二天,就向全军传达了退出汉中、返回长安的军事命令。同时他还命令雍州刺史张既以及荡寇将军张郃,分别将曹cao所控制武都和汉中之地的百姓尽数迁往临洮和陈仓。 司马孚听从了刘社的命令,以相府文学掾的身份觐见魏王曹cao,阐明了司马懿因为突发的疾病而陷入了昏迷,所以恳请曹cao允许自己带着司马懿先行离开军营去寻医救治。 考虑到司马懿为了这次西征替自己殚精竭虑,加上因为自己没有听从司马懿的建议将汉中的兵马提前撤出,从而招致现在进退两难的地步的悔意,曹cao不仅同意了司马孚的请求,还予以马车钱财以供他们方便上路。 为了不让两个孩子知道过多的真相,刘社让钟毓将他们兄弟二人带回邺城司马家中。 当程武和钟毓到达东狼谷的时候,发现山林之中静得出奇,竟然连一只飞鸟都没有看见,这不禁让钟毓和程武的神经高度紧绷。 坐在马车内的钟毓掀开布帘对着驾马的程武说: “小心点,恐怕等会儿会有麻烦...” 正当此时,忽然间从两旁的山道之中杀出了十余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纷纷手执环首刀前后将马车包围。程武见状松开了缰绳转而抽出了旁边的佩剑冷冷的回答说: “马后炮,你不如等到他们出现后再说好了...” 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纷纷朝着马车合围了过来,程武挥剑在马车之上与他们搏斗,但是就算程武再厉害,让他一面对付敌人一面保护车内手无缚鸡之力的钟毓和司马兄弟,难度确实不小,很快便有黑衣人冲进了马车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刚满十岁的司马师可与蒙着头躲在钟毓身后的司马昭不同,他从自己的靴子之中抽出了匕首,在黑衣人将手伸向自己的时候突然间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然而就在钟毓和司马师都被眼前这个黑衣人吸引注意力的时候,突然间有只手捅破了车厢的木壁,将双手抱头的司马昭拉出了马车之外。 “昭弟!” 司马师想要冲出马车救回司马昭,却被钟毓强行按在了原地,转而高呼: “程武!” 钟毓见状马上高呼程武的名字,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黑衣人抱着司马昭迅速在其他人的掩护之下逃离了这里,程武疲于应付敌人和保护钟毓和司马师,很难再去追赶。 抱着司马昭的黑衣人快步于丛林之间穿梭,司马昭害怕之余张口狠狠的咬着黑衣人的肩膀不松口,让黑衣人不得不停了下来,疼痛难忍之下将司马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见手握环首刀的黑衣人一步一步逼近自己,仰躺在草地之上的司马昭不停的后退。 就在这时黑衣人忽然停下了自己脚步,眼神的注意力也从司马昭的身上不断向上移,而司马昭也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向后推却,因为他的后背已经碰触到了某人的双腿。 而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居然是郭淮郭伯济。 郭淮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让司马昭感觉十分可怕,只见他在自己的面前拔出了手中的那柄长剑,高高的举了起来,目光紧盯着面前的黑衣人说道: “不用害怕,我不是你的敌人...” 话音刚落黑衣人挥动手中的环首刀快步向司马昭冲了过来,司马昭心想前后豺狼后有虎豹,这次一定死定了,他闭上了眼睛大声呼唤着: “大哥快来救我!” 就在黑衣人冲到了司马昭的面前时却突然停止了步伐,而司马昭等待了许久之后也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反而好像有水滴不断落在自己的脖子,他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到了鲜红的血液就赫然映在自己的眼帘之中。 “啊!” 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因此吓得大哭起来,但是很快他就又感觉到了仍旧有水滴不断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他抬头向上看去,发现黑衣人双手举起环首刀矗立在自己的身后,而郭淮手中的长剑则贯穿了他的心脏,鲜血就是从他的伤口处不断流淌下来了。 将长剑从黑衣人的胸口抽回来之后,已经死亡的黑衣人缓缓倒在了地上。 恰好此时,已经击退敌人的程武和钟毓以及司马师赶到了这里,当他们看到郭淮手执长剑站在黑衣人尸体旁边的时候,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尽管如此程武还是不相信郭淮,他仍旧以十分警惕的目光看着郭淮,敌意非常重。 “大哥!” 看到司马师赶过来了,死里逃生的司马昭哭着扑倒了司马师的怀中。 见他们已经赶到了这里,郭淮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将剑刃上的鲜血甩到了灌木丛中之后又将其收回了鞘中,转过身静悄悄的离去了。 “我可以当做你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吗?” 钟毓对着郭淮离去的背影开口问道,但是面对他的提问郭淮仅仅是停留了一下,没有给与他任何的回答,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话分两头,刘社、李进和司马孚陪同着因服药而强制昏迷不醒的司马懿,星夜赶往上党寻找已经赴任太守的羊衜,对于此时的司马懿来说,羊衜是唯一仅剩的救命稻草。 经过了数十日的颠簸行程之后,他们一行人终于顺利进入了上党城内。 看着司马懿几乎与死人无异的状态,站在羊衜身旁的蔡珏仿佛回到了当初陆口之时的场景,心中那种明明万分担忧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的纠结情绪,让她难以在看着司马懿的同时保持正常的心跳和呼吸。 羊衜看出了她的心思,他伸手握了握蔡珏的手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替司马懿诊脉的同时,在场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着羊衜的神情变化,因为他们知道他的态度将会直接决定司马懿的生死,为此大家都屏息以待。 许久之后,羊衜将手指从司马懿的脉搏移开并站起身,刘社上前问道: “怎么样?” 从一旁脸盆边上拿起毛巾的羊衜边擦手边说道: “从常理来说,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倒是蔡珏听出了他的话中还尚有转圜的余地: “那非常理情况之下呢?” 蔡珏的话又让刘社和司马孚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羊衜看了看蔡珏那比谁都希望司马懿能够活下去的坚定眼神,轻笑了一声解释说: “之前司马朗的死让他恢复大半的心肺又受到了重创,现在司马防的事情无疑是在尚未痊愈的伤口之上又重重的补了一刀,若不是钟毓及时将我以防万一交给他的冷血丸给司马懿服下,他体内所有的寄扉蛊虫都会因为他急剧喷张的血脉,随着吐血而流出体外。” 刘社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话外之音:“应该还有但是吧?” 羊衜会心了笑了笑,点头解释说:“没错,冷血丸是经由麻沸散进一步提纯的,可以最大限度让人体内的血流恢复正常,自然稳定他的情绪和暂时保住他的性命都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冷血丸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在服药之后的三个月内,从体内的五脏六腑到表皮温度都会陆续下降,直到彻底停止,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死亡...” 历来十分冷静的司马孚听到了这句话,马上就明白了羊衜不过是将司马懿的立刻死亡转化为慢性死亡罢了,这让他实在接受不了: “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这个问题让羊衜不经意间把目光移到了刘社的身上,但是又迅速的移开了。刘社明白羊衜不是没有办法,而是这个办法需要有人付出极大的代价,这个人或许只有自己。 “羊衜先生,请直言相告,什么办法能够救活他...” 这时羊衜不知为何却陷入了犹豫之中,在刘社的再三恳求之下他才将这个唯一的方法说了出来:“司马懿体内的血液因为冷血丸的副作用,已经失去了正常运作流淌的功能,如果想让他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的话,只有换血一法可用。” 一听到换血可以救司马懿的性命,司马孚马上表示自己愿意提供换血源: “换我的吧...” 但是羊衜却摇摇头制止他说:“我所说的换血不能用量来度衡,而是全部,直白一点说就是必须以换血者的全部鲜血,来代替司马懿体内已经失去运作能力的血液,让冰冻的寄扉蛊虫再度开始修复他的心肺,换言之,就是一命换一命。” 说到这里羊衜不由的再度将目光定格在了刘社的身上: “况且,换血者必须拥有一个不可回避的条件,那就是血缘必须相通才行。” 羊衜的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能够救司马懿的就只有刘社(戏志才)一个人,这不禁让跟随刘社多年的李进心生不忍,因为李进明白他们父子二人好不容易才重逢,司马懿甚至没有以儿子的身份和刘社有过任何的接触,而现在... 刘社却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条件: “没有关系,换吧。” 但是羊衜却对这件事表示了反对: “我当初跟随华佗老师学医的时候,常听他老人家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不管任何一人的性命都是可贵的,为了救一个人而杀死另外一人,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更何况您是他的...” “正因为我是他的父亲...” 还没有等羊衜将话说完,刘社便用那轻柔而又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 “这些年来我从来为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却是因为我的缘故让这个孩子受尽了苦难折磨,背负了常人无法承受的重担和压力,现在我终于能够以一个父亲的姿态来为他做最后一丝的补偿,这是我毕生所等待的,还请先生成全...” 在刘社的再三恳求之下,羊衜只能眼含热泪同意完成他的夙愿。 换血的流程需要两个人相互辅助进行,深知医理的蔡珏也作为羊衜的助手参与了进来。 司马懿因为已经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所以根本不会感知到任何事物,因此为了让刘社尽量少受些痛苦,蔡珏将已经调制好的麻沸散递到了他的面前: “喝下它吧,这样后面你会免去许多疼痛...” 但是刘社却微笑着将她手中的麻沸散推到了一边:“我想在生命最后一刻到来之前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这么多年来我只在牧野见过他一次,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已经四十岁了,等我见到了他的母亲后,我想将他的样子清清楚楚的描述给她听...” 听到这句话后,蔡珏感觉自己的鼻头一阵强烈的酸楚,眼泪也几乎要夺眶而下,但是她还是强行忍住了,将手中的麻沸散放回了原位。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后,羊衜终于下刀割开了司马懿右手的血脉,鲜红的血液瞬间从创口处不断流淌到下面的木桶之中。与此同时蔡珏也将特制细竹打通的管子连接在司马懿和刘社的手腕处,就这样guntang的鲜血一点一点从刘社的手腕流进了司马懿的体内... 他躺在床榻之上,脸色变得越来越惨白,但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脸上却挂着十分幸福和欣慰的笑容,让羊衜和蔡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渐渐的,司马懿的脸颊之上渐渐泛起了血气,羊衜在为其把脉之后,确认了司马懿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如初,但是眼下的势头已经十分不错。 然而,另一边床榻之上的刘社则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心脏也永远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