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惊吓
时间是12月27日03︰12 搜索的人分成9组，2人一组，跟先前的五晚一样，拿着金属探侦器进去深测。 2组探测隧道右边的墙壁。2组探测隧道左边的墙壁。2组探测右边路轨地段。2组探测左边路轨地段。1组深测路轨的中间。 探测路轨中间那组现时只得一个人。他叫冯志强，三十九岁，在港铁工作了十年。他的搭档是技术及工程事务经理罗强。 罗经理经常离开，所以他经常一个人进行探测。现在他的搭档罗经理就跟工程总监在一起，没有参加探测工作。 陈致远离开法国餐厅后没有回家。他回到九龙湾的港铁总部后，立即打电话给身到隧道的罗强，询问他搜索结果。 答案是，没有任何发现。 等到凌晨1时30分，地铁全线停运后，陈致远换上工程部制服，戴上头盔，坐工程车去到西营盘站。 一去到，找到罗强，便跟他谈起来。 明天西港岛线就要正式通车了，列车还未找到，他们有很多事情要谈！ 他们有他们谈，搜索的继续搜索。 9组人向大学站方向一边走一边探测，他们越走越远。跟工程总监陈致远和技术及工程事务罗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冯志强故意走得慢一点。当走到看不到前面那三组人，后面看不到工程总监和技术及工程事务经理时，他坐在铁路轨旁边的水泥地上。 已经搜索了5晚。整条西港岛线都己经由头到尾搜了两次，没有就是没有，还搜甚么呢？冯志强心里说。 他对这样的搜索工作感到很厌烦！ 现在他上班，不是到青衣站的车务控制室当值，而是去工程部，换上工程部的制服，由一位工程部的同事开工程车，载他们来到西港岛线隧道。 工程部的同事载他们来到隧道便驾驶工程车离去。他们9组人便用金属探侦器在隧道寻找失踪的列车。 最初，是由凌晨地铁停运时开始搜索，直到天亮地铁开始运作时结束。 后来不等停运，晚上9时就开始搜索。 今天是第6天了，他感到身心俱疲。 四周无人，冯志强放下金属探侦器，从制服袋里拿出烟包和火机，抽起烟来。 他深深的吸，向着地下吐出长长的烟雾。 一边吸烟，一边心里想，这辆列车到底去了哪里呢？ 列车是12月21日凌晨1时36分失踪的。 当时冯志强在车务控制室里。当听到那个叫曲智辉的司机说看到路轨上有男孩，于是把列车剎停时，他笑得最大声。 当时他觉得这个曲智辉肯定是在讲大话。而可笑的地方是他连讲大话都不会。 看到男孩在路轨上已经是很荒谬的事，能够及时剎停列车没撞到男孩，更加是不可能的事。 当时冯志强心里想，这个姓曲的司机的精神有问题，要去看精神科医生。 然而，接着发生的事，令到冯志强再也笑不出来。 他说看到隧道里有很多人，穿白袍的！更令人惊愕的是，他说看到一个车站，红色的。月台上有很多死人！ 这条西港岛线只有西营盘、大学和坚尼地城三个车站，哪里有一个红色的车站？ 然而，他说看到了！ 那一晚，如果他是平安驾驶着列车回来，冯志强绝对不会相信他的说话，然而，他没有回来，跟他所驾驶的列车一起在隧道里消失了！ 真恐怖！ 找了5天，一点线索也寻不到。 28日就要通车了！找不到失踪的列车，会不会延期通车呢？ 一辆列车失踪了，是很大的一件事，要向运房局通报，到底港铁有没有通报呢？ 这件事，如果最后找不到列车，又被外界知道了，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呢？ 冯志强想到这里，不禁摇头苦笑。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好像‥‥‥有人‥‥‥坐在他的身边似的！ 他是看到四周无人，才敢坐在路轨旁抽烟的。抽烟时，没看到有人向他走过来。然而，此刻他感到右边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好像是突然出现，坐在自己的右边似的。 冯志强慢慢的把头转向右边‥‥‥ 没有，他的右边没有人！ 就在这时，在他的左边响起一把男孩的声音︰ 月呢？是你们带走了她，是吧？ 冯志强立即把头转向左边，只见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孩不知甚么时候坐在他的左边！ 男孩年约八、九岁，留着很长的头发，披在肩头上。他脸色十分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用一双布满了血丝的大眼睛瞪着冯志强。 “哗！”冯志强发出一声惊叫， 他惊头皮发麻，全身颤抖，夹在手指间的香烟掉在地上。 他连忙站起身，拼命向西营盘站的方向跑过去。 他拚命的跑，跑了一段路后他回过头看，那个男孩没有追上来，于是停下了脚步。 他跑了这么一段路，很累，他弯腰垂下头，双手按在膝盖上喘气。 喘气时，他想起一件事。这件事发生在几日前，一个女人在上环站，声称见到一个男孩穿过玻璃幕门跳落路轨的事。 这件事在港铁职员之间迅速流传，很多港铁员工都知道这件事，包括冯志强。 据说那个男孩留着长发，身穿白长袍，脸色苍白，一双大眼睛布满血丝，跟刚才自己见到的男孩一样！ 喘完气后，冯志强抬起头。 咦！这时，他感到不妥！ 他是向西营盘方向跑的，都已经跑了一段路，应该回到西营盘车站的，就算没回到，也应该见到工程总监和罗经理，但看不到。 而且，他发现了另一个不妥的地方。此刻他身处的隧道，好像变了！ 西港岛线隧道是一条新建的隧道，而他现在身处的，是一条很旧的隧道！ 墙壁污秽肮脏，甚至地下的铁轨，竟然布了蜘蛛网！还有，没有高架电缆的！没有电缆列车如何行走？ 还有，他感到这隧道很冷，而且有一阵腐臭气味！ 他的心立时跳得很快，隧道怎会变了？ 或许不是隧道变了，而是自己跑到了另一条隧道。但，西港岛线只有一条隧道！ 又会不会这是一条废弃不用的隧道呢？ 墙壁肮脏、没高架电缆、路轨有蜘蛛网，的确有点像。但，据他所知，岛港线没有弃置的隧道。外国的地铁就有，香港的地铁没有，肯定没有！ 那么‥‥‥到底是甚么一回事呢？ 自己现在身处甚么地方呢！？ 他感到头皮发麻，腋下冒汗！ 冯志强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想跟其他同时联络，但没有网络！ 收回手机，他呆了几秒。回过神来后，望向前方，迈开脚步，慢慢的向前走。 走了一段路后，前面竟然飘着白雾。 是继续向前走还是怎样呢？ 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继续向前走。于是，他走进白雾里。 雾很薄，能看到前面的景物，走了一段后，他被前面出现的景物吓到目瞪口呆。 车站！ 他看到车站！ 如果是看到车站，这个应该是西营盘车站，然而，前面出现的不是西营盘车站。 他慢慢的向前走，终于来到车站前。 是一个红色的车站，红色的长长月台，红色的柱。 曲智辉原来没讲大话，真的有一个红色的车站！ 有一道楼梯可以登上月台的，他沿楼梯拾级而上。 登上月台，才发现月台的地下是湿淋淋的！ 他闻到很浓的血腥气味！ 这‥‥‥不会是血吧！ 他弯下腰，用手指沾了一些地上红色的液体。一看，是血！ 整个月台的地下都是血！ 不只月台，墙壁和柱上的也是血！ 血应该往下流的，但这些血黐在墙壁和柱上，没有向下流！ 他惊惶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他听到声音。不是单一的声音，是混杂的声音。当中有脚步声、叫声和金属磨擦的声音！ 他朝声音望过去。 那是西营盘车站的方向。 在轻烟薄雾中，他看到了人！ 不止一个！是很多人，人头涌涌！ 个个都是穿着白袍的。 他们都弯腰向前，肩上都搭着一条绳，双手握着绳头。 这一大群人正在拉动一样东西。 人渐渐向他走过来。脚步声、叫声和金属磨擦的声音更响亮！ 当这群人走近月台后，他看清楚了，这里至少有百几人。这些人脸无血色，没有瞳孔，只有白色的眼珠！ 这时，他想起了曲智辉的说话，他说好多人！ 穿白袍的！ 很多绳！ 没有瞳孔，只有白色的眼珠！ 曲智辉说的，全是真的！他没有讲大话！ 他们都没穿鞋，赤脚踏在地上，发出“踏！‥‥‥踏！‥‥‥踏！‥‥‥”沉重的脚步声。 “嗨约！‥‥‥嗨约！‥‥‥嗨约！‥‥‥”的叫声，让冯志强联想到江长三峡，纤夫替人拉船时所发出的叫声！ 这时，穿白袍的人群已经来到月台。冯志强想知道他们拉着甚么？ 终于，他看到了，他们拉着的‥‥‥竟然是一辆列车！ 一辆八卡的列车！ 列车的头卡车绑满了绳，绳的一端由穿白袍的人拉着，被拉动的列车缓缓向前行，发出金属磨擦的声音。 冯志强呆呆的看着这群白袍人把列车拉进月台。 他望向车头的驾驶室，一个脸色苍白的人，目光呆滞，呆呆的站在里面。 他从未见过曲智辉，但他相信，这个人‥‥‥就是他！ 冯志强的惊恐去到极点，就在这时，他背后传来一把声音。 “月！‥‥‥告诉我‥‥‥她在哪里？‥‥‥” 冯志强转过头，又见到那个男孩！ “哗！”的一声，他想跑，却滑倒在地上，于是一身都是腥臭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