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下山
林玄风缓缓地睁开了眼，白发微动。唐钰连忙朝林玄风拜下：“弟子唐钰，拜见掌门真人。” “你来了。”林玄风语气温和，略带笑意地对唐钰说道。 在唐钰的心里，这个掌门真人和六年前他初来玄门时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唐钰的心里觉得安稳了许多，道：“掌门真人召弟子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问弟子吗？” “相信你师傅已经与你说过了，贫道就不多绕了。”林玄风朝唐钰细细看去，道，“唐钰，贫道问你几个问题。” “掌门真人但问无妨。”唐钰作揖道。 林玄风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亲生父母乃是何人？” 唐钰听得一惊，自己的亲生父母掌门难道不知道吗？为何又这样问起了自己？ 他不敢多疑，连忙拜道：“弟子自幼随娘亲南宫汐长大，后来才知道我的爹是唐门现任门主唐顺。” “嗯，很好，那你来玄门之前，可曾修炼过其他的法术？”林玄风问道。 “没有，唐顺……我爹他只教过我九剑，那是一套剑法。”唐钰本是像往常一样直呼唐顺的名字，可是又觉得不妥，改口便称“我爹”。 林玄风点了点头，又问了些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比如说当日是如何血祭昆仑镜的，还问起了唐钰的修炼进度。 这些都是唐钰能够答的出来的话，他不敢有所隐瞒，便都说了。掌门并未多疑，只是叹了三声“奇怪”，后来便让沈君竹送唐钰离开了。 “唐师弟，我便送到这里了。”出了长生殿，向东南走了百步余，沈君竹便止住了脚步，朝唐钰说道。 唐钰笑道：“沈师兄止步，弟子可以自己回去了。” 沈君竹走后，唐钰不再去想掌门问的那几句话，祭起昆仑镜，便朝玉清堂飞去。 飞越铁索桥时，唐钰从高空看去，隐约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长生堂的院落外，一双巧目朝长生堂里看去。 不是别人，正是沐瑶。 “她怎么来玉清堂了？”唐钰心下纳闷起来，便驾驭昆仑镜飞到沐瑶面前，缓缓落下。 沐瑶瞧见唐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神色骤然一动，心中似是卷起了微微涛浪。 她手中依旧握着那柄绝情剑，神色又恢复如初，向着唐钰看来，唐钰拜道：“不知沐瑶师姐来玉清堂，有什么事？是要找我师傅吗？” 沐瑶薄唇微启，轻轻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唐钰一惊，手中昆仑镜也不禁骤然一紧。 “你的伤……”沐瑶话到一半，低下头来，沉默片刻，又道，“你的伤如何了？还好吗？” 她的语气细腻温和，唐钰咋舌不已，这是他一贯认识的那个冷若冰山的沐瑶师姐吗？ 她的话语就像是暖春里轻柔的阳光，照进了他的心中。唐钰只觉得心头一暖，脸色竟是红了几分。 “这是我从师傅那里讨来的九转丹，可以治疗你的伤势。”沐瑶又说道，同时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递给了唐钰。 唐钰没有去收那瓶丹药，笑道：“沐瑶师姐，我的伤已经好了，谢谢你的关心，这丹药就不必了。” “我这不算是关心，那一日是我出手太重。既然你无事，我也就无需愧疚了，这就告辞了。”沐瑶的脸上浮过一抹慌乱，收起九转丹，拱手道别一声，便祭起了绝情剑，御剑而去。 她如同风中凌云的仙子，亦如淤泥里的红莲，一尘不染。 唐钰望得呆了，过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回了玉清堂，向师傅回报今日掌门所问的话。 玉清殿里，令正细细听完唐钰的汇报，眼见无事，道：“掌门问了这些，那便没什么大事了，你安下心来，准备准备，过两日便要下山出海了。” “是。”唐钰从玉清殿里出来，往房间走去，刚转过一个回廊，便看到小师姐正在廊外的山石旁与小黑玩耍。 小黑自来了这世上，除了唐钰以外，最喜欢的人便是令云卿了。每每看到令云卿，小黑总要扑到她的怀里去。 唐玉注意着小师姐与小黑玩耍时的一颦一笑，竟是看入了神，师姐向来率性，天真烂漫，此刻与小黑玩耍更显几分往常不曾有的动人，让唐钰一时看得痴了。 “你回来了，小师弟。”令云卿也看到了唐钰，抱起小黑便向他走了过来。 唐钰回过神来，正与小师姐的眼神相接，心中一乱，脸上浮现一抹绯红。 令云卿看他神色奇怪，笑道：“你的脸色怎么了？莫非是掌门真人把你叫去质问训斥了一番吗？还是我爹又责骂你了？” “没……没事。”唐钰慌忙答道，“我没事，小师姐。” “噢噢，我爹和掌门没有责怪你那就好。” “小师姐，我过几日就要下山了，我想让你替我照顾小黑，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尽管去吧，就算你不和我说，我也会照顾好它的，它这么可爱这么乖，我又怎么会忍心让它挨饿受冻呢？”令云卿笑道，同时轻轻摸了摸小黑。 “那就拜托小师姐了。”唐钰本想带着小黑一起下山的，可是想到小黑毕竟是一条小狗，带在身边未免增添麻烦，到时候若是拖累了其他同门，那可就是罪过了。 两天后，到了下山的日子，两人收拾好行囊，便向师傅和师娘告辞，萧笙清面色满是不舍，道：“你俩自从入了玉清堂，就没离开过沧澜山。此番下山，师娘是当真舍不得你们。” “师娘，我和小师弟已经不是孩子了，此番下山，是奉掌门之命，除恶扬善，师娘当为我们高兴才是。”顾长歌作揖拜道。 “我给你们俩各自做了一件新衣，都放在你们的行囊里了，还有，师娘给你们的行囊里放了些盘缠，这些也算是师娘和你们师傅的一点心意。”萧笙清道。 唐钰两眼微微湿润，从前离开唐门时，他都没有像现在离开沧澜山这般不舍。其余的同门师兄们都站在师傅和师娘的身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有几分不舍。 “唐钰，你和大师兄下山，要早点回来啊。”令云卿实在舍不得他俩人离开，从众人众冲了出来，跑到唐钰面前，满怀深情地看着他。 唐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小师姐，你放心吧，我会尽快完成掌门的任务，早点回来的。” 令云卿又朝顾长歌看去，道：“大师兄，我就把小师弟交给你了，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怪在你头上。” “小师妹，你这叫偏心，难道你就不关心大师兄吗？只顾着偏袒你小师弟啊？”顾长歌取笑道。 令云卿面色微微一红，道：“谁让你是大师兄呢？” “好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令正见气氛过于悲伤，略微压抑，出来说道。 众人一听师傅说话了，都默不作声。 令正又朝唐钰和顾长歌两人看去，道：“准备好了就出发吧，沐瑶他们四人已经在半山等你们了。” “是，师傅，弟子这就告辞了。”顾长歌面色正经起来，握剑拜行。 唐钰不舍地再次朝小师姐、师娘以及诸位师兄看去，杜如双师兄还朝他眨了个眼。他忽然想起之前师傅交给自己的那本九天玄术书籍，此刻他已经全然将书中的口诀全部背熟了，便将书籍交给师傅。 “弟子告辞了。”唐钰作揖行礼，就去追随大师兄的步伐了。 令正看着两个弟子出了玉清堂，御宝飞去，耳边响起萧笙清的声音：“你说，他们这是第一次下山，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令正听了，轻哼一声，道：“他们是玄门的弟子，更是我玉清堂的弟子，即使遇到了危险，也必然可以克服。” 半山上，唐钰和顾长歌两人各自落地，与另外四人汇合。 唐钰一眼看去，除了慕白和沐瑶两人他认识以外，另外两人他都不认识。 其中一位手拿玉笛的师兄看到唐钰和顾长歌来了，率先朝唐钰拜道：“这位便是唐钰师弟了吧？在下无妄堂弟子曲平。” “曲师兄，你好。”唐钰微微一笑，回礼拜道。 此时慕白身旁那位折扇轻摇的少年也拱手拜道：“在下太和堂弟子韩一卓。” 六人之间，唯有唐钰与韩一卓和曲平两人原不相识，此番互相介绍下，便都熟识了。 后来，唐钰才从大师兄那里知道原来这位无妄堂的曲平师兄还是无妄堂堂主曲正明长老的儿子，引得唐钰一番唏嘘。 仙凡镇，渡海口。 一叶轻舟缓缓靠岸，顾长歌他们六人依次下了船，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为了不引起仙凡镇的百姓的注意以及保密身份，他们六人并没有御宝飞行，反是乘坐扁舟来到了仙凡镇。 渡海口人来来往往地走动着，倒没有人注意他们六个人。 唐钰站在岸边，望着仙凡镇，心中不禁升起感慨之情，想到上一次来到仙凡镇还是六年前，他的心里便是一阵感触。 恍惚之间，他还记得，在这仙凡镇里，他救了一只奇怪的九尾狐，这是仙凡镇留给他最深刻的印象了。 “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出过海了，仙凡镇倒是比以前繁华多了。”唐钰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顾长歌师兄的赞叹声。 唐钰微微笑了起来，与沧澜山的清净相比，仙凡镇虽是嘈杂，但也热闹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