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谈
众弟子一听，除了唐钰，都显得有些兴奋，他们大多都是想要在六堂比试上证明自己的实力的。 “可是我们玉清堂总共只有十三名弟子，缺了两个名额，所以参加比试的六堂弟子总共有八十八名，到时候会通过抽签来决定比试的顺序，以及你们每个人的对手是谁。” 令正继续解释道，“为师今日将你们都集中在这里，是希望你们这几日勤加练习，到时候不要辜负了为师的期望。” 众弟子齐声允诺，唐钰也随着师兄们答应了一声，只是他这心里有些慌乱。 自己还只是初天境第四层的境界，若是上了比武台，哪里会打的过其他堂那些通过精心挑选出来的师兄弟们？ 万一到时候将师傅的脸都丢尽了怎么办？ 此刻，唐钰甚至想要退缩，他犹豫许久，鼓起勇气对令正说道：“师傅，我想退出。” 众位师兄和师娘、小师姐令云卿听了，俱是一惊，令正的脸色更是难看，他忍着心中的怒气，沉声问道：“为什么？” “弟子修为尚浅，若去参加比武，只怕会丢了师傅的面子。”唐钰放低了声音，答道。 令正闷哼一声，道：“不许！” 只这两个字，便让唐钰感受到了足够的压迫感和威严。 唐钰抬头朝师傅看去，师傅的眼神中满是决绝的厉色，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害怕了，巍巍答道：“是。” 令正显得很不高兴，起身拂袖而去。师娘看了唐钰一眼，倒是并未责怪些什么，起身随令正去了。 师傅和师娘一走，这阶下的弟子们都起了身，纷纷围到唐钰身边。 “小师弟，你不用怕，到时候你就凭本事比武就是了，师傅不会责怪你的。”杜如双似乎很看好这个小师弟，此刻出言安慰道。 “是啊，师傅他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师傅好面子，但是你只要努力了，师傅也不会凶你的。”傅剑一师兄附和道。 大师兄这时扶起唐钰来，轻声说道：“你的努力咱们是有目共睹的，到时候师傅肯定会明白你的，哪怕到时候你就算拼尽全力也输了，师傅也不会骂你。” 此刻，连平日里时常嘲笑唐钰的常青和常顺此时也都不做声了，虽然他们平时爱与唐钰开玩笑，可是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希望唐钰能够拾回点信心的。 令云卿此刻站出来道：“小师弟，你要是有什么困惑，你就来问我，我一定会指导你的。” “谢谢你，小师姐。”看着小师姐那一副仗义相助的模样，唐钰不禁转悲为喜，乐了起来。 晚上吃过饭回到房间里，唐钰掀开黑布，再次看了看那枚彩蛋。彩蛋透着微光，依旧和之前一样，纹丝不动。 “小师弟，小师弟。”外面忽然响起了大师兄的声音，唐钰先是一惊，连忙盖上黑布，然后才跑过去开门。 顾长歌已经站在了门外了，看他迟迟才出来，问道：“你在做什么呢？怎么这么一会儿才出来？” “哦，师兄，我在练功。”唐钰撒谎道。 “你也别太累了，心里不要有太多的压力。”顾长歌道，“对了，师傅让你去一趟后院，师傅在那等你呢。” “师傅在等我？”唐钰指着自己，问道。 “对啊，别看师傅平日里对你最凶，但是师傅最关心的还是你了。”顾长歌笑道。 “那也是因为我是师兄弟们学得最差的罢了。”唐钰沮丧道。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是老十三，是师傅最小的弟子，师傅自然最关心你了。”顾长歌道。 “我马上就去见师傅。”唐钰道。 后院里，玉清池倒映着天上的月光，盈盈光芒充满了水池，好像是把月光都藏在了玉清池里。 令正就站在玉清池旁，望着一旁的几株苍天古树。 “师傅，您找我？”唐钰来到了令正身后，作揖拜道。 “你可知道为师为何找你？”令正仍旧板着脸，沉声问道。 “是为弟子白日里的事情吗？”唐钰心中早已将师傅喊他过来的原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可知道，你来之前，为师已经不再收徒了？”令正转过身来，对着月下的唐钰问道。 唐钰望着师傅的眼神，摇了摇头。 令正道：“为师本打算只收长歌他们这九个徒弟，加上云卿也就十个。可是既然掌门师兄将你和常青、常顺交给为师，为师便要对你们负责。你如今的九天玄术造诣确实是疏浅了些，可是人最怕的就是自暴自弃，你知道吗？” “为师虽然对于你只修炼到初天境第四层这件事，颇有微词，可是为师并没有放弃你。修道修仙，最重要的不是资质，而在于勤奋，你可明白？” “哪怕你比别人学的慢了些，你也不用放弃，只要努力下去，为师相信你也会进步，也会成为高人，甚至是得到成仙。” “这六堂比武，是玄门每十年举办一次的大事，固然是大事，但是你也不用怕输了比赛而丢了为师的面子，只要你付出了全力，为师又岂会真的责怪与你？” 唐钰能够做的，只有低着头，聆听着。 可是他心里清楚，自己若是其他五堂的弟子，只怕还轮不到自己去参加这六堂比试，自己连堂内弟子的比试都过不了。只是他偏偏投了玉清堂门下，便要承担起这样一个责任。 “或许你如果是在其他长老门下，就不用参加比试了，可是既然你投在了我令正的门下，那么你就该像我令正的弟子，即使没有实力，也要有傲骨。”令正仿佛看透了唐钰的心思，一语道破。 唐钰一惊，原来师傅还会察言观色，探查别人心里的想法。 “弟子只是怕丢了师傅的面子。”唐钰失落落地答道。 “你若是不参加，退缩了，这才是丢了为师的面子。只要你参加比试，而且拼尽你的全力，为师的面子就不会少一分一毫。”令正道。 唐钰看着师傅令正，他的身影倒映在月光下，他之前从来没有觉得师傅的身影像今晚一样伟岸，也从来没有觉得师傅这个人像今晚一样伟大。 他的心里对这位师傅肃然起敬。 师傅都这样说了，他又怎么能跟退缩？哪怕第一轮就被人打趴在了比武台上，他也要去试试。 可以没有实力，但不能没有傲骨。 不过唐钰想着，自己要先有傲骨，再有实力。他要用实力来回报师傅，报答师傅的恩情。 “师傅，弟子牢记您的话，做人一定要有傲骨，不可以放弃。”唐钰信誓旦旦道。 借着月色，唐钰从令正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欣慰的神色，令正顿了顿，忽然说道：“也许说不定哪一日你就会离开玄门，回到唐门，你告诉为师，你可想过修仙这条路？” “师傅，弟子……”唐钰脸色显露出几分不自信来，慢慢说道，“师傅，您觉得弟子还有希望能够修仙吗？” “只要你愿意，自然可以，这都是看个人的。只是修仙之路，艰难辛苦，历经百年，乃至数百年。”令正道。 “弟子不想回唐门去继承什么门主的位置，只愿一生都在这玄门里，修道修仙。”唐钰变得凝重起来，答道。 “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为师都是支持你的。记住，首先不能自暴自弃，人不能没有傲骨，没有傲骨的人就如同一个低微的草芥，任人践踏，毫无尊严。”令正望着唐钰，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 唐钰看到师傅那样的笑容，此刻竟觉得师傅亲近了许多。 在他的记忆里，除了拜师那一日师傅送给自己昆仑镜时对自己笑了，便只有这一次师傅又对自己笑了。 “好了，你回去吧，早点歇息。” “是，师傅。” 令正两手放在身后，望着唐钰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唐钰目前所表现出来的资质是十分的差的，这样他真的能够在修道上有大作为吗？ 令正想着，但愿自己对唐钰的鼓励，不是欺骗他。 “夜深了，该回去歇着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萧笙清已经站在了令正的身后。 她带来一件外套，为令正披上，然后问道：“你刚才找十三谈话的？” “我看那小子资质又差，又没甚信心的，怕他自甘堕落，故而找他训责了几句。”令正正经道。 萧笙清却忽然笑了起来，道：“你与他的对话，我大多都听到了。你在我面前，还要装什么？” “我……”令正哑然。 “你既然关心十三，又何必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让别人以为你这个师傅有多狠心呢！”萧笙清道。 “我的性格向来如此。而且我只是希望十三他能够端正自己的心态，潜心修炼下去。”令正道。 “那你为了鼓励他，就欺骗他了吗？”萧笙清此刻问道。 “你是指资质这一方面？”令正问道，言语之中带着些惊讶。 “你与十三是怎么说的？修道修仙，最重要的不是资质，而在于勤奋？”萧笙清说道，“我知道你这样骗他，也是为了鼓励他。可是十三会不会误会而影响以后的命运？” “那会影响什么？只会使他更加努力罢了。”令正道。 其实，修仙修道，恰恰与令正对唐钰说的那番话相反，最重要的便是资质，资质好的人，稍加学习，便可以在短期内达到高层次的境地，有些资质差的人，就算修炼了一生，恐怕也不及资质好的人一半的高度。 那沐瑶便是最好的例子，她资质奇高，短短数年，就修炼到了重天境第二层，达到了别人一二十年甚至数十年才能达到的高度。 而唐钰，修炼三年，不过才初天境第四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