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时间
若尘瞻仰着龙祖不同时期的形象，想象它纵横四海翱翔宇宙的英姿，不由得气冲霄汉，精神振奋。一时间，若尘觉得自己也如龙无忌一般，成为人类种族的救世大能。他与龙祖竟然有心灵相应之感。 进入龙珠记忆区，哇，太庞大了，其中的信息如汪洋大海，若尘不知从何入手，这可比师傅上次传输的信息庞杂到无数倍。 神念中传来龙祖的声音：别贪多嚼不烂，循序渐进，有的是时间。 若尘一惊，不知龙祖是否就在他魂体之侧。 “能入此处，可见你的魂力已是超凡绝俗之辈，至少应是仙中的强者了。对你而言，rou身修炼已无意义，掌握空间和时间能力应是主要方向。”龙祖神念提醒着若尘。 若尘蓦然想起师傅在魔域曾给他的提示，也是要求他在空间和时间两方面突破。他已对空间掌控有了初步了解，然而时间力量他尚未涉及，不知如何体会。 “我现在能折叠空间，无限距离皆可瞬间到达，是否算得上已经掌握了空间能力呢？”若尘心想，神念亦有波动。 “有此能耐，已是一大突破，实属不易，但只能说刚刚入门，能在一定的空间自由行动，这是掌控空间力量的前提，是基本功，只要拥有正确的空间概念加上足够能量就可以做到。”龙祖的神念仿佛知道若尘的疑惑，瞬息给予若尘解答，这让若尘吓了一跳。 “无忌龙祖，你在这里吗？能否现身，让若尘拜见。”若尘赶紧发出请求，希望能亲眼见到传奇大能的真体。 “此龙珠不过是我留下的一舍利，我将一缕神魂附于其中，以期与后世小辈相逢时，能代为指点迷津。只不过我预测，必待神州大陆时间万年之后，方有俊杰见我，没料到竟然不是龙族，而是你这么个奇形怪状的物种。不过探视你身体构造，倒是精巧绝伦，看来万年以来物种的进化更为精致，我很喜欢。”龙祖的神念很清晰，若尘感到就是一位恂恂老者在慈祥地看着他，正与他温言细语。 “我的魂力不足以凝实成体，但能储存信息，并能保留思维及交流能力，但亦有束缚，即只能在龙珠之中，如果逸出，必烟消云散，碎为粉尘，不能残留前世印记，这是本体的禁制。” “原来如此，”若尘对无忌龙祖更为敬佩，它竟能通过一缕神魂的留存，将自己的传承保留下来，并给予后人指点，这份神通非比寻常。“龙祖，怎样才算是真正拥有空间力量？”若尘好奇地问。 “能自由纵横于同一位面的空间中，这是起步能耐，能跨越不同位面，纵横其间，才算登堂入室。而仅有行动能力，只不过是宇宙流浪者，充其量一游客而已，要能根据需要，改造空间，甚至创造空间，那才是真正的大能。这不仅仅需要能量的支撑，更需要有极高的智慧和通晓天机的眼光以及包罗一切的心胸。”龙祖神念涌来，激发若尘深思。 “我一直想创建一个利于人类修炼飞升的空间，帮助他们搭建攀登仙界的天梯，促进人类加速进化，但不知从何入手。”若尘看到龙宫格局，已觉宏大无比，而师傅创建的魔域世界，似乎已达龙祖所言的空间改造，其能耐望尘莫及。 “有此雄心，勇气可嘉。我当初亦是想为龙族开拓更大的进化空间，才竭尽所能纵横宇宙。有志者事竞成，慢慢体悟，必会大成。”龙祖勉励道，“我的所有空间力量掌控体验尽在记忆区中，你可体味借鉴，更要实践，因地制宜，道法自然，形成自己的风格。”龙祖看来很赏识若尘，真诚地指点。 “我对时间力量没有任何感知，只知道时间是亘古不变的，时光流逝，永不回流，它的力量应是无法掌控的。”若尘一直没有弄清楚时间力量的概念，在地球上虽多次探导时间奥秘，也相信时间是相对的，但一直没有什么真切的时间力量体验。虽然多次参悟师傅所留信息，皆很茫然，不知门径所在。 “这是一个玄妙的话题。时间的力量其实与空间的力量同在，应该说时间与空间就是宇宙的显性呈现方式，之所以无限，是因为我们就在其中，无法超越，不可能旁观，因而只能被其拘囿。”龙祖侃侃而谈，“宇宙其实就是无限的时间与无限的空间组合，如果说空间是其显物质，那么时间就是其暗物质，你能感知空间，但未必能感知时间，然而它的确存在。空间的力量在于某一范围中的能量，而时间的力量在于将这空间的力量在其选择过择中的分配，即某时间点上某种能量的聚散。岂不玄妙？” 若尘默默思忖，结合自己灵魂历练的经历，他已不再武断地否定任何未知，“不识庐山真面目，自缘身在此山中”，不正是这一思维的写照吗？物质有阴阳之分，这是他亲身体验出来的，而宇宙应该也有阴阳之分，显性的是空间，隐性的是时间，这不也是顺理成章吗？ “时间的力量则在于选择，根据其规律，按照你的主观需要，利用空间力量，或延长或缩短时间节点，驾驭时间的变化，你就会体验到时间的力量所在。”龙祖的提示虽然仍很虚幻，但已让若尘眼前隐现光明。 “我可以创造一个空间，与神州大陆平行运动，但时间加以调控，神州大陆一天，平行空间一年，这就是一种时间力量的掌控。我可以在某一空间借助时间回溯过去，曾经发生的细节皆可了然，进而能了解自己或它物的演变历程，这也是时间力量的掌握。当然我也可以根据某一空间的运动规律推测未来，由于时间的选择性，存在无限可能，但只要不发生重大的外在干扰事件，世界的整体流向还是可预见的。比如说我推测到万年之后有你来此，但不知你是何物种，这就是时间的变数，充满神奇。”龙祖的神念中满含感慨。 “这不正是时光旅行，是穿越时空吗？”若尘极为兴奋，在地球上，他也曾经是科幻发烧友，穿越时空是其最向往的，直至加入宇航局，科学的理性思维占据主导地位，方才泯灭了这童年幻想。然而神州大陆的经历让他觉得这就是穿越，从地球世界穿越到神州大陆，其中原理他并未想通，但他的童年梦幻的确成真了。 “这种穿越是可能的，然而也是有限的，你会有无数选择，但最终时间给予你的只有一个，你可以回溯过去，但你无法改变那个时空的选择，正如你现在，也拥有无数选择，未来只会存在一条线，我们可以称之为命运。”龙祖神念传来，若尘感到一片笑意。 “命运？对，这就是命运。”若尘如醍醐灌顶，顿悟时间的力量所在。“不管我是主动选择还是被动选择，时间与空间只赋予我留下一次痕迹的机会，我可以回溯过去，也可以预测未来，但我的踪迹在时空中只有一条轨迹，无法重来。我可以转世，我可以分解成无数的生命体，然而他们也只有自己的命运轨迹，无法与我的命运轨迹重叠。”若尘脑洞大开，魂体理解区又有很多灰质闪亮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层次又提高许多。 “孺子可教，你的确非凡，我花了上千年的时间才悟到这些。”龙祖有些艳羡。 “不然，龙祖的启发是极为重要的，我只是通过您的体验有所感悟，而实质上尚未明白，但有您指点，我少走千年弯路而已，这是您的功德所在。”若尘兴奋地回答，他已站到时间殿堂的门口，自然是期待无比。 龙祖的神念引领若尘的魂体，进入龙珠内一混沌区域，若尘只觉朦胧一片，神识都有些迷糊。 “这里是零时空间，你可以在此参悟，而相对外界，时间是不变的，也就是说你出来时与进入时是同一时间。”龙祖解释，若尘不敢相信，但出于对龙祖的崇拜，他又坚信不疑。 若尘魂体在零时空间静坐，神念仔细感觉时间的力量，他摸不清头绪，只觉得周边一片虚无，没有任何可感物质。 “时间是一种存在，只不过存在的方式我不明白而已。这正如当初我只能感觉到显性物质，无法捉摸魂力一般。”若尘安慰自己，既然龙祖告诉他有时间的力量，那他一定能找到其踪迹。 若尘不停地变换观察体验方式，在这零时空间辗转腾挪，仍是无从感知，不禁有些沮丧：看来我够笨的，有这么好的机遇却把握不住。 “这是零时空间，这个空间里不存在时间概念，我怎么找得到呀？”若尘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但我寻找的过程必然经历不少时间，看来时间存在于我的运动中。”若尘猛地悟到这一点。“龙祖讲时间提供的是选择，空间提供的是显现，这一空间中现在呈现的不就是我在寻找的选择过程？”若尘如遭雷击，心中震撼，眼前似乎一亮。 若尘镇定一下，再次疏理思绪，重新开始自我认识：既然此处为零时空间，那么我可以任意选择回溯或预测，还是先回溯为好，因为可以直接评判是否存在。 他似乎开启了一扇门，然而回溯什么呢？看自己，那不就是回忆，没啥意义的。怎么办？正如你要切rou，砧板上必须有rou给你切才行。回溯什么呢？ 若尘苦思，因为此刻他只是一个魂体状态，无形无质，虽欲察其形态，亦无路径。 突然魂体一阵悸动，若尘从记忆区中分离出部分魂体碎片，这是他曾吸附的一些魂体冗余，是他认为负能量的部分。 若尘将魂力集中于这些魂体碎片上，带着探寻过去的意念，加以观察，这些魂体似乎活动起来，若尘感觉到其印记鲜亮，正不断倒退，仿佛在地球上看影视时倒片模样。若尘任其变幻，过一刻心念一动，时间倒流停止，那魂体碎片重新呈现在若尘神念中，只不过它此刻已是一妖兽灵魂中的一块组成部分。 若尘依次阅读这一魂体碎片的变迁过程，如阅读某一生灵的密码档案：这块碎片曾经附体过妖兽中虎、牛、狗等，也曾附体过多种植物，甚至在某强者魂体中存在，魂体碎片时大时小，分合不定，不断有能量逸散，也不断有新魂体结合，若尘感觉它如同一块面团，在面点师的反复揉捏中不断变化，不断更新，历经多世，形态早已没有原形。直至前世是邪龙神魂中一部分，被若尘吸纳，其中戾气印记明显，若尘没有将其化为他的能量，保存至今。 “这就是回溯？我能从一片魂体看到它的来历，借助空间内的存在，到任意的时间节点去看看，这就是时间力量之一吧？”若尘欣喜若狂，有此能耐，大千任何秘密对他而言都不存在，这该是何等神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