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戏耍

    若尘站在擂台上，望着对面比他高出几乎双倍的轰天雷，故作惶惑状，怯怯地走过去。

    轰天雷有些不知所措，他已在擂台上连胜九场，如果此战取胜，按斗场规定，后面的出场费及奖金翻倍。他听说此次挑战者外号小巨人，本以为是一剽悍大汉，谁知竟是如此矮小的侏儒，真不知他凭啥称小巨人，轰天雷有些无奈地苦笑起来。

    虽觉胜之不武，但这场比武对轰天雷极为重要，因而他只想速战速决，以免尴尬。轰天雷稍一抱拳，敷衍行礼后，神魂境气息压制下来，只想不费一招一式就将这侏儒压趴。

    谁知这侏儒在强大的神魂压制下无动于衷，还很规矩地认真行礼，然后挺身而立，似乎没有感到有魂力压力。

    这下轰天雷吃了一惊，他的神魂气息相当霸道，同级之内能与之抗衡者极少，对面这侏儒并未显现神魂之力，以其气势只有真气境七层，怎么会对他的魂力压制无动无衷？

    轰天雷是职业拳手，深知江湖中异人极多，天外有天的道理他早已深深领教，所谓来者不善，如果这侏儒没有两下子敢上台挑战？轰天雷暗暗提醒自己决不能小觑对手，一定要小心应付，别阴沟里翻船。

    若尘脸上蒙一张人皮面具，蜡黄蜡黄的，除一双黑眼珠滴溜溜乱转外，面无表情，神色木然，看得轰天雷心中有些发怵。但转念一想，此人可能有些绝活，但毕竟矮小瘦弱，本力绝不如我，擂台上又不准用暗器毒物，何足惧哉。想毕，轰天雷大喝一声，巨掌劈出，隐有风雷之音。

    若尘并未像以前那样欺身上步，顺势牵引，借力摔倒对手，而是凝立不动，用魂力感知对方的劲力方向，魂体小儿驱动真元在体外扩展成一能量罩，裹住轰天雷劈来的掌力，顺势一拉，那轰天雷只觉力道失空，重心前倾，直接趴了下去。

    “轰隆”一声，所有观众尽惊讶万分，没见那侏儒有啥动作，轰天雷就自行趴倒在台上，巨掌劈在石板上，迸起粒粒石屑，显见力量巨大。谁也不知轰天雷遭遇到什么，只知他莫名其妙摔了一跤，真是匪夷所思。

    “什么邪术？”轰天雷跃起，迅速运气检查全身，没发现有啥伤处，只是手掌拍地有些生疼，但这一跤把脸面摔光了，恼羞成怒，黑黝黝的脸膛涨成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两眼似乎有火焰腾烧，直欲将对面满不在乎的侏儒烧毁。

    “你太多礼了，见我老人家还要五体投地，不敢当，不敢当。”若尘粗着嗓门笑道，只不过怎么装声音都很尖利，更觉滑稽可笑。

    轰天雷气极，不再打话，双掌一错，猱身上前，施展出他的成名绝技风雷掌。掌势迅猛，伴之以呼喝之声，战台上顿时风雷阵阵，其身体虽人高马大，动作却快捷狠辣，招招毫不留情向若尘脑袋砸去，恨不得一下子像砸碎西瓜样捶碎它。

    若尘竟不趋避，也不招架，只在其拳缝掌隙间稍稍侧身，完全让魂体小人驭使真元与之相持，或捋或掤，或引或带，如同惊涛骇浪上一叶扁舟，随着波浪涌动而起伏。轰天雷连续几十掌劈来，就是掌风也能将一正常人击碎，可就是看似击打在若尘身上，却总是一滑，力道尽头，又差点摔跤。

    若尘不想一下子就击败轰天雷，他正欲捶练自己魂力的应对能力，有这种对手也是很好的。

    轰天雷可是越打越怕，虽然他看似凶猛，但招招式式均是打在空处，总觉这侏儒有一神秘力量不断在牵引他，稍不留神就会失空，几次差点摔倒。他变换了十几种拳掌腿法，但就是没法子击打到对方身上，好在对手无意进攻，几乎站在原地未动，而他已是强弩之末，气喘吁吁，不敢再狂了。

    观众们先还狂热地为轰天雷喝采，但一会儿后也看出些异样，武功高者皆已知道这侏儒是高手，只是看不出其中门道，一时间全场沉寂下来，都在凝神观察若尘动作，揣测其武功门派。

    若尘终于动了，他举手一搭轰天雷踢来的脚踝，小腰一扭，这轰天雷直如断线的纸鸢甩飞出去，摔跌台下。轰天雷灰头土脸爬起，检点一下，除有些脱力外，并无其他伤势。但被打下擂台，自是输得不能再输了。

    全场这才轰然大哗，大家发现真是人不可貌相，绝大多数人下的赌注尽打水漂，可一醉汉喜极狂呼，因为押注时神智不清，错押一百灵晶赌小巨人赢，本来悔得直打嘴巴，谁知若尘胜，他竟赢了五十万灵晶，顿时又乐得狂击嘴巴，把自己揍成猪头状而不自知。

    李之龙李之悦等人皆是大赢家，他们均押一万灵晶，一下子就赚了五千万，直接是将场内其他几万人的灵晶抢过来，这种暴富方式即使是贵为亲王的李之龙也从来经历过的，真让他们大喜过望。

    斗胜场主管亦来到现场，他是老江湖，已知有贵宾在观战台上，偷看一瞧，根据随从模样辨识出李之树的身份，稍一推断，自然猜到另外几位是何人，又知他们刚才大赢一笔，即知台上侏儒非同小可。他赶紧安排，迅速集结多名，职业拳手前来挑战，不论输赢，奖金翻倍，刺激强者上阵。

    “小巨人，挑战轰天雷，胜，奖金一万灵晶。”3号台裁判宣布。若尘面无表情走下台，领取奖金欲走，被服务生拦住说：“小巨人真神奇，想接受挑战吗？胜则奖金翻倍，连胜则奖金累加，收益甚多。”

    “好啊，不知有没有人敢挑战我？”若尘逼着嗓门怪腔怪调地说。

    “有有有，有很多神魂境初始期高手准备挑战你，你接受吗？”服务生赶忙说道。

    “好，我做擂主，看谁能打我下来。”若尘故作狂放之态，立刻有服务生将出场费送上：一千灵晶。

    “3号擂台，神魂境初始期对决。曾三次十连胜拳手泰山猿挑战小巨人。”斗胜场公布下一场比武，全场又轰然sao动，有人狂呼泰山猿，显见他刚才押注轰天雷输了不少，现在渴望有人报仇。

    看台各处纷纷下注，大约泰山猿的实力太强，与轰天雷不可同日而语，敢押小巨人赢的人仍然不多，但最后赔率已降为500：1，可见若尘刚才的诡异表现已让许多人冷静许多，不像第一场盲目投注，以为必胜时一般。

    李之龙等人仍押一万灵晶，赌小巨人胜，他们只想多看看若尘奇招，刚才一战谁都没看懂若尘是怎么赢的，只见他手一甩轰天雷就飞了，实在难以理解。

    泰山猿手足奇长，毛发特别旺盛，形体怪异，一双巨手指长节粗，爪功突出。他一跃上台，盯着对面矮小的“小巨人”，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

    斗胜场的常客皆知泰山猿生性残忍，与敌相斗，喜欢断人关节，破人气海，在他手下伤残者已超百人。由于他凶名卓著，几乎没有人愿意与他对阵，有对手一上台见到是他，立即跳下台认输，导致他近来无人可战，也让他收入骤减。因此一听有人需要对手挑战，他就迫不及待第一个跳出来，也没听清对手介绍，生怕别人将挑战机会抢走。

    他上台后一看对手如此弱小，不禁有些失望，但终究发市了，他也挺高兴，匆匆在生死状上按了手印就挺立在若尘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侏儒。

    “呔，小毛虫，赶快下去，今天我心情好，不想脏手伤你。”泰山猿狂笑着吼道，他想改变人们对他的恶感。

    “你是人是猩猩？太丑了。”若尘忘了自己现在的侏儒形象，竟嘲笑起泰山的外形，那怪腔怪调惹得四周看客哄笑不已。

    泰山猿怒气上涌，心想：我本欲放你一条生路，谁知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他怪叫一声，神魂气息突然发出，比先前轰天雷强劲几倍，直向若尘压制下来。

    若尘无动于衷，仍闲闲地站着，如同轻风拂过。四周观众皆感到泰山猿神魂劲气的威猛，见这侏儒若无其事，不觉啧啧称奇。

    泰山猿没想到这侏儒竟有如此能耐，怒火更烦，一双长爪从左右两侧如钢钩似的向这矮小子的双臂抓来，直欲将侏儒撕成两半。

    若尘依旧没动，引起看客一片惊呼尖叫。他的魂体小人早已驱动真元，将泰山猿的双爪劲力缠住，顺势一切，左右两爪互击在一起，力道奇大，泰山猿只觉双爪巨痛，这才知道是自己左右手互击，不由得大惊，一个滑步向后飘去，不敢靠近若尘。

    全场观众只见泰山猿双爪互击，如同鼓掌，即刻后撤，不知他在玩啥玄机，那爪子贴着侏儒脸互击，侏儒却纹丝不动，光是这分定力就让所有人震惊，除妲寧外，连李之悦李之龙也惊呼一声。

    泰山猿摇摇头，不相信眼前一切，凶性顿起，腾身跃起，双爪翻飞，使出凶悍至极的分筋错骨手，向若尘扑过来。这次他不能再失手了，刚才太丢脸了。

    谁知刚贴近侏儒之身，突觉爪前成空，一个前趴，“噗嗤”，双爪竟插入台面一个指节深，只疼得泰山猿惨叫一声。侧脸一瞧，那侏儒咯咯怪笑，但面容僵硬不动，甚是诡异。

    “什么怪物，如此邪门？”泰山猿真急了，他是输不起的人，这种窝囊事怎能发生在他的身上？“臭矮子别耍花样，敢与我面对面对战吗？”他开始使用激将法了。

    “如你所愿。”若尘从前几招中已知此人生性凶残，再探其魂体，知道他内心极为阴暗，满腹戾气无处发泄，是个十足的人渣，因而决定不再手下留情，废掉这个家伙。

    若尘拗步上前，虚晃一招，逗泰山猿奋力前扑，侧身一引，顺手一指，一股真元之气凝成的气剑直刺其气海。泰山猿只觉丹田处一热，似乎气海中的凝实真元有了一个渲泄口，汩汩淌出。他顿觉气劲急剧减弱，从未有过的虚脱感遍布全身，他突然全明白了，他已成了废人，一下子瘫坐于地，竟痛哭失声。

    众皆愕然。

    泰山猿乃有名的凶悍之徒，毁人无数，没料到今日在若尘的戏耍中被废，真是冥冥之中报应不爽。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那些人才不关心泰山猿死活，押他赢者自是不住口诅咒他，而赌他输者则兴高采烈，放声狂笑。

    若尘见台下之状，不觉摇摇头，咕哝一声：“这就是人间丑恶。”他已无再玩耍的兴致了。

    李之龙等人又赢了五百万灵晶，但这并不让他们高兴，他们已知若尘的恐怖，确知其实力简直无法估量。

    他们见若尘领到奖金径直离开斗胜台，也赶紧站起追过去，留下斗胜场内闹烘烘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