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切磋

    “木峰将军，我知道你的苦衷，神州大陆本来就是一池浑水，只要在其中混，是不可能撇清的。况且你的目标在仙灵世界，还要惹那么多的因果，找那么多纠结干什么？目前机会最好，正是蛟龙入海，天高任鸟飞，就在此潜心修炼是最佳选择。”若尘侃侃而谈，木峰立马感到这哪是七岁顽童说的话，分明是一智者在给他指点迷津，他非常讶异，目光中尽是疑问。

    “若尘，我不知你来历，但我知道你很不凡。”木峰沉默片刻，继续说，“你说的确是实情，但尽忠报国一直是我的信仰，对国忠诚，对友仗义，对人尊重，这是我做人的准则。当国家将分崩离析之时，我个人的何去何从已是小事，我会回大巅尽自己全力，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辞。”木峰语气铿锵，拳拳赤子之心，连敌对的程琛亦深感敬佩。

    “呵呵，你这是愚忠而已，讲你目光短浅似乎刻薄，但不识大体确实如此。”若尘依旧嘻笑，“你连大巅历代帝皇的思想都未参透，枉为人杰。”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天道，人力岂可阻挡？然而在这天下风云变幻之中，几多英雄豪杰诞生？九世巅皇设想让大巅不断征战，表面是为开疆拓土，其实是以此刺激神州大陆人的修行，追求强大，促成进化。后几世格局就小了，只希望巅国人强大进化，而将他国变为助其进化的垫脚石。这种思想其实还是站在谋求人类质的蜕变的高度，很令人佩服。只不过万物生灵与生俱来皆有惰性，一旦安居乐业则会不思进取，忘却初心，在乱世之中只有真正的智者才会借势而为，达成终极目标，这才是历代巅皇的真正意图。当然战争必有伤损，但只有这等生死考验才能形成真正动力。你这等天才如果将此机遇放弃，岂不背离巅皇真正意旨？”若尘长篇大论，他曾吸收过巅皇十二世的魂体，对巅国整体的战略思想了解很深刻，见木峰如此执念，知难以劝解，只能将巅国核心思想揭秘，让木峰自己选择决断。

    这番话不仅让木峰震惊不已，程琛和妲寧也听得目瞪口呆。木峰蓦然想起巅皇十二世曾与他个别谈话时，也曾说过类似话语，当时他还年轻，只知服从军令，征战沙场，从未想过人类进化这类玄乎玄乎的问题。现在听若尘讲起，结合十多年来军事生涯的体验，竟感觉确是此理。

    程琛也心绪难平，他本就重视修炼，对世事漠然不顾，只因关小雅相召，对关小雅的爱让他重入尘世，干下行刺巅皇的大事，导致神州大陆局势更为混乱复杂，他如果无奇缘，也早就身死道消，谈何进化，怎能成仙？

    妲寧却立刻想通若尘所述道理，妖兽世界，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弱rou强食，真正遵行自然法则。强者不断掠夺，进而不断提升修为，直奔飞升成仙而去，目标比人类明确多了。妖兽成仙比例远超人类，看来是有其中道理的。

    “若尘，没想到你看问题如此深刻，我尤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木峰沉思良久，很郑重的说，“我要静心想想今后的道路，改日再找你汇报。”他依旧不改其军人常用语。

    “木峰大哥，我的目标就是去仙灵世界，既然大家皆有此心，志同道合，将来在仙灵世界，我们必有交集，为何现在不多结善缘呢？”若尘也很诚恳地说。

    木峰点点头，看了看若尘，又看看程琛和妲寧，一时也不知如何表达。

    他站起来，向若尘拱手一揖，说了声：“若尘，到神州大陆我会找你的，到时给你答复。当然你放心，木峰不是小人，不会害你的。”说罢飞身离去，倏忽不见踪影。

    若尘目送木峰远去，然后转身扑向程琛，大声嚷着：“大哥好，你终于出世啦。”程琛一把抱住他，两人都欣喜若狂。

    若尘唧唧呱呱给程琛讲他离开水帘洞后的经历，讲到妲寧救婴儿，去神州大陆寻他，他夺舍婴儿，才拥有实体，成为现在的若尘。程琛听得心神动荡，惊讶无限，同时又艳羡不已，觉得若尘短短的三年经历太戏剧性，太精彩了。

    若尘问程琛三年经历，程琛苦着脸说：“你走之后，我更急了，魂修进展挺快，可与石猿磨合艰难，合二为一拥有实体是共同追求，好在石猿向往人类生活，不愿在妖兽中混，这才同意变实体为人形，但变化时它又要保持一些自我特征，最后一定要留两鬓金色猴毛，破坏我帅哥造型，我都不敢去见小雅，别吓了她。”程琛有些沮丧。

    “大哥，你有儿子了，你做爸爸了。”若尘赶忙报告他所知道的情况。其实他拥有实体才半年多，大多时间在德岭山脉中混，出世之后还没出大德边境，本想先去见关小雅，结果还未成行，程琛便出世了。他所知道的一点情况还是附体章童时了解到的。

    程琛十分激动，几年来第一次听到关小雅的消息，并且知道自己做爸爸了，实是感慨万千，唏嘘不已。他本已牺牲，如今重生，更觉生命之美好，家人之珍贵。妲寧也能深切体会这种情感，同样感慨流泪。

    “大哥，你能重生，对东洲国尤其是小雅嫂子，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何况你已突破圣元境，那更是喜上加喜，为何不赶紧回神州大陆与他们团聚。”若尘问道。

    “本来一出来我就要回神州大陆，恰好遇到木峰，我俩本来还惺惺相惜，谁知一切磋武功，他认定我是刺杀巅皇的凶手。我不是不敢承认，只怕给小雅他们带去灭顶之灾，所以跟他纠缠到今。他也只是怀疑，无真凭实据，以木峰为人，不会妄下结论，多造杀劫。”程琛回答。

    若尘把目前神州大陆态势向程琛介绍，告诉他中兴门有关信息，以及自己和妲寧将参予神州勇士和大德小姐竞赛，并想以此为契机搅动神州风云，形成更为复杂的局势，以利于关小雅他们逐步具备正面抗巅的实力。

    程琛甚为激动，他曾代表东洲国参加神州勇士大赛，夺得桂冠，方被称为神州第一剑客。现在若尘要参加神州勇士大赛，他自然兴奋至极。

    “兄弟，你的神魂强大，连我都自愧不如，但当初你的武技实在不怎么样，没想到你一拥有实体，就拥有这么高的修为。可喜可贺。”程琛已看出若尘和妲寧神魂境巅峰期的修为，再加上若尘刚才分解他和木峰内力相拼时的一剑，已知若尘不凡。

    “还是靠大哥当初的指导，我的武学根基是太极，这是你曾推崇的，我原不相信，后来实际运用，方知其中博大精深，确有玄妙。”若尘由衷感谢程琛的指点。

    “噢？有这么神奇吗？来，我们哥俩试试招。”程琛来了兴致，站起来和若尘切磋起来。

    若尘让程琛先攻，程琛也不客气，直接以神州大陆最基础的拳法使起，一套练体境必练的淬体长拳在程琛手中竟显出无穷威力。若尘深知是大哥在点拨，也尝试用相应招式去破解，竟发现程琛招式虽简，运力发力巧妙，两三招后就跟不上节奏，只得用太极拳应对。若尘的太极功力已臻化境，听劲之后借力打力，立刻逆转被动局势。以程琛圣元境功力，竟连续被若尘带了两个圈，让程琛感到不可思议。

    程琛不断变换武技，越来越繁复，速度越来越快，整个人围着若尘转圈，渐成一道光环，有些动作连旁观的妲寧也未看清，稍瞬即逝，变幻莫测。若尘在光环中央，已不用眼光观察，而是用神念捕捉程琛攻击线路，以不变应万变。但因程琛奇快，劲力一出，变招即离，虽已判明破绽，但无法趁机批亢捣虚，这是若尘尚未体验过的感觉，他只能抱元归一，小手缓缓云手，将几乎同时袭到的拳劲带偏，几百招下来，若尘手中似乎团成一硕大的真气球，尽是未发散出去的程琛拳劲。若尘对程琛佩服至极，几百招都没有与若尘的劲力相抵，让若尘无从借力，这还真是高明至极。

    程琛却是愈打愈心惊，前几招一试就知若尘劲力古怪，有力发出必会被其带偏，身法一变形，则漏洞频出，只好以快相避，因此以后招式几乎只使半招，劲力发出一半，后一半迅速变向，以防引偏，结果无论变化何种武技，招招都使不全，攻击力自然跟不上，由此看来，若尘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两人都有些焦躁起来，若尘知道圣元境修为深厚，像这样不眠不休快速攻击，三天三夜连续不断都没问题，可自己要一直全神贯注，运转神念追踪其劲力变化，其实耗力更大，而且稍有不慎被其击中一招，必会空门大开，一败涂地。程琛却觉得自己像个无赖，不敢发出一招真正与若尘相抗，只能像风车一样围着若尘转圈，太丢人了。

    若尘耐不住了，将右手凝成的真气球向他预测的点扔去，然后以指为剑，向空中程琛的飞掠轨迹刺去。没想到这一变化出乎程琛意料之外，那一真气球与他发出的劲力相抵，让他身形一滞，正要避开，只觉一缕剑气直指腰部，迫使他后跃避开。谁知若尘得理不饶人，猱身直上，指剑直刺程琛破绽，使其不得不救，程琛只能连变身形，借绝顶轻功闪跃，然而他的神魂察觉若尘的指力又让他有危险，只能再躲。片刻之间，形势逆转，本来是程琛围着若尘打，没料到瞬间角色转换，变成若尘追着程琛进攻，程琛竭尽全力，辗转腾挪，有些狼狈。

    妲寧先看到若尘被程琛压着进攻，似乎无还手之力，急得直跺脚，又不敢嚷嚷，怕扰乱若尘心神，突然见若尘反转，变守为攻，追得程琛上天入地，不觉精神大振，手舞足蹈，狂呼加油，开心至极。

    终于程琛振身腾飞，同时大喊一声：“住手！”若尘停止进攻，程琛喘着粗气跃下，惊喜得一下子抱住若尘，“兄弟，太了不起了，这神州第一非你莫属。”

    若尘笑着说：“侥幸一招占得先机，看来只是防守等别人失误还不行，必须有抢先机的绝招，才有可能所向无敌。”

    三人大笑，开心地闲聊，若尘拿出仙灵果给程琛吃，程琛要带回去给儿子。妲寧马上说：“仙果若尘多的是，会带很多给小侄子，你就放心吃吧。”

    “大哥，此次蛮荒相逢也是天缘，未来我们都应去仙灵世界发展，你先回东洲，再去大德，我们兄弟争取尽快了结神州大陆因果，踏上新的征途。”若尘说罢，拿出一个硕大的储物戒指递给程琛，里面有许多仙果、兵器、丹药，还有五百亿极品灵晶，资助中兴门进一步壮大。

    程琛惊喜不已，也不矫情，只说了句：“神州大陆见。”然后飘然离去，此刻他是归心似箭，渴望迅速见到妻儿。

    若尘和妲寧相视一笑，也踏上回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