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闲气

    和牧田在一起的时时刻刻都是甜蜜的，让我恍如回到了初恋的瞬间。就连在报社的时候也不自觉的会笑出声来，柳默林还不停的问我这些天怎么了，每日都魂不守舍的。我只能对他说没事，就是心情大好。他也一笑置之。

    牧田这些日子累了些，他总是每日来往于纺织厂和成田商事之间。好像是成田商事接了一笔很大的生意，供给日军在山东的军需。例如军服，棉衣棉被等等。成田社长不知为什么把这个交给牧田去盯着，牧田也不知这是什么用意，军需物品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人去，而牧田绝对不是这个人。

    现在成田商社位于郊区的工厂每天都在开足马力的生产，人停机器不停，看来侵华的脚步也逐渐的加快了。牧田说现在的山东基本快变成和东北一样的侵华大本营了，日本的宪兵触及到各个角落，政府，警察，商业，无一例外的受到他们的监视。就连牧田每日去的纺织厂也派了宪兵进去每日查看生产进度，催的十分紧。牧田觉得自己很压抑，有些透不过气来，他一向痛恨战争。而自己现在竟然在监督军需，于是他向成田社长请了病假，躲了起来。于是我也请了假，在家陪着牧田。

    “说了我没事，还要在家陪我，你不嫌闷啊？”牧田躺在床上摆弄着我递给他的苹果。扔向高处然后接住，再扔向高处又接住，重返往复着这个动作，看来真正无聊的是他。

    “我想休息呗，正好你也在家，我放长假不行啊？”我猛然抢过他抛出的苹果，咬了一口。

    “动作真快啊！咱们出去走走吧”

    “你不怕监视了啊？没病装病的还出去玩。”

    牧田倒是飞快的起身了，洗漱去了。不一会就出来了，看到我还呆呆的坐着，“快起来啊，我这几天在家都呆疯了。快去晒晒太阳吧。”

    我懒洋洋的起来了，不一会便和他下了楼，豆花正在楼下扫地呢，看见我们下来了，便走了过来“jiejie，先生是不是好点了，能下楼了。

    “是啊，我陪他出去走走，也许就好了呢”

    豆花有点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的模样，吞吞吐吐的说“jiejie，我想跟你说件事。”

    我看她模样着实可爱，笑着说“说呗，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豆花看了看旁边，好像怕人听到似的。然后凑到我的耳边，低声细语到：“我半夜没睡着，然后听到张妈出了卧室，我本来以为他去厕所，结果听到她播电话的声音，然后我想她半夜打电话做什么，就贴着门听，她说的好像是日本话。”

    我心中一惊，她还真能装啊，装一天容易，这都这么多天了，还装的一句日语都不懂的样子，扮猪吃老虎啊。“张妈呢？”

    “出去买菜了。”

    “豆花，你以后替我多盯着她吧，这件事先到这了。容我们想想，我们先出门了。”

    豆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了。

    说罢我就推着牧田急冲冲的出门了，这个家太可怕了。

    我们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溜达着。

    “豆花和你说什么了？你看你的脸都白了？神神秘秘的”牧田伸手掐了我的脸一下，那手指间传来的温度融化了我刚才的不安。“她说半夜听见张妈打电话，说的日语。”

    “料到了，你还记得咱们刚到这里的那个在大华饭店接待我们的张子明吗？他和张妈不知道什么关系，也许是母子，我前些日子忘了拿公文包回来取的时候，在窗子边看到他们再院门口私语”

    “你早知道了，也不和我说说。”我略带责怪的语气说

    “不想让你担心，何况你知道了又如何呢？本来咱们就提防着她。”

    “什么知道了又如何，原来我只是怀疑，现在既然真的有证据，就让他滚，留个汉jian在这算什么？怕别人不知道咱们的秘密？”我有点激动了。

    “好吧，你想怎么样都行，别生气了好吗？”牧田像和孩子般的摇着我的手，还装出无辜的眼神，我再生气也收得回去了。

    “嗯，那要早点办，我可不想一直被人监视的，把我们当弱智呢？”

    “我和你说个事情啊，你别生气好吗？”

    “我很喜欢生气啊？”

    “这到不是，就是有点难为你。”

    “说说呗，看看有多为难呢。”

    “中泽让我们参加一个聚会，军部的那种。”牧田有些说不出口。他知道我倾向抗日，而他的立场很尴尬，既不是鬼子确实又是日本人，而又不是被军国主义洗脑的日本人。

    “为什么让我去呢？”我有些疑惑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我们就不要做阴谋论者了吧，也许他们都有夫人参加的。”

    是啊，我们已经习惯做阴谋论者了，我们时刻生活在不安的情绪里，而外在的高压，确实会把我们造就成阴谋论者。

    “好吧，看你愁的，我想我们以后要主动接近他吧，这样我们的信息源也更丰富。”我接纳了牧田的话。

    牧田揉着后脑勺笑了起来。：“其实我是这么在做，就怕你认为我有其他的想法，呵呵。我小看了你的气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