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寸草春晖
我用力的斜下眼睛，勉强可以看到，老叶的脚下有一个日本字，颜色很深，随着老叶不断的把体内的气儿放出来，颜色便一点点淡下去。 一小会的工夫都没到，突然字体颜色不变了，我急忙叫道；“老叶，使劲儿啊” 老叶向我诉苦道；“累死我拉，我歇会儿的。” 我瞪了他一眼，左肩膀刚刚被丰臣木下拿手指头穿了，我用全身的气压住伤口止血，已经没知觉了。也没力气冲着个鸡蛋壳子似的玩意儿了。 好在这东西是透气儿的，不然憋也憋死了。哎，眼看着老叶脚底下的日本字儿颜色越来越浅，这把我愁的够呛。 大概两个小时吧，我估计这村子里得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奇怪的是那忤逆子是不是也让他老娘宰了呢。 老叶终于把鸡蛋壳子冲开了，那字帖是一次性的，只能用一次。 老叶能动之后，对着我道；“你别动啊，我试试帮你破开这玩意” 说罢，朝我狠狠的射出一个乾坤气剑，哎呀我去，这东西很神奇，无声无息的就化解了老叶的气剑。 我朝老叶道；“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弄开他吧，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人可以救了。” 老叶点头答应了一声，便跑出去看看有没有人可以救一救了。 我在这里慢慢的放出一点点气，磨这个日本鸡蛋壳子。无聊的透了。 就在这时候，那个忤逆子回来了，依旧是喝了个伶仃大醉，傻了吧唧的看着一屋子破破烂烂的，四处打斗的痕迹，沟沟壑壑的，一半屋子还被打塌了。 这傻子竟然不以为然，因为我的位置比较偏，他也没看到我，自言自语道；“今天的酒劲儿好大呀，怎么喝的都有幻觉了。” 说完了，三步一晃的回屋，倒床就睡，不一会震天的呼噜声传来，比老叶的那呼噜强了不止百倍。 唉！这家伙，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道；“也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这么照顾这个忤逆子，全村得人都死的七七八八了，想不到他竟然没事儿？” 依我看来，最先死的就应该是他，真是老天不开眼。 不过呢，在我感叹了好一功夫之后，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丰臣木下带着式神再次光临大院儿。 看到老叶跑了，显然丰臣木下很惊讶的对我道；“看来我低估了两位小道长了，屋子里的魂魄我收了，先同你打个招呼哈” 哼，我不急不恼的道；“快去杀，快去杀，屋子里的老小子大逆不道，杀了正是替天行道，你这个老山炮也算是做件善事” 听我这么说，他也没再理我，指挥着式神想要冲进屋去。 正当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声音；“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流盼无穷降我光辉，上投朱景解滞豁怀，得驻飞霞腾身紫微，人间万事令我先知。 是老叶这个老小子，吟着三清咒过来了，扔出一道金光符护住了那忤逆子的房间。 我冲着老叶叫道；“你干嘛帮着那人，他是啥样人也不是不知道”。 老叶傻傻的，但是却坚定的道；”不行，中国人的事，中国人来办，中国人再大逆不道，也轮不到他日本人来杀”。 是呀，中国人的事中国人办，轮不到他日本人来杀。 我用尽力气的放出体内的气，磨着这鸡蛋壳子法术，想要尽快出去帮他打走丰臣木下。 老叶离老远射出一道乾坤剑，这是目前我们知道，唯一能让丰臣木下退后的招数。但是仅仅停留在打退几步，想要伤他，那简直是妄想。 丰臣木下啊，顺势躲到，那房前，拿刀劈开了金光符化的气墙。 老叶飞身而起，叫道；”我跟你拼了”之后把自身的掌心雷符，尽数的扔了出去， 饶是丰臣木下再厉害，也不得不避一避。 但是我知道，老叶这么做，之后可就有些危险了。果不其然。丰臣木下依旧没动地方，抽刀一扫，老叶连连后退，刀锋依旧扫到了刚才被丰臣抓破的地方，估计是伤到rou了。 拿刀阴气，煞气十足，不知道砍中之后会什么样伤害，就看着老叶翻身倒在地上，也不知死活，我担心老叶有事，复又加把劲儿，努力要冲出去。 丰臣木下已经指挥着，式神进屋了，啊啊啊！一声惊叫，吓得那忤逆子连滚带爬的出来了，一身醉酒醒了大半。 连滚带爬，哭爹喊娘的道救命，救你，谁能救你，一个日本老山炮是大坏蛋，一个叶道士，昏倒了，这个张道士被困，自己动都动不了了。 忤逆子连滚带爬的就要往外跑，丰臣木下一把薅住他，把它扔了回去，我在想，他要是知道这式神是他哑巴老娘死后所成，不知会作何想。 那怪物轻车熟路的把它拎起来，就要吸其魂魄，我也挺佩服那忤逆子的，这样还没吓死，啧啧啧，真了不起。 这功夫，忤逆子终于想起他哑巴娘了，道；“对了，老不死的哪去了，快来救救我，老不死的” 哎呀，我听他这话，气的我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道；”你还是人么，人都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还满口老不死，那可是你娘啊” 啊啊啊！他是怕极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式神要取他魂魄的时候。 突然发生个事儿，我们都愣住了，式神停住了，并没有下口，左左右右的晃晃脑袋，好像认得这忤逆子一般。 把他放下了，丰臣木下看到这样的情形，复有掐咒念决，重新控制了式神，要再吸魂魄。 这功夫就起了变化了，式神好像两个人一样，一个要走，一个不走，在争夺者控制权。 那忤逆子也知道丰臣木下是恶人，悄悄的往我这边走，来到我身边，求我救救他，他不想死。 我心笑道；“我哪有什么本事救你，等会式神恢复了，你必死无疑”，我有心在他丧命之际戏弄他道；”你要是对你娘好点啊，我就有办法救，”现在想来我的做法实在实在是太多余了 忤逆子一听我说他老娘，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怕得，带着哭腔对我道；“其实我常常埋怨自己，只要你救救我，我一定好好的对我娘，如果我娘在这里，他一定会帮我的。” 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就这么说出口了；“你因为我救你而善待你娘，这也不是发自本心的，我怎么能够救得了你呢。” 式神颤动的原来越厉害，丰臣木下也没理我们俩的对话，在那忙着稳定呢 忤逆子冲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哽咽道；“我爹早死就是为他而死，那年他失手酿成大火，我爹死在大火之中，都是他干的，我怎能不恨。” 我一听更来气了；“若非你在外面学抽大烟，你娘怎们能够点火烧你的大烟，又怎么能够酿成火灾，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知不知道啊，你还好意说你娘。” 我……我……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又道；“难道你娘不痛苦，你娘不难过么，你娘做错了事不后悔么，十几年来，你对娘那个模样，这样还不够么，你还想要怎么样。” 丰臣木下这个老山炮终于失手了，那式神没稳住，缓缓的朝我走过来，竟然开口说话了 苍老而又慈祥的声音略带哭腔的道；”三儿啊，是娘对不起你啊”这难道是哑婆婆的声音？ 那忤逆子听出他娘的声音了已经是泣不成声了，泪流满面的跪下撕心裂肺的道；“娘啊，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错了。”说罢重重的一头磕在地上。 那式神，不，应该说是哑婆婆了，过来扶起了忤逆子，尽管哑婆婆身上依旧是奇形怪状的，但是忤逆子并没有躲，任让他老母扶起来了。 “娘啊，你怎么这样了，怎么弄的啊。” “娘什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辈子就像从你口中听到原谅我的话呀，娘对不起你啊” 忤逆子一脸悔恨加自责道；“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怪过娘，以前都是儿子不孝.你原谅儿子吧” 哑婆婆伸出他的手，艰难的摸摸忤逆子的脸道；“娘怎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你要抓紧讨个老婆，你……你……。 半天没了下文，我回头一望，哑婆婆早已化作光光点点，消散在夜空之中。 我不知道这算人间喜剧呢，还是人间悲剧啊，我被感动了，忽然觉得大家都是可怜人，许久都没有破出眼眶的眼泪，也哗哗的淌了出来 就是一向擅长搅屎棍的丰臣木下也出奇的在一旁静静的听。 丰臣木下看到哑婆婆就此消散天地间之后，也出门而去，我隐约看到，他的脸上也有斑斑点点的泪痕 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老山炮，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真的是这样，不论善人恶人，俱离不开一个情字。 我脚旁边的忤逆子在那嗷啕大哭，其状惨不忍睹，要说母亲都是伟大了，不孝子之前那么对待老娘。 老娘化作怪物害人之时，遇到儿子依旧是下不了手，我摇头苦笑，老天爷啊，为什么总是这么爱捉弄人啊， 老天爷拥有酷虐大地生灵的专权，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扣人心弦，催人泪下。有些时候，母亲对孩子的感情，真的能够破去一切的神通道法，武学秘术…… 可惜的是，这忤逆子再怎么哭，再怎么伤心也没用了，活着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珍惜，死了才后悔莫及，时间要是等你，那就不是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