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之诅咒
“什么鬼东西？”夏兰惊呼一声，挥剑向那股血泉斩去。 不管血泉有什么古怪，总不会脱离吸血鬼这种黑暗生物的性质范畴，在对黑暗生物带有克制削弱作用的光明系魔法剑下，什么古怪也会消散。 永夜晨星划过血泉，血泉发出“滋滋”的烧焦声。丝丝缕缕黑烟从血泉中升起，冥冥中好像有人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血泉扭动几下，哗啦一声落在地上打湿好大一片地面。 即使夏兰挥剑及时，仍有一滴戴维的鲜血溅到他右手手背上。他只觉右手犹如被烙铁烫到一般剧痛钻心，不由“哎呦”叫了一声，本能的一缩手，只见右手背被那滴鲜血溅中之处出现了一个“o”字符，一股森冷邪恶的气息从字符中散发出来。 “哈哈哈哈哈……”旁边突然响起埃里克子爵得意恶毒的大笑：“血之诅咒，居然是血之诅咒，你完了，夏兰，诺菲勒族的追杀将会伴随你的后半生，直到用最残忍最可怕的方式杀死你为止。” 血之诅咒，乃是坠落法术中极为著名的一种，使用者把诅咒的种子下在自己血液之中，如果使用者被人杀死，就会通过血液诅咒杀人者。中血之诅咒者，会不断被诅咒燃烧体内的血液，造成重度贫血状态，使人不断虚弱下去，极为歹毒，到最后诅咒会夺走被诅咒者的生命。幸好夏兰反应的快，只被作为诅咒介媒的血液溅到一滴在手上，因此受到的诅咒之力也微乎极微，对身体的影响不会太大。 但是诅咒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被杀的使用者血亲可以通过诅咒之力定位杀人者的位置，进行追杀复仇，杀人者被诅咒后，无法隐藏自己的行踪。夏兰右手被那个“o”字符，就是诺菲勒族的名称的第一个首字母，对于戴维的血亲来说，夏兰就像黑夜旷野中的篝火一样明显，不消除体内的诅咒之力，绝对躲不掉戴维的血亲的追杀。 麻烦的是，血之诅咒的发作形式极为刁钻，很像是贫血病，因此通常的驱除方法对它根本不起作用，想要消除诅咒，除非请高级牧师施展神圣祝福才行，否则就要等诅咒之力自然消散，这个过程可能要一年，也可能要一百年。 夏兰面色微变，一抹忧虑从脸上一闪而过，旋即又恢复从容自若的冷静模样。他冷冷看了满脸恶毒的埃里克一眼：“有担心我的时间，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命运，你猜我会怎么处置你呢？” 埃里克子爵像被人抓住了脖子的鸡，笑声噶然而至，脸上的恶毒笑容通通化成了愤怒恐惧：“夏兰-维克多。”在贵族的日常礼节中，连名带姓称呼别人，而不加尊称，是一种极度不礼貌的行为：“为什么你要三番两次的刺杀我？我和你到底有什么冤仇？为什么你要这么拼命？” 夏兰看看拥簇在门外的侍卫，见没人敢闯进来，提着埃里克子爵一脚踢开书房残破的木门，把他扔进一张靠背木椅，俯下身躯，狠狠盯着他的双眼，口气冷的像万年不化的玄冰：“我们当然有仇，而且仇深似海，你不会忘了枫叶兵团那一万多条人命吧？” 埃里克子爵身体一颤，颤声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夏兰取出那封埃里克子爵亲笔书写的无名信，亮给他看，羞辱性的在埃里克子爵脸上拍了两记，嘲弄道：“还认得这个东西吗？当年在克鲁德大峡谷，黑骑士文森特为了瓦解枫叶兵团的战斗意志，特意把这个送给了大叔。” 埃里克一颗心如同坠入了冰窟，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情，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有所猜测，当年夏兰活着出现在红狐堡，出手刺杀他，可能就和他出卖枫叶兵团有关，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夏兰是为什么会把他和枫叶兵团被出卖联系起来。现在猜测得到了证实，他的身体好像被抽走了脊椎骨，浑身软绵绵地瘫坐在椅子上，声音无力地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不懂。” “看来当年我那一剑不但毁了你做男人的能力，还毁了你的脑子。”夏兰一般拉起埃里克子爵腰上的衬衣，露出他腰上那道扭曲的丑陋剑痕，伸指在那剑痕上用力一戳，痛得他脸都白了：“我需要你懂吗？我只需要你知道，我为何要杀你。” “不，你不能杀我。”在死亡面前，当年以狡猾多智闻名亚美尼亚北方的狡狐崩溃了，或者说，三年前他的理智在那道死亡的剑光下就崩溃了，这三年来他只是苟延残喘地活着。 “为什么不能杀你，给我一个理由。”夏兰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看着烂泥的仇人。 “因为，因为，你是贵族，你不能用谋杀的手段杀害一名贵族。”埃里克子爵浑身颤抖着用哀求的语气道。 夏兰冷哼一声，懒得再和这个废物浪费时间，转头对站在旁边的唐娜道：“看好他。” 唐娜点点头，不怀好意地盯着埃里克子爵，两只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坏坏地笑道：“放心，我还有一笔账要和领主大人算呢，我好好和领主大人谈谈。”她一想起自己险些被这个无耻的贵族玷污身体，心中就忍不住有团火在烧，因为继承龙族血脉的缘故，龙脉术士的脾气向来不好，更何况险些吃了那么大一个亏。 夏兰转过身，快速在书房中搜寻起来，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必这个书房中的东西能给出很多答案。而在他背后，则响起“砰砰”的皮rou撞击声，夹杂着埃里克子爵高一声低一声杀鸡般的惨叫。 时间紧迫，夏兰顾不得仔细翻检，把书房中所有能看得到的纸质东西一股脑收入空间戒指，光砖头厚的书籍就收了上千册，幸亏他的空间戒指的储物空间够大，才能装得下。做完这些，他又在书房四壁敲打起来，凡是贵族书房绝不会少了密室这种东西，以埃里克的jian猾，最重要的东西肯定收藏在密室之中。 最后他在北墙书架后面发现了密室的踪迹，懒得去找开启机关，抓住书架，强横的力量猛然从臂上爆发，轰隆一声，和墙壁连在一起的书架被他硬拉扯下来，带的墙皮剥落尘土飞扬。 不过夏兰的目光没被尘烟遮住，他一眼就看到镶在在墙中的密室。密室中层层叠叠放满了数以百计的牛皮文件袋和十几个匣子，在这些东西上面，放着一个油画木框，木框中装的不是什么油画，而是一张闪动七彩魔法印鉴的血脉证明证书。 这种血脉证明证书是一种价格高昂的魔法文件，需要高级炼金术士耗费大量材料和时间才能制作成一张，多是大贵族用来留给后代，证明后代的出身和血脉，功能类似于魔法契约，不过契约双方必须是父子这种直系血脉，才能使上面的魔法生效。这种魔法文件除了证明双方的血脉关系之外，别无任何其他用处。因为是魔法文件，因此想要作假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这张血脉证明证书上，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托马斯-埃里克，一个霍纳-温德尔，两个名字构成的文字中有岩浆般的血红光泽在流转不息，证明这两人虽然拥有不同的姓氏，却是毫无疑问的父子血脉关系。 这一瞬间，戴维交给夏兰那张名单时说的话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埃里克子爵和温德尔大公爵确实有关系，而且还是这种令人震撼的关系。埃里克家族也是传承了四百年的古老贵族，没想到现任的埃里克子爵居然体内流的居然不是埃里克家族的血，而是温德尔家族的血，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绝对是一个震惊亚美尼亚的大丑闻。 贵族的血脉传承自有其严肃性，并有一整套的传承规则，一个贵族爵位绝非是单纯的身份等级那么简单，其中还包括一个家族的传承、延续和历史，贵族家族并不是孤立存在的，一张复杂的关系网会把一个贵族家族和数十数百个贵族家族的联系起来。 因此，依靠不合法的贵族血脉承袭贵族爵位，是最遭整个贵族圈忌讳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会受到贵族院的严厉惩罚和整个贵族圈的唾弃。 看着这张血脉证明证书，夏兰眼睛一亮，如果这张血脉证书利用的好，对于温德尔大公爵来说，威力绝对堪比恐怖的禁咒，左手一挥，把证书连同文件袋和匣子全部收入空间戒指。 趁着夏兰搜索书房的时候，唐娜狠狠的在埃里克子爵身上发xiele一通怨气。等夏兰回到埃里克子爵身边，埃里克子爵脑袋已经肿的像个猪头，正不停往外呕血，看来肋骨至少也被唐娜打断了七八根。 “干得漂亮。”夏兰冲唐娜一翘大拇指，真心称赞道。 唐娜得意道：“过奖，过奖，我早看这家伙不顺眼，想把他打成猪头了。” 埃里克子爵瞪着肿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恶狠狠看着两人，含糊说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夏兰没听清，追问道。他一边说话，一边从空间戒指往外取东西。 “你们不能杀我。”埃里克还不死心，做着最后的挣扎。 “凭什么？凭你其实不姓埃里克，而姓温德尔？”夏兰讥嘲地问道，手下不停，把空间戒指中的爆裂水晶全部取了出来，足足四个木匣，每只木匣十五枚爆裂水晶，共有六十枚爆裂水晶，这么多爆裂水晶足以把三十米内的一切炸成飞灰。 “当然不是。”埃里克子爵的声音像是从破风箱中发出来的，带着嘶嘶的漏风声：“如果你杀了我，别忘了，我的侍卫也看到你的样子了，那么除非你一辈子不现身，否则一旦现身，你就是亚美尼亚全体贵族的敌人。杀害一个拥有封地的实权子爵，罪名可是等同于谋反。” 夏兰取出一个老鼠夹子，迅速把三枚爆裂水晶绑在夹子中间，用一根透明丝线拴在碰针上：“放心，我不会给你那些侍卫指证我的机会。”又把埃里克双手按在双手扶手上，取出两把匕首，一边一把，穿透埃里克子爵双手和下面的木制扶手，把埃里克子爵的双手和扶手钉在一起。 剧痛使埃里克子爵像上岸的鲶鱼般一崩一崩，只是他双手早已被夏兰切断了手筋，根本用不出力量，无法顶出匕首。 “我从你身上学到了一件事。”夏兰飞起两脚，踢碎埃里克子爵的双膝，使他彻底失去挣扎的能力：“那就是，死人无法威胁任何人。” “你……你……”埃里克子爵痛极发出吸气声，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当年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你不在意任何掩饰，直接写了这封信。”夏兰把埃里克子爵亲笔所写出卖枫叶兵团的那封信在他面前晃了晃，接着把虎牙伸进他嘴里随意一搅，切碎了他的舌头，剥夺了他说话的能力。 唐娜“啊”的惊呼一声，被这血腥冷酷的一幕吓了一跳，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皱眉道：“这太残忍了吧，你要恨他，大可一剑杀了他，这么折磨人不像英雄。” 夏兰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如果我是明天来，你还会同情他吗？” 唐娜脸上一红，顿时不再多说什么。她明白夏兰的意思，如果夏兰是明天来，那么今晚她的遭遇可想而知，她把同情心用错了地方。 夏兰把爆裂水晶放入埃里克子爵坐的椅子下面，最上面放上那个绑着爆裂水晶的老鼠夹子，在上面盖上一层布，最后把绑着碰针的透明丝线绑在扎穿埃里克子爵手臂的匕首上。 做完这一切，夏兰拍拍手，向埃里克道：“但愿你的属下救你时不会太粗心大意。” 埃里克“呜呜”的叫着，混着唾液的血水不断从口中淌出来。 “下地狱去吧，你这个狗杂种。”这一句话夏兰是带着开心的笑容说出来的，这是他再次见到埃里克子爵以来，第一次口出脏话，他那开心的笑容下面是无穷无极的恨意。 埃里克子爵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当年参与出卖枫叶兵团的那些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轰！” 书房一面墙壁突然倒塌了下来，几个提着大锤的身影闪身退开，侍卫猛虎般冲进书房，这是一次极为完美的突袭，也是侍卫能想到的最有机会救出埃里克子爵的方法。 夏兰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无意恋战，根本不和侍卫纠缠，一拉唐娜，喝道：“走！”两人几步窜出，来到东墙的窗户前，躬身向窗户撞去。“喀嚓”一声，两人穿过木制百叶窗，来到红狐城堡外面，身形急速向十多米下面的地面落去。 夏兰身在半空，左手一挥，一条飞钩脱手飞出，勾住书房窗户边沿，拉着唐娜身形一荡，消去从空中坠下的力量，安全落到地上。 接着就听头顶发出好像火山爆发一般的巨大爆炸声，一团巨大的火焰掀翻了红狐城堡的第三层，无数砖石和人体残肢喷泉一般抛入夜空之中。看来侍卫救人心切，没注意到匕首上的机关，六十枚爆裂水晶同时爆炸，那种恐怖的威力即使是以龙族强横的rou体也绝对无法承受，埃里克子爵肯定被炸得尸骨无存。 看着天上雨点般落下的杂物，夏兰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茫然，三年前亲手出卖大叔和枫叶兵团的埃里克子爵就这么死了，他突然想笑，眼中却酸酸的，像是有泪水想流下来。 不过夏兰心性极为坚定，茫然只是一刹那，他没有笑也没有哭，埃里克子爵是死了，但埃里克子爵背后的势力才露出冰上一角，复仇之路漫漫，他今天才跨出第一步，现在还不是放纵自我的时候。 而且，他和唐娜前方黑暗中响起了滚雷般的马蹄声，城卫军第一批援兵到了，他们还没有安全。 “我来开路。”唐娜叫道，一震风之语，无数青色的环流围绕着两米长的巨大剑身上下游动。 十多名骑士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一眼就看到红狐城堡前的夏兰和唐娜，两人的身形是如此显眼，而唐娜的风之语上环绕的风环也表明了立场。 敌人。 “杀。”一马当先的那名中年骑士暴喝一声，根本没有问话的意思，摘下骑枪就发起了冲锋。 唐娜轻蔑的一笑，冲上两步，娇喝一声，一剑斩在地上，剑刃两侧泥土飞溅，剑身上环绕的青色风环猛地扩大，脱离剑身，一路向前冲去，所过之处泥土翻飞，如推土机一般横冲直撞，变成一条贴地窜出的龙卷风，向那十多名骑士冲去。 这些骑士都是埃里克家族的附属骑士，人人武技高强，本来都是驻守在红狐城堡的侍卫，只因红狐堡位于对抗亡灵的前线，为加强城卫军的战斗力，才会被抽出来加强到城卫军中。如果他们还在红狐城堡，今夜夏兰的刺杀绝没有成功的可能。 这些骑士大半都是数代侍奉埃里克家族，衷心无比，此时他们看到红狐城堡被袭击的惨象，都是狂怒无比。 不过他们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每个人的等级都不低于青铜级，不用指挥，就知道此时自己该做什么。四名骑士同时从马背上站起来，一扬手，四柄两米五长的骑枪被当成标枪射了出去。 咄咄咄咄连续四声骑枪钻入地面的声响，四柄骑枪破开龙卷风，深深射入地下数尺。四柄骑枪好像四根柱子插在地上，顿时把龙卷风切割开来，大大减弱了龙卷风的威力。 一声马嘶，那个中年骑士趁机跃马冲出龙卷风，一枪刺向当面的唐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