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 张五常的心事
张武常在自己房间里踱步,来来回回不下十几遭,内心反而越来越焦急不安,张五常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烦躁,伏案写了一封信,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来来回回不下十遍后,终于将信写好,吹干笔墨,低声吆喝一位信得过的仆人沈三,说道:“你现在将这封信送给天雄塞的屠龙屠都伯。” 沈三吃惊不小,畏畏缩缩地说道:“张管事,是今天送过去吗?现在天色已晚,塞上天寒地冻的,冻死人啊!” 内心焦急抑郁的张五常以为他在搪塞了事。忍不住地厉声暴喝道:“遭你娘的,叫你去还罗嗦个甚,冻死了也得给我把信送过去。” 沈三从来没见过一向脾气和善的张管事发这么大的脾气,被唬的连连往后退,刚迈出门槛,张五常将他唤了回来,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得了,等解了冻再去把,这几天你去郡学学堂帮我打探下张斌这个人,了解得越详细越好。”沈三应诺后快步退了下去。 吩咐完事情后,张五常神情颓然地坐在凳子上,他一向自认为心细如发,却也有百密一疏。心里默默念叨“每临大事要有静气”来疏导自己紊乱的心绪。 九月下旬某日俏塞北顶层 俏塞北的顶楼是男人的乐园,不管你口味多么刁钻,怎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口味;无论是南方的江南女子,还是北疆的俏娘子,甚至远在塞外的突斯女以及金发碧眼的西域女子也都能在这里找到;无论你是喜欢清秀典雅的,还是喜欢妖艳放、荡的,甚至是两者兼有的也都能在这里找到。来这里的男人们依红偎绿,欲仙欲死,好不惬意。 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来顶楼消费的一般非富即贵,都是经过大掌柜张五常认可后方能入内。 屠龙在沈三的带领下来到俏塞北的顶楼,以前只是耳闻,未曾来过,现在一见果然绮丽非常,地板都是用闪着明亮光泽的大理石铺砌而成,走廊上铺设了一层猩红的波斯羊毛地毯,走廊两旁,各色风情女子伴随着丝竹声翩翩起舞,舞姿柔和妩媚,那凹凸有致的曼妙姿势勾人魂魄,让人浮想联翩。 顶楼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上等的蜀地丝縵,透过薄薄的丝縵可以若隐若现地看到天花板上的精美浮雕,细看的话会发现浮雕描绘的是一幅幅男女春,宫图,惟妙惟肖,活灵活现,让人看了不禁血脉喷张,难以自持。屠龙今天是有要事而来,但此情此景,却也不由心神一荡,望着走廊上的俏丽佳人,竟然有一亲芳泽的冲动。屠龙赶紧收摄心神,目不斜视,跟着沈三往前走去。 屠龙跟随沈三来到了顶楼东北角落的一道门前,门前四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守卫在门口,沈三在意为首的大汉耳边轻声言语,那为首大汉盯着屠龙点点头,然后示意两人进去。就这样,屠龙在四位“门神”的注目礼下,跨过了这道门,进去之后发现左右两侧都有个一个较小的房间,这仆人将右边房间门打开后,躬身示意屠龙进去。 屠龙信步走了进去。只见张五常和呼延长正襟危坐在房间内,居中位置坐着的正是张五常,坐在张五常右侧的是俏塞北的二掌柜呼延长,屠龙向两位拱手问好后,笑眯眯地坐在了左边的位置上。 待屠龙刚坐定,张五常端起茶杯,做了个请喝茶的动作,揭开茶盏,将茶盖轻叩杯缘,轻轻吹了吹口气,抿了抿,盖上茶盖后淡淡地说道:“屠都伯,知道我找你所为何事吧。” 屠龙佯装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笑道:“莫非是俏塞北来了新娘们,张大管事突然惦记我在边塞长年清苦,特意邀我来尝鲜。” 张五常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凌厉的眼神直视屠龙说道:“你不要跟我绕弯子,我且问你,八年前死去的张琦的儿子现在是不是在上谷城中?” 屠龙避开张五常择人而噬的眼神,掸了掸衣袖,稍带讥笑的口吻说道:“张管事,张斌来上谷城已一年有余了,你可真是后知后觉啊!” 张五常受了讥诮后,一股无名火冒上心头,多年以来,即使是郡守衙门的郡守大人见到他也都礼让三分,屠龙一个小小的边塞都伯竟敢这样跟他说话。 张五常胖胖圆圆的脸上,眯缝细眼已是凶光四射,心中默念了一遍每临大事有静气才强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说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屠龙迎着张五常的凌厉眼神说道:“生死由天,我只是让他提醒你不要遗忘了世界上还有屠龙这个人,帮助你回忆起八年前的那段往事,更不要忘了你八年前给我的那个承诺到现在还没有兑现。” 张五常不屑地扫了屠龙一眼,哈哈笑道:“屠龙你有没有掂量下自己的份量,就凭八年前那段往事想要挟我,我若将你碎尸万段丢进桑干河不就一了百了啦。” 屠龙淡然说道:“在上谷城张管事若要杀我易于反掌,但是我这次既然敢来上谷城就是因为有保命的东西在我手上,一旦你杀了我,八年前你给我的那封信就会出现在上谷伯的手上。” 张五常失色道:“你敢诳我,当年事成后,不是在我眼前烧了吗?” 屠龙略带得意地笑道:“你烧的那份是摹本,我请一个发配到边塞的死囚犯写的,很逼真吧,连你自己都没有辨别出来。但是你放心,他八年前就已经被扔到大漠喂狼了。” 张五常拿住茶杯的手轻轻发抖,当年他特意写信叮嘱屠龙按计划行事,事成之后,他让屠龙当着他的面将信件给烧了,当时没有细看辨别信件的真伪,竟然被屠龙这厮下了套。 张五常即使反复默念“每临大事有静气”也无济于事,怒火中烧,心血上涌,他真想把眼前的屠龙千刀万剐,自己万不该轻信屠龙这个小人,试想一下,一个连自己兄弟都能背叛的人,你还能期待他谨守诚信。 坐在一旁的呼延长见形势剑拔弩张,开口圆场道:“大掌柜的,我是个生意人,在我眼中,一切皆是买卖,竟然是买卖就能坐下好好商量。” 呼延长张五常沉默不言算是默应了,侧身对屠龙说道:“屠都伯,你就直说吧,你想要那封信图个什么前程?” 屠龙是个聪明人,知晓形势向自己偏移,主动权已掌握在自己手中,喝了口茶,悠然自得地说道:“无他,只要张管事能兑现当年的承诺,余今年三十有七,年近不惑,空负一身本事,却一事无成,蹉跎岁月,令人嗟叹不已。我欲在三年之内上任天雄塞骑都尉,五年之内上任天雄塞军司马,这些都需要张管事多多提携。” 张五常听罢,气急而笑道:“就凭你,痴心妄想。” 屠龙微笑道:“如若不然,那就请张管事现在立马杀了我绝了我的念想。”就这一句话生生噎住了张五常。 话不投机半句多,屠龙已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便不想再纠缠下去,站起来拱手道:“望请张管事慎重考虑,屠某还有军务在身,就不叨扰了。”屠龙也不待张五常招呼,起身告辞走了出去。 屠龙走出门后,张五常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滔天怒意,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砸个粉碎,骂道:“竖子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