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丽苑（六）
马儿已急驰到全速，付先看到了一前一后的张斌和铁顾，还有迎面驰来的突斯女人和马匪，付先丢掉马鞭，抽刀在手，高举腰刀，身体与腰刀成一标准的直线，将马镫踏直。以标准的骠骑兵冲锋姿势向前冲去。 张斌在与突斯女人交错而过的时候，和冲在最前面的马匪都几乎同时看到了对方，马匪有点惊愕，他没想到张斌这个时候还敢杀个回马枪，瞄准突斯女人的箭正欲指向张斌，但这稍稍迟疑的瞬间是致命的，张斌抓住这个时机，深吸一口气，在马儿四脚腾空的瞬间，闪电般地脱弦一箭，对面那个马匪应声栽倒马下。 与马匪尸体擦肩而过后，张斌迅速就插入到了其他三名马匪中间，张二豺欲举弓便射，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恐误伤到自己旁边的兄弟，这一下子犹豫，两马已交错十几步远，勒马回头时，张斌已离他们三十步远了，张二豺正欲扬手引弓瞄准时，只听“飕”地一声，一箭射在离他四五步远的草地上，回头望去，只见一少年郎挥舞着手中的弓大吼道：“休伤斌哥儿。” “遭你娘的，这么差的箭法还好意思射出来。”张二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使了一个眼色，旁边两个马匪举刀向铁顾冲了过去。铁顾急乱之中射了一箭，没有准头，急忙勒马，转向逃跑。 张斌这个时候已经掉转了马头，看到铁顾被一个提着弯刀的马匪咬着屁股跑，还有另外一名马匪正欲横向拦截他，铁顾的情形危在旦夕，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砍落马下。 张斌急踢马腹，朝张二豺冲了过去，只有杀了他，才能解开铁顾之围。张二豺冷笑一声，策马急驰，朝着张斌冲了过来，在相隔三十步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引弓松弦，都堪堪避过了对方的箭，两人弃弓，拨刀，斜举，电光石火间，两人两马交错而过，对了一刀。 因为张斌提速提的早，马速较快，靠马的冲击力才堪堪和张二豺过了一招，但是右臂还是被马匪的刀锋划到了，痛的张斌差点将手中腰刀撒手。 张斌知晓自己的近战实力远远不是张二豺的对手，但还有其他选择吗，铁顾兄弟为了他正命在旦夕，只有通过张二豺这一关，他才能和铁顾会和，才能帮到他。他别无选择。 张斌将一边衣角撕了下来，将自己的手和腰刀刀柄紧紧地绑住在一起，这样即使冲撞或者受伤，也不会轻易脱手。回转马头，张斌口中暴喝一声，斜举腰刀，两人缠斗在了一起，张二豺一侧身，灵活地避开张斌的腰刀，反手一撩，砍在张斌的腿上，张斌惨叫一声，失去平衡，跌落下马。 张斌抬首望向乌黑的天，细碎地雪花迎风飘洒，落在他的脸上，张斌想到阿妈。眼泪不由地流了出来，对天暗暗祈祷道：“不管是大汉的龙神，还是突斯的长生天，请将我的魂儿带到阿妈身边，让我再看看她。” 张二豺勒转马头，他刚才那一刀完全可以砍在张斌的脖子上，但是他没有，他这个人有个嗜好，能让敌人慢慢的痛苦的死，就绝对不会让他死的痛快，他策马徐行，欣赏着他的“杰作”，望着躺在地上，因痛疼不断抽搐的张斌，还有他捂住的大腿伤口上不断流出来的暗红鲜血，他心中涌现出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这感觉比在女人身上上酣畅淋漓后最后爆发的那一刻还要爽快，他脸上一片病态的潮红，狰狞的笑容浮现在他丑陋的脸上，他想再好好的折磨他一番，让这小子生不如死。 但是一阵不和谐的惨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张二豺抬头望去，只见付先已砍下了自己一名手下的头颅，拿着头颅正在仰天狂啸。另一名马匪慌慌张张地往这边逃了回来。 “遭他娘的，真是废物，看来不能慢慢享受一番“视觉盛宴”了。” 张二豺翻身下马，提起腰刀朝张斌快步走去，想立马结果了他。然而朝他奔来的马匪，在马上指手画脚地惊恐地嚷嚷个不停。 张二豺心里有了防备，只听一阵破空之声传来，暗道一声“不好”，张二豺凭直觉侧身翻滚躲避，只见一杆银枪插在他刚刚所在的位置，枪尖深深埋入地下，杆尾兀自在那颤抖不停，嗡嗡作响。 张二豺一身冷汗都吓了出来，往身后看去，只见一群手持长枪的人骑马朝他奔来，“莫非是卫所的人。”刚才那势大力沉的一枪肯定是他们中的一个投过来的，张二豺见势不妙，来不及细想，也顾不上躺在地上的张斌了，赶紧上马，风紧，扯呼。 投枪那人看一击不成，举枪瞄准张二豺的背影又是一枪，只见一道银光袭来。张二豺躲无可躲，只能屁滚尿流地从马上滚下来，在草甸上连翻了几个跟头才稳住身形，回头望去去，心中骇然不已，身下坐骑已被长枪贯穿了身子，钉在地上，当场死绝。 张二豺肝胆俱裂，心神俱骇，这是何方杀神啊。 恰好这个时候，他的同伴飞马赶到，急忙将他拉上马，“二当家，没事吧。” 张二豺坐在他后面，惊慌未定，一时没有回答他，但看到后面越来越近的追兵，还有想到那慑人心魄的投枪，心一横，说道：“兄弟，对不住了。”抽出同伴腰间短刃，猛地往他腰间一捅，那马匪瞬间痛地弯下腰，张二豺顺手把他给撵下了马，狠踢马腹，只恨不能插翅而飞，逃出生天。 赵朔看着远去的张二豺，甩了甩酸痛的手，恨恨地对身边人说道:“遭他娘的，这厮倒滑溜的很”然后望在地上还没死绝的马匪，对手下一人说道：“送他一程，让他少受点罪，末了，把首级砍下来。”一人点头应诺。 赵朔下了马，走到张斌跟前，只见付先在检查张斌的伤势，张斌的大腿上伤口很深，向外翻卷的皮rou如婴儿的嘴一样对外一张一合，暗红色的血不断从的伤口处流出来，赵朔在旁看了他的伤势，叹了口气，说道：“这种伤口，血怎么止得住，他能扛到郎中过来吗？” 付先面色僵硬，咬咬牙，从喉咙里面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血止不住，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现在办法只有一个，我在卫军的时候看人使过，但是不知道他扛不扛得住。”赵朔翻然大悟，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他还是个孩子，能经受的住吗？” 张斌嘴里咬住一根木棒，赵朔和付成刚紧紧地抱住他，付先拿着烧地红通通的刀一步步走向张斌，张斌眼里充满了惶恐和害怕，铁顾别过脸，都不忍心看这残忍的一幕。 “滋滋”的声音传来，一股难闻的皮rou烧焦味传来，伴随的是张斌含着木棒的嘴里发出沉闷的惨呼声，身体痉挛颤抖一番后，头一偏，竟好似痛死过去了。 赵朔急忙探他鼻子，过了半响说道：“还好，没痛死过去。”付先从赵朔身上拿来疗伤药，赶紧给张斌敷上后，替他包扎好，然后对赵朔说道：“血现在虽然暂时止住了，但只要一颠簸，伤口很可能就会破裂，你们护林队营地离这里不是很远，就把他先留在你们这里把，我明天从上谷城带郎中过来。” 赵朔点点头，众人临时做了个担架，小心翼翼地将张斌放在担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