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聚群英惊风携云起 远沧海箫雨伴潮生
无诤与那老汉重重的被抛落在那龙船之上,无诤忍着剧痛,往船中观望了一下,只见这大船宽阔异常,不似普通人所有,倒像那官府的官船一般气派。 船中站着一人,身材甚是挺拔,那人双手握着绳子,原来刚刚用绳索,将无诤与那老汉飞卷过来的就是此人。 无诤爬到老汉身边询问道:“前辈!你还好吧!?” 那老汉坐在甲板之上,毫不在意的说道:“无碍!我这老骨头,还没那么不济!” 两人正说着,突然从船中围上来一群兵丁,个个手持箭弩,气势汹汹的将无诤二人团团围住。从那群兵丁的身后走来了一干人,其中一个气质文雅的年轻人看了看那老汉,关切的问道:“解老前辈,此番之举,实属无奈,望您老人家多多海涵!”说着拱了拱手。 无诤听他说话,便知道此人正是刚才用那“千里传音”之人。无诤向那些修道之人观望过去,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原来在这些人中,个个都是神形怪异,气场十足。 当中有那天在清虚谷与白发道人交手被镇在井中的排教高手符冲,无诤认得此人。这巨型龙船能沉入海中而不损丝毫,便是这人的手段。 还有一个神形极高极壮,无诤哪里知道他便是与小明王血洗仙霞村的那巨汉乌雄。还有一个干瘦的道人,阴着脸站在一个白面汉子的身边。 那干瘦的道人,瞅了那解老汉一眼,便怪声怪气的撇嘴说道:“江湖中都说解轩辕是一个不世的魔雄,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还不是像个癞皮狗一般的被我们擒拿住!”说着用脚往解轩辕的身上踹了去。 解轩辕忽然双睛暴视,虎目怒张,直挺挺的看着那道人,那道人一愣,顿时浑身抖动,额头上渗出了汗滴来,那青年连忙阻止住这道人,说道:“玄真人不可无礼,小王爷有吩咐,要毫发无损的将此人擒拿回去。” 那道人回过神来,顿时觉得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便大声说道:“要不是刚才你们阻拦,我早跃过船上,用我这佛光剑损去他四肢,安能让他在此处威风!这狗东西屠杀我师叔,那真叫惨不忍睹!这口恶气怎能咽下!我豁出去小王爷怪罪,也要将这玄乙门的魔怪斩除!!” 说罢大吼着在腰间正欲拨出一柄黄灿灿的宝剑。无诤只觉那剑鞘古朴非常,那剑刃在鞘中隐约的泛着金光,显然也是神兵利器。船上的那些人慌忙把这道人扯拽到船舱中去了。 解轩辕冷冷的看着那道人,轻蔑的笑了笑。无诤听那道人称这老汉为“玄乙门的魔怪”,心中好生好奇,便问道:“莫非前辈也是我玄乙门中的人么,怎么没有听我世尊与师兄们谈起?” 那个潇洒的年轻人走过来,对解轩辕说道:“原来这小儿也是玄乙门的人,看来今日实在是没有拿错一人!”转身便对无诤说道:“小兄弟,你难道当真不知此人是谁?那我来告诉你,他就是玄乙门中夏侯商的师弟,近几十年来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的解轩辕便是!” 解轩辕冷笑道:“这小儿是我那苏师弟新进的门人,对江湖中事一概不知,聂清远,你也不要重提那玄乙门之事,我也早已和夏侯没有半点干系!有生之年,恐怕还要去那伏羲宫找那夏侯老儿算清我们的那笔帐!” 那青年聂清远笑道:“解轩辕,我尊你是前辈,才这般对你。但我也不会忘了,我武当剑派的玉青子是被你活生生打的元神出窍,魂归地府!今日这船中之人,个个都与你有那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你又服了那十倍的散元丹,想逃离却是万万不能!怎么还想着出去继续做那杀人之事?!”说罢摇头离去,似乎嘲讽他天真迂腐。 无诤此时方知这老者是自己门中的师伯,便恭敬的问道:“原来是本门中的师伯,无诤不知,先前多有冒犯!请恕侄儿无礼!” 解轩辕皱了皱眉,说道:“我早已不是你那什么师伯,而且我现在和他们一样,都与你那玄乙门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你免了这礼罢!” 无诤心中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得低声说道:“他们为什么要将你擒拿住?” 解轩辕不耐烦的大声说道:“你刚刚没听那姓聂的言语,是我杀人在先,如今为我所杀的门人子弟前来寻仇,才用那诡计将我捋来!就算死在这般鼠辈的手中,我也毫无怨言!”无诤见他说的悲怆,心中也为这一世的魔雄慨叹起来。 这龙船在海上行驶了一阵,并不见那些船士回转帆舵,反而向前漂流了过去。从船舱中走出来几人,搜身翻查了二人一遍,将解轩辕与无诤二人带到船舱中一处暗室,那些弩手才逐散了去。 无诤见他神色越发萎靡,才知道那些人故意让他在甲板上吹风,服了那散元丹,一见风药力便快速的发挥了作用,便安慰他说道:“解师伯,你不要沮丧,我师傅与夏侯师伯知道,一定会前来搭救我们的!你若与夏侯师伯之间有什么误会,凭我师伯的胸襟,也一定会化干戈为玉帛!” 解轩辕看着无诤,诧异的说道:“你在那伏羲宫中住了几日?难道没领教那老儿的古怪?他若真能搭救与我,那便是天下奇闻!”无诤正要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忽听在船底暗室上面,聂清远与其他几个人交谈起来,便静下来聆听。 只听那符冲说道:“刚刚在那妖人的身上搜查了一番,并无他那嗜血的魔物。” 聂清远说道:“我们都是小王爷派来的,小王爷吩咐之事,自当竭心办理。如今我们几人拿得这魔人,已是首功一件,只要将他安全的送回王府,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况且小王爷要寻何物,我想在坐的心里也都清楚的很,这额外的好处,便是看我们如何去做...” 那干瘦的道人大声说道:“且让我先去捅那魔人身上几个窟窿,不怕他不说出那魔刀的下落!” 聂清远笑道:“你以为解轩辕的名头,在仙侠中是白白得来的么?这魔雄除了杀孽深重,也实是一条好汉,不要再做那愚蠢的行为,只会失了自己的身份!” 那道人哼了一声,似乎转身从房中离去了。聂清远沉吟了一会说:“七玄真人的脾气也真是古怪的很,若是他去,只会将事情搞砸,你们几个这便一同随我去探问那魔人,看看能否找出些头绪。”房中那几人没有做声,算是默肯。 片刻,只见聂清远随着符冲,与那挺拔的中年男子,白面的汉子一同来到暗室之中。聂清远恭敬的说道:“解前辈,这几人你可认得吗?” 解轩辕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生杀人无数,便是死在我手中的豪杰,我也一般的忘个干净!如何能认得这些黄口小儿!” 聂清远说道:“那道人自是不必介绍了,他乃峨眉剑派的弟子七玄道长,” 指着旁边那符冲说道:“这人是排教中的高手,西华山铁狱头陀的嫡传弟子,只因你那白发师弟当年戕害了他排教的排头生父,如今投靠在小王爷的麾下。也算是你玄乙门的对头!” 说着指了指那挺拔的男子说:“这位是王府中的客卿名叫傲侠,一心想为小王爷效命,如今也前来与你玄乙门为难。” 只见那白面的汉子走上来大声的喝到:“解轩辕!天下第一镖局白马镖局洪照天的三十六口人命!想是你一定记得!我便是那镖局的少当家洪雷,如今借助小王爷的势力,将你这魔头擒住碎尸万段!!” 解轩辕仍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好哇!冤有头债有主!如今我被你们这等小人擒了,若是想趁我还有命在,报得一时之忿,尽管动手吧!” 聂清远说道:“解前辈,我知你英雄一世,最怕那折辱自身之事,如今这些人若要为难你,我恐怕是拦也拦不下的。” 解轩辕睁开眼,点了点头说道:“聂清远,我知道你们想要我那随身的宝刃,但这神刃如今不在我身边,若要寻找,恐怕要大费一番周折!” 聂清远说道:“解前辈,你此次出海,想必也是为那魔刀之事而前往。你只管将那魔刀的下落告之我等,便可免了你那折辱之事,你意下如何!?” 解轩辕想了一会说道:“我此次出海,却是为那神刃之事,几月前我与灵龟岛的九曜神尼打赌输与了她。如今离那灵龟岛已是不甚遥远,只管拿这玄乙门的小童换回便可!”聂清远点了点头,随即领着众人离开了暗室。 龙船往那灵龟岛方向行驶了半日,海上天气波谲云诡,眨眼间便是阴云密布,狂风大作。纵是这龙船巨大,也被波浪颠簸的起伏不停。那白马镖局的洪雷看了看,回到船舱中对众人说:“像是有风暴来临,我看还是转舵回头吧!” 只听那七玄道人阴声怪气的说道:“这王府的官船,还怕那小小的风暴不成,只怕是你想日后独自到那岛上,将那魔刀独吞罢!?哼!” 洪雷怒道:“在下实言相告,怎么被道长说成别有用心?我姓洪的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道长若是想葬在这海底喂鱼,我洪某人舍身相陪便是!” 聂清远在一边说道:“现在我们是同气联盟,应该把彼此成见暂且放到一边,傲侠大哥,你是航海的方家,对海中气象的诸般变化稔熟,能否与我出外观望一下!?” 傲侠拱手说道:“即是聂少侠看的起在下,在下自当从命便是!”说着两人转身上了甲板。 聂清远望向那远方,只见黑云翻滚,水波苍莽,仿佛末日来临的前兆,又似诸神鏖战后留下的劫相,心中便随着这景观深深的阴郁了起来,垂着眉头,站在船顶默然不语。 傲侠看了看聂清远脸上的神色,便安慰说道:“聂少侠,似这等天气,是我出海几十年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我们若是调转回头,还来得及全身而退!” 聂清远双目停留在那卷起的巨浪之上,喃喃的说道:“我倒想赌上这一次,如果成功,日后我功满道成,便携那魔刀驰骋江湖,从此天下再没有一人敢与我武当派争锋!” 傲侠看他神情里带着一丝狂傲,仿佛那魔刀已经横挎在腰间,便恭敬的说道:“傲某一切听从聂少侠吩咐便是!” 聂清远回过头来,抚着傲侠的肩膀对他说道:“在我们这一行人中,只有你是我最信的过的人,你若是助我聂某夺得那宝刃,聂某也愿将我所有之物倾囊相赠!”... 龙船又向前行了半日,只觉得天昏地暗,乾坤悬浮,雷声轰鸣中又夹杂着风雨。海面上那一波波的浪涛宛如幽浮一般肆虐狂啸。船上的那些兵丁水手眼见再不能航行,便呼叫起聂清远等人上来观看。 聂清远众人在船舱中走上甲板,只见远处那海面的风浪层层叠起,犹如山崩海啸般向这边袭来。便对符冲说道:“符冲兄,你是那排教中顶尖的御水高手,我等能否过的此劫,就全要仰仗兄长了!” 那符冲看了看海中的情势,只得说道:“这般情形,在内陆江河中绝无仅有,我也只有竭力而为!待得那风暴过后,想是会能风平浪静!” 聂清远回头对船兵说道:“去将那解轩辕与那小孩押到甲板上来,以防海势不测。” 片刻将解轩辕与无诤带到船头,解轩辕见了这情形,仰天大笑道:“天下豪杰,最终敌不过一个‘贪’字!纵使你神功盖世,也难以与这玄虚莫测的天地来抗衡!!” 那七玄道人见他狂狷,伸手打了他一个巴掌,怪叫道:“若是我等不能躲过此劫,便先将你这废物扔到海底祭奠海神!”忽然一个大浪拍来,将船上的桅杆打成两截,海水向众人的头顶浇灌下来,淋得无诤浑身一个激灵。 只见那远处的高浪排山倒海般的扑将过来,大浪一袭,顿时有七八个船丁水手被冲落进大海。那符冲慌忙在怀中拿出灵符,一连烧了三道符箓,那海势却仍不见低落。 解轩辕看这漫天骤雨,心中豪气顿生,从怀中拿出酒葫芦豪饮起来,饮罢便坐在甲板上讥笑那符冲道:“老儿我能葬身这般水势,也不枉此生了。排教那后生小子,你住手罢!想是海底的龙王,不吃你江河的那一套,要你去那海中见他,给你传些御水之术罢!哈哈哈!”随即纵声狂笑。 霎时间龙船被卷入那浪峰顶端,船身便向一边倾斜过去,将那些船上兵士都一股脑的倾落在海浪之中。船身在浪峰之上,离海面足有十几丈,眼看落下去,船体将跌得粉碎。 那巨汉乌雄纵身一跃,跃起三丈多高,猛力地使了一个“千斤坠”。庞巨的身体下落在了甲板上面,那甲板却并不随着他的下落的劲势碎裂,反将船身在倾斜的危机中又正了回来,好似那秤上的砝码一般平衡住。 只见符冲将一只巨大的皮鼓捧到身前,咬破食指,将一口尖锐的短刀衔在口中,用血渍在鼓面上极其快速的写了一些类似“排符”的字样,写毕将那短刀高高的举向头顶,大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江河洞府!登真隐诀!”“砰”的一声戳破了鼓皮。 只见那浪峰的水势飞也似地被湍湍地吸进了鼓中,符冲单手食指中指紧并,对着那巨鼓使咒,一面对着傲侠大声喊道:“船身不稳,快施禁锢法!” 傲侠稳稳的扎在甲板之上,双手一抖,忽地从掌中游出无数条绳索,那绳索便似灵蛇一般,沿着龙船破碎的缝隙,将主干部位一一收拢扎紧。 无诤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正在惊骇之中,忽然解轩辕在一旁拉住他,趁乱轻声的对他说道:“你将我腰间的铜铃扯下,放在怀中,我教你用这铃儿一会对付这班妖人。”说着在他耳边细说了一番,无诤只得照着办了。 那龙船经过这次遭遇,在众人的法力施加下,暂时躲过了一劫,平安的落到了海面上。 聂清远脸色一阵红白,也对众人与大自然的博弈而暗暗赞服。刚要舒缓一口气,回头见那七玄道人张大了嘴巴,望着海天处现出恐惧的神情。 聂清远往七玄道人的目光处看去,顿时心下生起绝望。只见远远的海面上,一排排滔天的巨浪,正翻滚着朝龙船方向披来,看那浪峰,比刚才躲过的浪峰还要庞巨数倍之多! 那七玄道人回过神来,抓住聂清远的衣领,狂乱着大声喝道:“若是我们都葬身此处!我第一个便削下你的脑袋来!” 洪雷在一旁冷冷的说道:“葬身此处便好,不正合了道长的心意?!算是为那未曾谋面的魔刀做了陪葬!!!” 七玄道人“筝”地一声,从腰间拨出那柄神剑,只见那剑锋在阴暗的骤雨下,丝毫也不减其芒彩。他一手提剑,一边对聂清远大声嚷道:“我们自己都要玩完了!还留着那魔人作甚?!” 聂清远知道情形失控,这七玄道人看似癫狂,论剑术道法,船上除解轩辕外无人是其对手,生怕他在狂乱中将自己血染在那佛光剑下,便招呼众人来到解轩辕的身边。 聂清远看着解轩辕和无诤,说道:“解前辈,如今连我等也是死生未卜,现在这些人要先送你与这小孩去那黄泉路上,你临终还有什么憾事么?” 解轩辕知道这些人要对自己施下杀手,无奈自身元气又尽数丧失,只得点了点头说道:“解某平生绝无憾事!也没做那伤天害理的手段,便去那阎王殿上,也毫不不亏心!” 七玄道人厉声说道:“你平生杀人无数!还敢说毫不亏心?!” 解轩辕哈哈大笑道:“天下间除了我解某人,又有谁敢说自己没有亏过心!!” 洪雷便走上近前,大声说道:“洪某不才!痴活了三十五年,便敢拍着胸脯作这样的言语!” 只见解轩辕冷冷的说道:“那诸位就将自己生平所做那猪狗不如之事,一一奉上来消遣消遣罢!” 聂清远听得不耐烦了,正要示意七玄道人动手,忽觉耳边一阵幽玄的冥灵之音,沁彻心底,恍如来到那凌霄殿上,一干神众正围着自己三拜九叩,自己俨然已是九五之尊,人天之主了。 武当道派最讲那修心悟道之用,幸好聂清远平日清修有术,一定神马上从那妄想中挣脱出来,但心神仍是摇疑不定,只是恍惚的见无诤在一旁,举着那一串铜铃轻声摇晃。 那七玄道人如饮醍醐,手舞足蹈,在一旁痴痴的叫道:“师娘!师娘你不要扔下徒儿不管!你可知道徒儿对你的一片心意么...”话语轻柔委婉,好像那青年男子对自己的恋人诉慕心中情愫。 解轩辕又转头向那洪雷看去,那姓洪的白面汉子却是令一番情景,蜷缩在地上,双目露出恐怖,瑟瑟的说道:“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红儿,不是我杀的你!是你那好meimei要我动的手,我知道是我不对...不该将你一人分尸扔在那荒山野岭之中!!”说着竟然眼中留下泪来,神色中充满了无尽的伤怨。 傲侠只是在一旁呆笑,喃喃的道:“小王爷,我是你的死士,但你也不必那般绝情,若我能服侍你一生一世,那我此生也无憾了!”说罢堂堂男子居然扭捏的做起那女人姿态,甚是让人作呕! 那巨人乌雄只是伏在甲板上低声吼叫,双手不停的捶打船板,头也不抬。聂清远心说不好,这些人遭了那摄魂魔铃的法音,一个个痛陈起自己的隐私之事来。真个叫丑态百出,道貌岸然! 聂清远挣扎着在甲板上起身往解轩辕身边走了过去,从怀中掏出自己在武当所炼就的“八卦灵极”,抛过去想将他二人一次击毙。无奈刚刚向前踏出一步,那海浪的咆哮与颠簸就将他倾倒在地。 只听解轩辕望着滚滚而来的浪峰说道:“你们这些号称名门正派的君子之流,看来不过也与那些下三滥的江湖野痞一般无二!什么正义,什么豪侠,全他妈是狗屁!都随着这滔天的海浪,浸到海里喂王八去吧!!” 聂清远闻听心下恼怒,见自己这边,只有七玄道人距离最近,便将那法物打了过去。那道人正兀自癫狂,被那“八卦灵极”一击,顿时打得头上鲜血之流,蓦地回过神来。 见是聂清远居然攻击自己,便发怒道:“我杀了你!”提剑便向他大步走来。 聂清远伏在甲板之上,用手指了指解轩辕二人,这道人发现是无诤手中正持着那东西,将众人迷魂住,大声咆哮着便向无诤这边冲了过来。 那佛光剑是峨眉剑派的正统仙物,此次下山,为报得他师叔之仇,便是那峨眉剑派的门长特别赐予之物。七玄道人横剑便是一刺,一道黄光闪电似地飞向无诤。 无诤修学虽是有功,但也实是躲避不及,眼看要丧生这一剑下,只看解轩辕手持酒葫芦,“喀”地一声,将那道黄光截下,剑光将葫芦劈开,顿时爆裂开,震的几个在船板上的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 原来解轩辕早已将那葫芦中的酒饮光,他天生异禀,神力盖人,用自己体内仅存的真气注入那葫芦中凝固,那葫芦便像充了气的炸药一样,受到外界冲击,便爆裂开来。 七玄道人受了这一震,虎口顿时开裂飞血,手中的佛光宝剑也落在船上,一时懵了过去。不料无诤却也受到这气流的冲击,幼小的身躯一下被崩飞了几米,那神铃也掉落了。 众人闻不到那铃音,都运行内息走转周天,想缓过神来。只见解轩辕撕下身上的衣襟,将受到冲击流血的右手绷了起来,口中说道:“看来各位要与老夫在这天海中生死相搏,解某虽说服了那散元丹,但蛮力还是有的,也只能赤手一搏了!!” 说着居然缓缓的站起身来。众人看他衣襟裸露,虽说年纪耆朽,但也浑身肌rou虬结。在暴风雨中,孓然而立,宛似那天神一般!不禁心下大骇。 这些人中属洪雷的功法微薄,他是镖师世家,虽说也略通那奇门之术,但毕竟行走江湖,比那些专心一处修学炼道之人不能同论。 众人还在调息,解轩辕便走到洪雷的身边,看他还在甲板上抽搐混乱,便说道:“你们一伙中,属你最是差劲,老夫本不屑杀那癫狂混乱之徒,但我即不是那伪君子,如今情形也不许我做那仁悯之事,你还年轻,便先去寻你那红儿,在黄泉路上等我们吧!!” 说罢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弯下腰掐住他的脑袋,右拳绷紧那伤处,猛地痛下杀手,“咔嚓”一声巨响,将洪雷的脑袋打进那厚重的甲板之中,一拳毙命! 那傲侠看了,忽地从手上抖出几条铁锁,飞也似地向解轩辕身周缠绕过去。 解轩辕一时被这些锁链束缚,双腿寸步难移,双臂也满是铁锁。忽然天空中一道闪电袭来,只见那巨人乌雄咆哮着缓解过来,向解轩辕猛然扑了过去。 解轩辕虽说身材高猛,但相比之下,头顶只到他的胸前。乌雄一边嚎叫,一边舞动那铜锤般的双拳,朝他打了过来。 解轩辕被那铁锁紧缚,浑身绷出血来,但也硬生生的接下了与他脑袋般大小的拳头! 两人僵持不下,乌雄虽说身体巨大,但想近前一步,却也是不能,无论怎样怒吼,解轩辕却也寸步不退!就连船身都被这二人的坠力在海中下压数尺! 那七玄道人这时缓过神来,从地上抄起佛光剑,踉踉跄跄的往解轩辕身上刺去,眼见解轩辕要血溅当场,这时一个矮小的身影在船上的一旁纵了过来,一下跳跃到七玄道人的身上,抱住他持剑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 那道人忍不住剧痛,又一次的将宝剑跌落在地。原来无诤在一旁见轩辕危险,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便施出援手。 七玄道人恼羞成怒,但无论怎样挣扎,无诤却将他死死的咬住,七玄道人大声叫嚷,一条手臂居然生生的被无诤咬的见了白骨! 聂清远刚才受那铜铃的逼迫,又随手使出浑身力气打醒了七玄道人,已是筋疲力竭,这时运息完毕,神清气满。看到双方正在僵持,便纵身上前,一把从七玄道人的身上扯下无诤,将他举起,抛落那茫然的大海之中。 众人在船上打斗多时,那远处的海峰早已翻滚到龙船近前,无诤顿时觉得凌空飞起,身子不由得向那海面上落去,谁知那浪峰似苍龙阖口一般,又将悬在虚空的无诤打了回来,无诤眼明手快,刹那间将那半截的桅杆紧紧的锁住,滔天的海洪倾泻而来,大船顿时龙骨碎裂,木屑纷飞,傲侠也无暇锁缚那解轩辕,慌忙用锁链链住一处船身,以至于不被浪峰卷入其中。 那巨人乌雄身体庞大,船体倾斜,居然将他滚落向海中,七玄道人还在为伤臂痛声叫嚷,却见一个庞大的身躯飞了过来,原来乌雄在翻滚时正好砸向他的身边,两人被海浪冲进大海,一时不知所踪。那浪峰一波波的席卷而来,瞬时吞没了整个龙船...... 不知过了多时,无诤被大海的海水一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置身残破的船体之上,只身在无尽的大海中漂流,忽然浑身手臂剧痛,口中吐出鲜血,回过神来想了想,可能是咬那七玄道人时用力过猛,加之浪峰来袭时,用尽浑身力气紧锁那桅杆的原因。 无诤向周围望去,峰潮已经退去,但天色仍旧没有放晴,绵绵的阴雨在海面上凄沥的淋落。无奈自己身孤力薄,只得随风漂流。这一漂便是半日,那天气仍旧没有好转,无诤心下正烦恼,忽闻海面上传来一阵绮丽的箫声,如泣如诉,不绝于耳,正在犹疑之间,远处隐约中仿佛望见一处海岛,那海岸上正伫立了一个纤弱的身影,那人似乎脖颈上挟了一把油纸伞,来阻挡这朦胧又柔软的细雨。无诤听的呆了半晌,残朽的船头慢慢的随着海潮往那岸边靠了去,忽见那人收了竹箫撑着雨伞,朝他踏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