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修行初劫
碧光摇曳,彩晕漫天,朦朦胧胧天地间刹那场景一转,又变到了楚歌曾经见识《离火诀》时的识海深处。梦境幻灭,光照流离,楚歌又觉得方才眼前所见所感无不如一场大梦,世事荒谬,不外如是。 “我这是在哪儿?怎么会发生诸多如此怪事?” 楚歌疑虑重重,念念不已,却偏偏脑海中觉得突然多出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或似曾相识,或闻所未闻,就这般交叠往复,循环不休。 一念未已,识海中光华挥洒,爆出青光,纷扬卷舞犹如漫天散乱的绿叶。忽然间,空中碧光激荡,在再次幻化成了一个清丽而又明艳的女子音容,双目凄楚泫然欲泣,嘴角边悬挂着一丝盈盈的惨淡笑容。 正是之前出现过的那名被羽羲之称呼为“妙音”的神秘女子,此时女子仿若正在与谁争执一般,满脸伤心悔恨,却偏偏带着一股决绝之意。她越说越激动,美目中眼泪簌簌流下,如珠玉落盘,曼妙的身躯不住地颤抖,好像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欺骗,叙说的同时,不停地摇着头。 未几,那女子幻象又如涟漪荡漾,倏然化为了一幕幕凶险诡谲的幻景,海市蜃楼般的悬于半空,急速变换。 但见暮霭沉沉,天地昏暗,一道雄奇险峻的雪峰上数道人影往来奔复,当先一人青衣飘飘,长发披散,正急速飞掠,行进间带起的积雪纷扬四撒。而后面几人似乎力有不逮,仅仅是勉力随行,为首的一人似乎开口呼唤了一声前面青衣男子,而男子置若罔闻,仍只是狂奔怒飚。 神州大地虽多雄山峻岭,气势恢宏,诸如三山五岳,或泰重磅礴,或险奇多姿,或恣意万千,种种莫名。但眼前所呈现的,诸人攀升的山峦却是却是杂糅诸般特质,山势雄伟浩大气壮山河,峰峦连绵不绝,跌宕起伏,更为难得的是山高千丈,至半山腰时便是雪雾积霭,层层推叠,如万千素裹银装。然而转到了绝顶山巅处时,却偏又是鸟语花香,蝶舞蜂聚,宛若人间仙境。 楚歌越看越奇,被眼前曼丽风光吸引,呼吸窒堵,心驰神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碧光层层波荡,逐渐幻化变为一处光坦露天平台,两拨人正在场中对峙,一方均身穿白衣华服,若道袍装裹,约有上百人数凝神戒备,起先绕山追逐落后的几人也在列其中,正神色俱厉地怒斥面前之人,然而似乎是出于某种戒备,众人虽然声势浩大,却无一人出手,只是不停叫骂。反观另一面,只有一个青衣散发的男子,男子渊渟岳峙,气度沉稳,双目开阖间,偶有一道精光闪过,与之对视的众人,但有接触目光的,均为之声威所夺,呼喝声不由低沉了下来。 联想到那清丽靓丽的身影,楚歌明白了眼前的男子定是羽羲之无疑,果然,场中男子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声音低沉道:“羽某此来无他,只为少主当日一诺,今羽某人已至金顶,为何少主却是吝悭一面?” 声音滚滚若惊雷,一时间只将场上的所有嘈杂之音压了下去,那些面前对峙的诸位弟子此刻终于听到他自承身份,惊惧,愤恨,钦佩等等各种异样表情挂在脸上,不一而足。 此种境况下,饶是摄于羽羲之的凛凛天威,弟子中领头的一白衣道人,也就是在山底便曾追赶过羽羲之的年轻弟子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吸了口气,面上庄重地责问道:“妙音师姐终是我派门人,亦是我昆仑圣女,此乃昆仑家事,阁下何必苦苦相逼!” 羽羲之摇了摇头,目光越过面前之人,对着平台后的流离砖瓦房舍,纵声道:“羽某实无它意,此来只为一人,若昆仑不忿于羽某身份,今日羽某但可带得妙音离去,那么这天下,便是再没有‘凌霄一羽’此人又何妨!” 嘶!此言一出,昆仑派所有弟子如遭雷劈,登时楞化在了当场,被羽羲之的话语所震撼,连局外人的楚歌也是对这位魔门青帝好感大增,没料到其至情至性如斯,为了昆仑派的圣女林妙音,就连是魔门帝尊之位也是心甘情愿舍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林某人愧对青帝,故而不愿相见,青帝如此作为,叫林某惭愧万分啊!”一道叹息声从屋舍中遥遥传出,声音浑厚中正,听来便知出声之人功力深厚。 闻得此言,饶是羽羲之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振声道:“林兄何须如此,若非有你‘昆仑少主’一诺,羽某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天山论道之际亲上昆仑!”说罢扫视了四周如临大敌的诸昆仑弟子一眼,眼神中满是讥诮之意。 “唉,这又是何必呢!”伴随着房中人物的轻轻叹息,吱的一声轻响,瓦舍下的一间门扉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幽深清寂的正堂,古色古香的桌椅后面,背对众人站立着一道伟岸的身影,身姿颀长孑然,一裘墨色长袍,偶尔流露出的一丝气息,反是如金戈交鸣,铿铿锐意逼人。 昆仑弟子中的白衫年轻人这时迎面两步,对着那道背对的身影,急声道:“大师兄,如今掌门闭关,四大长老远赴天山,此事是否等押后再议?” “不必,我既已有决断,就随她去罢。” 年轻人似有不满,又上前两步,辩解道:“可是此事事关我昆仑颜面,师兄怎可如此草率,依我看来,不如等师尊出关再说,如何?至于此人嘛。” 说此一顿,横睨了羽羲之一眼,那眼神中似乎含有怨恨,不甘之色,但一闪即逝,随即接口道:“有师兄在此,还有我昆仑三千弟子,还怕了他一个魔门妖人不成!”说罢冷哼一声。 “我意已决,休要再提!”男子冷声道,丝毫不给其师弟一点颜色。 “只是,师兄。”白衫青年人仍有不甘,神情颇为激动地续言道。 “够了,掌门既不在,我为昆仑大弟子,当由我来代理门户,你诸多借口,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不将我昆仑门规放在眼里了。”越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沉,似乎感觉不到他情感的波动。 可那与之顶撞的师弟却是面上冷汗涔涔,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未几,终于受不了那来自房舍中的威势,败退下来,对着屋中拱手施礼道:“师弟不敢,谨遵师兄吩咐。”说罢便自顾离去,再也没有看向场中一眼。 “唉。”屋中沉寂了片刻,直到再次传出了一道清冷的叹息,语气寂寂,满含萧索,终于化为了一声嘱托:“自今之后,你便不再是昆仑中人了,你自己保重。” “大哥,是小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父亲,我既已决心离去,这‘望舒’便留在昆仑罢。”随着一道清冷舒缓的声音传出,一个紫衣美人霎时转出了屋阁,美目盈盈,身姿娇媚,一出现时,那双深情的凝眸便怔怔地看向了羽羲之,顿时便融化了羽羲之那颗坚毅苍凉的道心。 ※※※※※※※※※※※※※※※※※※※※※※※※※※※※※※※※※※※※※※ 轰,意识散乱,身若飘絮,楚歌再也无法觉察自己到了哪里,身处何处。 狂乱中,眼前轰然一亮,万千幻象扑面而来,许多见所未见,为所未闻,却又似曾相识的面容急速变换闪过,无数笑声、话语交叠如排山倒海,在他耳边轰鸣奏响。刹那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座宁静温馨的小岛,在岩石边看见迢迢银河倒卷,似乎又回到了雪霭逶迤的巍巍昆仑,听到凛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啸,似乎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一切都只如昨日。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幻象、声音渐渐消退,神识渐转清澈澄明。忽然间,耳边一声奔雷炸响:“小子,你看这么久的好戏,还不给寡人滚出去。” 不待楚歌应声,一阵碧光喷薄摇晃,如浮浪波荡,一时间天旋地转,楚歌如置身漩涡中心,再一次沉浮跌宕,不由自己。 这阵却是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也许只是一刹,也许过了许久,楚歌眼皮微微一动,睁开一条小缝,立即感应到了面前的光线刺人,过了一阵,重新习惯了亮光,方才睁大双眼,徐徐扫视着四周。 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洛情儿那张无暇的面庞,亮丽动人,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眨眨地凝视着自己,倚坐在不远处潭边。 再看到这副美艳无双的面容,楚歌心中感慨,似乎方才眼前的所见,都只如一枕黄粱美梦,到大梦醒时,才发现梦中的一切竟是如此荒诞不经,啼笑皆非。楚歌暗道侥幸,正欲起身时,丹田中的羽羲之冷声斥道:“小子,你作死么?” 楚歌闻言一愣,一察之下,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的手掌还抵在无往禅师的后背上,同时自手上感应到体内藉由羽羲之处而来的碧木真气正源源不绝的输入禅师体内,并借此为禅师疗伤续脉,医治伤势。这时楚歌终于记起了此前正是羽羲之吩咐自己为无往禅师疗伤,并在疗伤过程中奇异地走神,见到了那神秘的场景。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羽羲之又冷哼道:“成事不足!”言毕,楚歌感到手上传来一阵大力,面前青光吞吐,起伏一阵后,真气又收入了丹田中。 这时,无往禅师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虚声道:“有劳居士了。” 羽羲之闻言反口接道:“大师这伤势严重,已超乎想象,若非大师修为早已突破了菩提境,加之佛门真气长于伤疗,恐怕身遭经脉俱已重创,饶是如此,方才大师强驱真气,御使大如来手印,已对丹田损害颇重了。” 无往禅师却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老衲自身如何,自是极为清楚的,倒是叫居士费心了。” 羽羲之哈哈笑道:“若不是羽某的乙木真气恰好碰上了这小子体内的几缕先天气息,你这番怕是连说话都困难的紧。” 楚歌听到说禅师身遭伤势严重,顿时心中一紧,他对这敬如师长的禅师有着难以抑制的孺慕之意,此时一急,插口道:“既是如此,羽前辈,我们还等什么,何不接着给大师疗伤?” 羽羲之哼了一声,不言不语,令的一腔热意的楚歌好不尴尬。恰时,禅师回头对楚歌和煦一笑,温言道:“小施主多虑了,若是如此简单,倒不会令羽居士为难了,老衲修行的乃是释门功法,传自天竺。而羽居士的长生诀却是自上古木族流传下来的,两者渊源不同,真气毕竟不相归属,能做到眼下如此地步,便已是羽居士的过人之处了,若再妄言其他,便是贪心不足,也颇勉人所难了。” 楚歌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一时不免枉做小人,这会口舌笨拙,想给羽羲之道歉,反不知从何开口。羽羲之丝毫不理会楚歌的窘迫,沉声询问道:“大师这伤势可是在无尽海便已缠身?” 无往禅师轻宣了一声佛号,脸上一副悲苦自若之意,轻叹道:“善哉善哉,老衲有心无力,却是功亏一篑,倒叫居士看笑了。” 羽羲之一凛,问道:“那么大师可曾见到那人了?” 禅师不答反问道:“莫不是居士思念故人了?” 羽羲之一愣,哈哈大笑道:“不错,羽某却是思念故人了。从君十方那小子的修为看来,我便知晓那人定不会甘心,如今培养了如此了得的弟子,恐怕积年旧事迟早会有重提一日。” 禅师微微颔首,接口道:“居士你既能从昆仑合全派之力封印的天柱山中逃逸而出,依那人的通天本领,不周山之阵只怕也不是如预料中的万无一失了。” 羽羲之笑道:“这些道门牛鼻子,他们做的好事,若非羽某当年与昆仑积怨在先,又怎会错过这一场好戏,如今羽某既重见天日,这三界也该变变了!”说罢长声大笑,笑声涓狂孤傲,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只把楚歌听得满头雾水,此时更加疑惑了。 禅师似是见惯了羽羲之的痴狂姿态,此时也不以为恼,反倒是对楚歌满怀关切,这时侧目望着楚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忽而点了点头,对着楚歌微微笑道:“小施主,你这一遭也总算是因祸得福了,这场纷争本是与你无关,如今你既已卷入,便断无脱身之理,今日之后,恐怕三界内,无论是正统道门,亦或是邪魔歪道,都知晓有你这么一位少年高手了。” 楚歌一怔,不知禅师此言何意,但他心中也很明显地不愿意掺入到这些飞来飞去的仙人们中去,或许这些高人们所争斗的全是事关天下苍生的事情,也或者仅仅只是满足个人的私欲罢了。但这些楚歌一点都不关心,也不在乎,他也完全不想与此有任何纠葛,他只是一介布衣少年,此番离开蜀地,只是为了各地游学,并拜谒师长,增长见识,为来年的岁考做准备,以图有朝一日能够鱼跃龙门,金榜题名,光耀门楣而已。 熟料到平白就落入了这场是非中去,还由不得自己控制,一时间所见所闻更是打破了自己从小到大的认知,接触到了那些往日里只闻其名的仙人们,更是与之争斗斗法不休。一路行来,人生际遇之离奇曲折,恐怕莫不如己了。 有念及此,楚歌面上登时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嘴的黄连样,那副有苦不能言的姿态,瞧来颇为滑稽。 禅师将此瞧在眼里,并未如何开导楚歌,只是接着问道:“小施主可是后悔了?若能早知今日,恐怕就不会离家远行,独自求学,而是愿在家中孝顺父母双亲,侍奉膝下,既可尽人子之责,也可免遭此厄难了。施主可是如此思虑?” 楚歌再度闻言一怔,凭心而论,他确实心怀恐惧,对这仙法术数莫不敬畏不已,尤其是在他亲眼见识到了这些术法的莫大威力之后,同时他也不由自已的产生了一丝艳羡之情,羡慕那些高来高去,可以乘风踏云,施展神鬼莫测手段的所谓‘仙人’们。 及至羽羲之出现,并强行控制他的身体,不由他意愿的与那些仙人斗法,并以雷霆手段震服那些宵小之流,那一刻,楚歌真切意识到了一个崭新的奇妙的世界在朝着自己打开。想到这里,楚歌又回忆起自己在九天上御风而行的情景来,也仅仅只是在数个时辰前而已,然而那种奇妙,酣畅的感觉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时他又想起了天师教的那位“广散真人”张广宇的丑恶嘴脸来,原来那所谓的仙人也不过是同普通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贪嗔痴恨罢了。 一时间,思绪万千,楚歌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后悔,是否愿因这一切改变自己本就是前途未知的人生来? 迷茫间,羽羲之嗤嗤涓笑道:“小子,天地有道,风月常新,世事如沧海流水,天意如冥冥昭示,你一路行来,焉知不是天意弄人,轮回造化?还是你只愿如蝼蚁劳作,蚍蜉自盲,而不知天地至理,自甘平庸,了此一生么?哈哈!” 轰,羽羲之的一席话顿时如醍醐灌顶,沸水泼雪,当下只将楚歌杂乱无序的思路震乱开来,反倒如快刀斩乱麻,抽茧剥丝,不必层层深入,登时就把楚歌从迷乱中唤醒出来。 楚歌受此一激,立时联想到自己的平生宏愿乃是兼济天下,治国安邦,如何愿只做一介凡夫,终日田埂劳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心结既去,楚歌豁然开朗了起来,只觉面前一阵清风,眼前所见乃是一片光明坦途,立时激昂地说道:“前辈说的甚是,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楚某人即便不能九州闻名,轰轰烈烈,也该自求恣意随性,任意而为。如何能自甘平庸,自许泯然。纵大道三千,也当有我等一脉才是。” 羽羲之闻言长声一笑,哈哈道:“好小子,果不愧寡人如此调教,纵观天下,除了你之外,在无一人,可当寡人与大师一同喝破心魔,你修道福缘,可谓是得天独厚啊。” 禅师不发一言,亦只是微微笑看着满脸勃发朝气的楚歌,楚歌闻听此言,立时郝然,这才知晓方才禅师乃是有意发问,引发自己的心结,在藉由禅师与羽羲之二人喝导,如暮鼓晨钟,当头一棒,这才叫自己醒悟翻转,心结顿去。 修行之人乃是逆天行事,自修行入门伊始,每步都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莫不凶险至极,可谓是步步惊心。尤其是修道之人心中的心魔更是难以预料,心魔发作之时无人知晓,那些往日里被压抑下去的欲望,炽念,甚或是心底被隐藏的另一面,在劫难之日便会汹涌地爆发出来,躲不过去的便会身死道消,好点的便是从此彻底沦入魔道,不知自己,沦为欲望所制。 这些劫难便是修行人士的三尸劫了,平均每二十年一小劫,一甲子一大劫,每到此时修士便会寻一僻静之地,或是在师门中师友的佑护下静坐闭劫,饶是如此,仍有不少修士年年陨落。而那些心劫亦有许多便是初始修行时留下的,随着年岁日增,修行岁月加深,潜入修士心底而不自知,如此,在心魔袭来时便更会无所适从,难以抵挡。 反观楚歌,偏偏是反其道而行之,一身功力并不是通过自身苦修,而是藉由青帝之手凭白得来,这奠定了他起点之高,却也限制了他的修道感悟,此时方才修行,便已无意间酝酿出了心魔,其间好坏利弊,却也是难以区分,所幸此时为禅师和羽羲之所悉,化却了楚歌的一桩心结,焉知来日对楚歌来说,这是祸还是福? 楚歌起身迎立,对着蔼蔼苍穹,日光倾泻,落幕西陲,原来不知不觉间给禅师疗伤已耗去数个时辰,此刻已然是黄昏,夕阳的余晖撒照在他身上,拉得人影斜长,那道茕茕孑立的身影在落日下瞧来如此风骨桀骜,却又斯文雅致,充满了矛盾。 洛情儿美目迷离,聚焦在那道颀长的身影上,不觉地痴了,一时再也感应不到光影流转,人世蹁跹,似乎天地间只剩下那份孤芳自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