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旦夕祸福谁能料
收拾起悲伤的心情，我走出网吧，外面的明媚，春暖花开。 想想这三年来发生的许多事情，有大起也有大落，蓝狐解散，领主城易主都不是让我最难过，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翅膀的背叛，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要蓝狐，要领主城，可以，拿去好了，无论是卖钱也好，送人也罢，我都没话可说。难道我们三年的情谊还比不了那一堆破数据？ “嘟嘟嘟……” 短信提示音，我的手机响了，我打开短信息，“老大，我删号了。玩了这么久，累了，也倦了，之前也想过要离开，只是舍不得你，舍不得翅膀，现在你不在了，翅膀也不是当初翅膀了，那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冷血的短信，我沉默了许久，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是发了一个字，“好”。 其实相比于我，在过去的三年里，冷血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游戏中，所以相比于我的失落和郁闷，我想不出他该有多悲伤，竟然将那样一个价值上百万的帐号一键删除，或许这就是每一个游戏玩家最大的悲哀吧。 看了看时间，4点多，这时候在赶回学校去上课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我打电话给女友朱渺渺，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渺渺，我过来接你，我们去看房子吧。”语气多少有点无可奈何的颓败味儿。 因为之前答应了她mama，今年之内要必须买房子和她女儿结婚。之前因为房子的事情，她mama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曾经不止一次的当着我的面说过，想娶我的女儿，先拿套三居室以上的房本来，否则一切免谈。因为这件事情，我们的婚事一拖再拖，算上大学三年，我和她已然是谈了长达八年的恋爱，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在想，到底是我要跟她女儿结婚，还是房子要跟她女儿结婚？ 这一次是我真的下了决心，是该给她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了，更重要的是给我们谈了整整快八年的感情，一个交代。 “萧，不好意思，单位临时有点事情，我实在走不开，要不你先去看看，等我有空了再约你。”她说完，也不等我回话，就挂了电话。 因为房子的事情，我一直对她怀有歉意，觉得对不起她，是自己没本事，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不能给她一个幸福的生活，所以她这两年跟我耍小脾气，使点小性子，我都是能忍则忍，觉得生活本来就这样，磕磕碰碰在所难免，等她脾气过去了，也就好了。 这房子本来就是要买来和她一起生活的，既然她不想去，我一个人去看个什么劲。就开着二手奥拓，在街上漫无目的行驶。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扯到现实中。 我只看见车窗外的马路上一位老人倒在地面上，一辆造型夸张的机车带着嚣张的声响呼啸而过，完全没有在意它刚刚撞倒的人。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去的机车背影，嘴里嘟囔了句，“cao，撞了人还这般嚣张，作死的节奏啊！” 结果我的话还说完，远处再次传来一声巨响，只见前边三四百米处的拐弯的地方冲出来一辆重卡，直接和那里机车迎面相撞，其结果，其惨状可想而知。 那一刻，我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先下车看看倒在地上的老人情况如何，是我最先想起来的事情。 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喊“撞人了——撞人了。” “出车祸了——出车祸了！” 紧接着乌泱泱的围上来一大群人。 我蹲下，伸手摸了下老人的呼吸，万幸还有气。 我站起身来，想掏出手机拨120。 结果边上冲出来一位中年男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厉声说道，“还不抓紧将人送医院，打电话给保险公司有什么用？” 我当时差点就喷出一口老血，“谁打电话给保险公司了！谁打电话给保险公司了！” “吆喝，撞了人你还有理了。” “就是……就是。” 围上来的人开始七嘴八舌的指责起我来。 我当时也是气昏了头，转身推了那人一把，“你那只眼睛看见是我撞的人？” 结果所有的人都将我严严实实的围住，好像再像我证实他们都看见我撞人了似的。再看看他们一副你就是肇事者的表情，我也懒得解释，也明白这种情况是自己越解释，越像是逃避。 拉住那中年的胳膊，“麻烦搭把手——” 那中年男子推开我的手，厉声说：“干嘛？” “帮我把人抬到车上，送医院啊！”我无奈的说道。 “啊——”他晃过神来，就招呼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帮我把老人抬到我的车上。 我这时才对他说，“去前面看看吧，哪儿比这里还严重！” 这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了远处情况，“啊呀，那里也出了事情，快，快去看看……” 那中年男子看得出是个热心肠的人，毕竟这年头，这样人已经不多了。看着他匆忙跑去背影，我叫喊道，“喂，别忘了让警察看看摄像头，我可不想背上一个肇事者的罪名。” 他反手向我示意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发动车子，朝着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医院飞奔而去。 老人一送到医院就送进了抢救室，我看没我什么事了，就想着溜之大吉。虽说这是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好事，但是我这人天生不喜欢麻烦，所以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趁早的脱离这是非之地。 谁曾想，还没转身开溜，衣袖就被一人拽住，这人就是刘燕。 “站住，你可别想跑，我抓住你了。” 我回头就看见了拽住我的是一个穿着护士装的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虽然美人看得人赏心悦目，甚至在内心深处也有些暗爽，但是让人莫名其妙的是，这样一个美人不顾形象的拉住我这样一个陌生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说你，是不是想乘机溜掉，这下看你怎么逃？”美女护士自顾自的说着，还发出类似嘿嘿的得意笑声。 纵然事实上我确实想着趁机溜走，但是被人抓个正着，怎么着也得耿直了脖子反驳几句。“谁溜走了，你这护士怎么回事？哪有你这样子的？” “难道不是你么？你们这些肇事司机撞了人，又怕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送到医院就以为万事大吉了是吧！”美女一副认定了你就是坏人的表情，让我顿时心生一通烦躁。 “我说大姐，你搞清楚了，这人可不是我撞得，我只是送她来医院而已。” “嘿，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就你这样的还会是做好事不求留名的活雷锋？”美女护士的语气里带着无尽的蔑视以及嘲讽，怎么听都像是她已经认定了我就是个肇事司机似的。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像炸了毛的刺猬，厉声说道，“你叫谁大姐呢？” 这美女看起来也不像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我刚才也只是随便那么顺口说了一句，谁知道这就戳到美女的痛脚了。但是她那句你这样的，什么意思？我这样子虽说帅不过电影明星，但是自我感觉还不错，要不然上学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女孩追，哎呀一不小心又把实话说出来了。 “你到底要怎样？”眼下一时半会我是没法摆脱她了，于是我绷着脸，郑重的问道。 直到此时我才端详了一眼她挂在胸前的胸牌，医师刘燕。竟然不是护士！ “走，跟我去交费去！”刘燕可能是因为态度的转变，也没揪着我叫她大姐这件事情不放。 “交……交费？我去交的什么费？”我就奇了怪了，这年头做个好人咋就这么难呢！ “废话，你撞了人还不负责给人治好了，我们医院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赶紧交钱去，里面还等着做手术呢！”刘燕说着扭头指了指依然亮起灯的抢救室。 看着闪亮的红色警示灯，我心里犹豫了，我知道很多医院都是先交钱才给做手术的，这要是钱交不上去，耽搁了里面抢救的时机，我到时候心里也是难安的。 “还再磨蹭什么？要知道多耽搁一分钟，里面的人就多一分钟的危险。”刘燕看我沉默不语，又催了我一遍。 算了就当是破财消灾吧，本来蓝狐解散，被好朋友背叛，被迫离开喜欢的游戏，我已经够倒霉的了，谁曾想破屋又遭连夜雨，漏船更遇打头风，我只好自认倒霉了，玉皇大帝在上，看在我这也是做善事的份上，以后多保佑我赚点小钱，也让我那即将成为丈母娘的朱渺渺她妈，对我刮目相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跟着刘燕到交费处，预交了五千大洋的押金，返回急诊室门口的时候，看见两名警察和一个中年男子已经站在那里了，那中年男子正是之前和我纠缠了一阵子那人。 见到我们过来，那中年男子就指着我说道，“就是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想不会是他们已经认定我就是肇事司机了吧，这下可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就连身边的刘燕也因为这句就是他，再次回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分明再说，看你这下还怎么狡辩。 一名警察这时朝前走了几步迎上我们，开口便问道，“请问，刚才送来那位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刘燕指了一下抢救室说道，“正在里面抢救呢，我先进去看看情况。”说完就迈开步子往抢救室走去，只是临进门前又回过头来狠狠得鄙视了我一眼。 我这边刚想和警察解释什么，边上的中年男子冲上来拉住我的手，兴奋的说道，“警察同志，这就是我说的那位热心的小伙子。” 两位警察上前，竟然向我敬礼，刹那间我惊呆了，这是我活到快三十多岁，第一次享受到人民警察的敬意，那种心情，我已经难以用言语描述了。 我这边还没说什么，边上的这位仁兄已经先一步抢过我手里的缴费单据，惊叫道，“啊，你竟然帮忙垫付了医药费，警察同志，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位小兄弟绝对称得上咱们城市见益有为的好青年。” “是啊，是啊。”两位警察也同时附和着说，其中的一位说道，“我是李思，我这位同事叫魏明。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何萧。” “是这样的，经这位严先生的要求，我们调看了那段路上的视频，已经证实了你并不是这起车祸的肇事者……” 听到李思警官的这些话，我心里顿时开朗，至于他后面又罗里吧嗦的说了些什么，我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就想离开那里，离开那两个警察，离开那个严先生，离开那座医院。 “也就是说，没我什么事了？我现在可以离开了么？”我反问道。 两位警官和严先生本来一副期待的以为我会说些别什么，谁知道我一出口，竟然是这样的要求，他们楞了一下之后，竟同时点头，就像是事前排练好的一般。 我转身朝外走，没走几步，那位严先生跑上来，往我手里塞了像极了摩托车头盔的东西，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拿着这样一件物事。 “这是？”我疑惑的问道。 严先生笑笑说道，“反正现在也是件没有主人的物件，就当是你做好人好事应得的报酬，它现在是你的了。” 我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看着像个头盔，可究竟是什么东西，还真拿不准。 刚想还回去，严先生却先一步转身走了回去，背对着我说，“你不是有急事么，赶紧去忙吧，那东西实在不想要，出门顺手帮我扔垃圾桶里，我拿着也是个累赘。” 看着他走回去的背影，我只能拿着东西，闷闷的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