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眼睛
春天的月光微红，夏天的月光金黄，秋天的月光青绿，而冬天的月光银灰，此时空中银白色的月光最为璀璨，也代表了西赛德接近冬天的夜深。 曼妮在厨房间忙了一个晚上，终于将热腾腾的汤药端进了阿希妮的房间，卡洛一开始以为这是帮助阿希妮愈合伤口的药剂，但曼妮解释了之后，卡洛才知道，汤药在尤尔西曼是调节身体状态的美食，并不是卡洛印象中那种难喝的东西。 曼妮轻声的敲了敲门，声音刚是好确保阿希妮知道自己要进来，又或是不会吵醒她的大小，接着轻轻的推开了门，只见大床上的被褥已经被动过了，而阿希妮正站在窗边远望着西赛德中央的天空，似乎在思考什么。曼妮不由猜测阿希妮是刚睡醒还是没有睡着，以及她在望着什么。 “曼妮，你可终于来了。”阿希妮微笑着转过身来，脸上的疲惫并没有退去，“似乎一碗汤药不需要花这么多时间吧。” “抱歉，小姐，本来不需要这么久的，只不过手艺有些生疏了，我重煮了三次。”对于自己的失败，曼妮没有狡辩，反而直接承认了，并引导阿希妮来到书桌边，服侍她品尝。 阿希妮的卧室朝南，是四间房间中最大的，这是为了在这间房间中预留用于处理文件的书桌和柜子，同时隔壁露媞安的房间大大的缩小了，仅仅只有摆放床和衣柜的地方。与之相对的，卡洛与曼妮的房间虽然背对太阳，但都不小，都能额外布置一套桌椅。 热腾腾的药汤散发着令人舒适的芳香，阿希妮端起了碗，搅动了里面的东西，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并对这碗口吹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热气竟然被她一口气吹散了，汤药顿时温了下来。阿希妮先是品尝了一小口，接着便将整碗喝了下去。 曼妮见状，从容的表情变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刚才在厨房中，她出了不少错，要不然也不会重新煮了三次，浪费了许多食材。虽然她表面平静，但端进来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嗯，曼妮，看来你真的很久没有煮了，不过，味道还是找回来了，非常好喝。”阿希妮放下了空碗，满意的称赞了她。 “谢谢小姐，让您久等了，真是十分抱歉。”顺手递给了阿希妮一本夹着许多纸的笔记，曼妮从阿希妮面前将空碗端在一边，微笑道。 “明天你多煮三份吧，给雷诺还有露媞安准备的，我们从西边来到这里，他们或许会对这里的环境气候有些不适应，这个时候病倒就不好了。”阿希妮突然吩咐道。 而收拾着空碗的曼妮微微停了一下，对于阿希妮的吩咐或者是态度，内心有些疑惑，不过口中却没有停顿的答应了下来。 “好了，说吧，把今天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一遍。”阿希妮已经开始认真的翻阅曼妮的文稿了，并没有注意到曼妮的表情。并听着她开始详细的描述了卡洛被光柱笼罩的前后经过。 。。。。。。。。。 “。。。，然后，一直等到小姐你们回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讲完了经过，曼妮咽了咽口水，暗示着她有些口渴。 “嗯，事情的前后确实没有征兆，而你也没有留在那里暗中观察，也就是说，我们甚至无法得知这件事情是否与智慧圣园有关。” “是的，小姐，不过智慧圣园表面上对外开放，任何人都可以进入，但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它神秘，因为至今没有人了解它的一切，甚至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平凑出它完整的地图，反而许多资料表明一些地方居然是重叠了。这样一个地方，我实在不相信发生在它门外的事情与它无关。”曼妮坚信道。 “嗯，你说的十分有理，但千万不要太过于自信，对于这座城市，你我都了解的太少，至少你不知道城外港口附近的圣殿孤岛是怎么样的；远处可见，但无法找到的术者高塔在哪里；圣树上的王宫你更是没有去过，所以你并不知道它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我们只能把对智慧圣殿的猜测放在第一位吧了。”阿希妮谨慎的分析道。 “是，小姐。”曼妮没有反驳，立刻接受了她的想法。 之后阿希妮便不再开口，仔细的翻阅着曼妮辛苦收集的资料。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寒露也渐渐升起，曼妮眼皮有些沉重，但寒意却将她冷醒了，望了一眼阿希妮，她已经将自己收集的资料看到了最后，虽然自己有些冷，但她知道阿希妮的体质，所以没有提醒她披上衣服，而是忍受着寒冷，打起了精神，在一旁无声的陪伴。终于这时，阿希妮也终于将资料看完了。 合上了夹着纸的笔记，阿希妮抬头看向曼妮，发现她纤细的身体有些颤抖，才发现已经寒夜了，立刻起身将床上自己的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开口道：“先披着吧，虽然没有洗过，不过应该不算脏。” “小姐您多虑了，您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那么圣洁。” “你可别拿那套rou麻的赞美用在我身上，看来你是有些困了吧。”阿希妮轻笑道。 “抱歉小姐。”曼妮确实此时很疲惫，下意识的用宴会上的话语搪塞了一句，不由为自己的失言而后悔。 “好了，东西我看完了，辛苦你了，对于这件事，你的资料并没有什么帮助。” “对不起，小姐，让您失望了。” “你不用自责，你能够得到这么多资料并将这些整理，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如果智慧圣园真的在几年里被你调查的清楚，恐怕这份资料就没什么价值了。总之谢谢你，曼妮。” “这是我的荣幸，小姐。”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虽然资料中关于智慧圣园的记载我没有疑问，不过我对你最近放入笔记的两条信息比较在意，一件事是关于贤者的事情，按照你的推算，如今的贤者在十年内会卸任，下一代的贤者也应该在选取中，而自从智慧圣园建成后，历代的贤者都在智慧圣园中学习过。” “小姐，难道您认为雷诺先生难道会与贤者有关联？”曼妮大惊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怎么难道你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吗？”阿希妮反问道。 “不，我当然没有反驳您的意思，但是，这位雷诺先生的话。。。”曼妮言不由衷的否认道，后半句的声音轻了下来，并没有说下去。 “好了，不管你信不信，麻烦你尽量去收集一些关于贤者继任的事情。 至于第二件，便知关于捷德夫·皮尔森这个人，资料中说他是智慧圣园的学生，最近突然被发现在了码头，并且抽干了全身的血，这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件事情，正如我在资料中写的，捷德夫·皮尔森这个人是希尔吉利大公的旁支后裔，但这一支血脉在如今的尤尔西曼已经无足轻重了，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好色酗酒，却竟然也被智慧圣园的导师看中，收为学徒。而他的死则与最近几年的贵族连环虐杀事件有关，与其他死者一样，都是三大英雄后裔中衰败的旁支者，而这件事情被怀疑是西赛德自由者的报复，以及册封骑士贵族与古老贵族之间的摩擦。”曼妮解释道。 “你对此的看法呢？” “小姐，我偏向于前者，虽然册封骑士贵族与古老贵族之间的矛盾日益加剧，但这个问题并非一天两天了，而西赛德对于自由者的挤压却是日益增加，或许已经触碰到了这些人的一些底线，因为我还查到平民中也有不少人消失，只是他们不像贵族那样还留下尸体，是直接蒸发了一般。 小姐，您这么突然关心这件事了，难道这也与光柱的事情有关吗？”曼妮不解道。 “不，只是这件事情与雷诺本人，甚至是与我有关系，曼妮，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阿希妮表情严肃，站到了曼妮面前。而曼妮则用她充满血丝的眼睛注视着比她高一个额头的阿希妮一会儿，然后回到道：“小姐，您的眼睛非常漂亮，光彩夺目，十分迷人。” “那眼色呢？” “黑色的瞳孔十分给人神秘的感觉。”曼妮赞美道。 而阿希妮则回到座位上开口道：“曼妮，你资料中有这么一句话，‘捷德夫是个花花公子，但或许是他黑色亮丽的头发让他与众不同，他的头发总是受到女人们的喜欢，让他在女人中收获颇丰’对吧。曼妮，你有没有注意到卡洛头发的颜色？” “黑色的，而且很亮丽。”曼妮突然惊奇道，但一瞬间，她惊奇的并不是自己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是阿希妮居然关注到了，并将这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是的，没错，而且，或许你没有注意到，刚才你也看过了我的眼睛了，他的瞳孔与我的一样。虽然黑色在体征中并不独特，但是曼妮，如果你观察过就会发现，黑色的体征其实也分两种，毫无光彩的墨黑，以及你所形容的十分有光彩的黑。而后者与血脉有些关系，并且在古老的贵族中十分常见。” “小姐，难道您怀疑雷诺是贵族的后裔，并会因此而遇到危险？” “不，这样的特征在平民中也会出现，但我担心这件事与此有关，而你刚才说平民的失踪事情，这让我更加怀疑。不过，无论光柱的事情与这件事是否有关，请你去调查一下，尤其是那些平民的特征，因为比起贤者的事情，验证这种猜测的对错可是威胁到生命安全的，而同样有这样体征的我也可能被牵扯进去，你明白吗？” “是的，我知道了。”比起卡洛的安全，曼妮更惊讶于阿希妮的联想和推理，但是听到最后半句话，对她而言，曼妮更关心阿希妮的安全，所以她决定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而这一系列的虐杀主谋从没想过会因此露出了踪迹。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除了以上的事情，我还有两件事情需要你帮我去做。 第一件事，今天在等待验证继承文书的时候，我也顺便将那本日记送往了参议院，并被通知在五天后出席议会院的议会，所以，明天我们三人会先去骑士学院报到，并且以后大半的时间我们会待在那里，必要的东西需要你去准备一下。” “请您放心，必需品我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为何议会将接见您的时间放在五天后呢，难道这次的灾难在上面的眼中不算什么吗？”曼妮疑惑道，即便教会更先得到了情报，但王族也不应该将阿希妮的情报放在一边。 “只有一种可能，王都的贵族也在不久前得到了情报，并且正在进行某些博弈，所以要将我们带来的消息押后，并且五天也差不多是这件事情的极限了。 也因此，这段时间了，我们三人恐怕要呆在学院中不出来，以免招惹许多麻烦。而你，曼妮，你在王都多少也有些名气，所以这段时间你也要避免出现在外人的视线中，引起注意，同时这也能减少有人追查到今天光柱与我们有关。” “是的，小姐。”曼妮领命道。 “另一件事情与这个有关。”阿希妮递给曼妮一张纸道。 曼妮双手接过，轻声的阅读了一些，发现上面只有一些词语：“卡洛·萨克、洛库卡也、梅丽尔。。。小姐，这些是？” “上面的名字与我们的雷诺先生有关，你不是也担心和好奇他的来历吗，所以，就拜托你去查了，不过这件事并不是那么重要，你不必着急，当然绝对不要告诉那个孩子”阿希妮神灵个懒腰道。 “好了，今天辛苦你了，去休息吧。”吩咐完所以的事情，阿希妮心中终于安定了些，倦意终于涌了上来，对曼妮挥手道。 而曼妮也微微行了个礼，表情不知怎么有些失落，端起了空碗，准备离开，而阿希妮终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曼妮。”突然阿希妮轻声地叫住了曼妮，“这几年辛苦你了，其实你没有必要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的，如果不是这次的灾难，说不定我会待在我的小镇里，一辈子也不会来到王都。” 曼妮闻言浑身一震，转过了身，暖流突然流经心头，连寒露似乎也驱散不少，而有一种情绪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阿希妮小姐~”随着发自内心的呼声，她软倒在地上，轻轻的抽泣着，再也停不住了，不过她流出的不是感动，而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