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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魂归

    塔斯马尼亚区是毛利的平民区与商业、金融中心,行政编号为D。这是整个毛利人口密度最大的区域,IC40年的统计资料显示,塔斯马尼亚区总居住人口为820万,占据了当时毛利总人口的55%。拥挤、高效、不夜城是塔斯马尼亚区的三个主要形容词,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个行政区的墨守成规。和大多数绿岛城市相同,塔斯马尼亚区由钢筋水泥和呆板的绿化带组成,房价低廉、市容混乱、商业发达。创造出最大社会财富的群体永远不能享受他们创造出来的一切,这句话在毛利同样适用,但毛利人的乐观也正是体现在这句话上。辛勤工作来塔斯马尼亚,放弃一切去生态,享受人生就去塔斯曼,这是整个塔斯马尼亚人的共识。

    ——《绿岛全史毛利》IC131年,迪普.诺伊尔

    狼王的前爪踩在忽木哲的背上,不时低头舔舐一些温热的鲜血,每次血快流干的时候,它就用牙把伤口扩大一些,让那些潜藏在身体里的血液继续流出来。

    它在折磨忽木哲。

    这个有些腼腆的草原少年,明明比自己大,却一直喊自己大哥的少年,总是幻想着进入回归学院,让苏勒用上草原人自己设计的武装的少年已经停止了抽搐,只剩下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痛苦地活着。

    苏勒的喉咙里发出狼一样的低吼声,眼眶通红。他一跃下马,顺手带出弯刀,斜握着,一步一步向着狼王走去。

    狼群抛开铁浮屠的少年们,在狼王的指挥下扑向苏勒。不知道为什么,它从这个看上去并不强壮的人类身上感受到威胁,让它浑身汗毛直立。

    苏勒没有理会那些扑上来的野狼,茉儿已经赶到了,一枚枚狼牙箭像长了眼睛一样从苏勒身后射出,从野狼的眼睛射入直穿大脑,长箭追魂,箭无虚发。

    带着陶淘的秦峰也赶到了,陶淘一看见躺在地上的忽木哲就疯了,根本不理会秦峰的阻拦,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忽木哲!”

    嘭!陶淘的额头狠狠砸在被冻得生硬的土地上,鲜血直流。接触到土地的陶淘,是王。无数双大手从草原的地下钻出,还带着枯黄的草,每两只手捏住一只野狼,只留下狼王,然后像拧毛巾那样一绞,rou糜混合着内脏的碎末从野狼的七窍里挤出来,瞬间狼群根绝。

    狼王害怕了!它不理解这些人的力量,所以它缓缓后退,似乎想要逃跑,但苏勒用比它更快的速度冲刺,像是闪电掠过它的身边。

    人类……怎么能这么快?

    “给我,断!”狼王的巨大头颅和身体分离开,平滑得好像原本就是两个独立的部分。

    苏勒没有再看这匹白狼一眼,弯刀只是普通的铁器,在斩开狼头后也因为能力的反作用寸寸断裂。王子弃掉刀扑到忽木哲身边,把他抱起来。

    少年已经停止了呼吸。也许是知道大仇已报,他还带着笑,满是血污的脸一如既往的腼腆,就像是睡着了。

    陶淘没有可乐,瞬间大量激发的能量让他有些腿软,他也想去看看忽木哲,那是唯一一个喊他小哥的男人。可是腿怎么抬不起来啊!小陶淘急的想哭,秦峰走过来,抱着他走向少年。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陶淘死命挣扎,秦峰依言把他放下,看着这个8岁的强大能力者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扑到忽木哲怀里哇哇大哭。

    真是一群好孩子呢。秦峰感叹着,抬起自己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那上面沾着陶淘的血,是刚才陶淘挣扎的时候沾上的。

    ……

    草原的初雪很快停止了,忽木哲的尸体被放在苏勒的马上驮回来,苏勒一路都牵着马,没有交给任何人。王子代替大可汗牵马,在草原是最大的哀荣。

    古达木提前一步回营通报了消息,所以苏勒他们回来的时候,用甘草和枯木组成的祭台已经搭建完成了。

    忽木哲的父母接走了孩子,他们要给自己最骄傲的二儿子洁面,换上他最喜欢的衣服。

    没有人哭,即使是在毛利大草原,草原民依然要习惯死亡。不喜欢,但是习惯。他们相信哭泣会让死者走得不再安详。

    很快忽木哲就躺在了祭台上,他穿着高中毕业时候的礼服,捧着被裱在相框里的毛利科学院录取通知,身边铺满的鲜花是女孩儿们费了很大劲才找到的,而他的脚下,则踩着那头狼王的头颅。

    莫托黎站在少年身边,另一侧是伤痕累累的铁浮屠少年们。

    “忽木哲死了。”莫托黎说,“为了保护属于牧民的羊和自己的伙伴,忽木哲死了。让我们送别他。”

    一个护卫递上火把,莫托黎摆了摆手,指指苏勒。

    苏勒点燃祭台,易燃的枯木混合着甘草的香味,就像忽木哲的灵魂飘上天空。

    “长生天!你的孩子叫忽木哲!他回家了!”苏勒高喊。

    “他回家了!”所有少年高喊。

    “他回家了!”全体牧民高喊。

    “我们志愿迁居地表,与日月为伴,刀耕火种。”莫托黎唱起了每一个草原民都印刻在灵魂里的誓词,这是地表迁居誓词,每一个成年的草原民都必须对着毛利的岛旗宣誓,久而久之,就有人把它改成牧歌,这是草原民最骄傲的地方。

    “我们将成为生物链条的一环,信仰生命。我们食用牛羊,击杀野兽,也将被风雪吞没,葬身狼吻。我们终将化为自然,护佑后人。”

    马头琴苍凉的音色渐渐高亢,带着全体牧民的歌声传上云霄,他们要让信仰的长生天听见,又一个草原民践行了自己的誓言,哪怕他还没来得及对着那面绣着樟树叶子的岛旗宣誓。

    “我们宣誓,终其一生,远离科技,终其一生,护养山河,终其一生,仰望天地,终其一生,践行誓言,我们宣誓!”

    忽木哲的骨灰被草原的风刮散了,这也是誓言的一部分,草原民奉若天神。

    迁徙车队继续启程,之后又遭遇了几次风雪,但包括成长起来的脱脱在内,再也没有人掉队,也没有悲剧再次发生。

    经过二十天的迁徙,车队抵达冬原,这是一片背靠澳大利亚山脉的草原,即便是最冷的冬天也几乎没有暴雪,席尔郭勒盟将在这里停留四个月,直到冬天过去,他们的夏原恢复生机。

    秦峰和胡佩.贝拉是在抵达冬原的第二天离开的,他们拒绝了席尔郭勒盟的款待。用秦峰的话来说,马匪头目战死,rou票必须抱持敬意,他们要以香格里拉的传统悼念,不饮宴,无庆典。这句话让墨秋也开始怀疑起他的真实身份来,虽然没有去过香格里拉,但是她过目不忘,据她所知香格里拉根本没有这种传统,这种传统和方舟护卫队的某些信条很像,可是护卫队早解散了啊,只剩下像陈杜泽那样的苏府家将还以护卫队自居,不过信条什么的也遗散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不管是旁敲侧击还是直截了当,小丫头最后也没问出什么来。

    不管怎么样秦峰都走了,无论他的身份是什么,也都和小丫头他们无关了。

    冬去春来,墨秋几人跟着席尔郭勒盟又迁回了夏原。就在小雏菊开满草原的夏天,小丫头归岛的时间也到了,因为算算时间,核心实验室会在一个月后装配完成,她要赶在那之前回到岗位上去。研究课题,然后早日成为像苏执那样被全世界尊敬的科学家,到那时祖爷爷就再也没有理由阻止我和小韵凭自己的力量去报仇了,祖爷爷年纪大了,早该和林阿姨一起安享晚年的。

    抱着同样心思的还有我们的墨离韵,但和小丫头意在磨炼心志的草原之旅不同,墨离韵的求学之路简直坎坷得让人无法直视。

    洛基.巴宁格教授就不是看上去那种生硬、古板的人,恰恰相反,他是个没有狂战士基因的狂战士,打着让墨离韵尽快提升战斗力的幌子,巴宁格教授以每日两战的密度和臭小子进行实战,毫不留情。

    有柯兰这样的免费劳力在,小老头根本不怕打坏墨离韵,一日两战,至昏方休。第一个月,臭小子根本坚持不出7秒。第二个月,这个数值提升到9秒。第三个月10秒,第四个月15秒,第五个月17秒。

    第五个月末尾,李慕白为墨离韵送来了毛利精工为他量身定制的能力者武装,鹰击。这是一件配套武装,包含一把仿骑兵刀的直刃弯刀,一柄仅有两握的空心直匕和可以贴在身体任何部位,看上去像是几条线和纽扣大小贴片组成的飞行装置。

    武器很尖端,采用了高硬度的纳米材料,通体青色,本身就很锋利,其中内嵌了回归学院最新研制成功的能量实体化芯片,弯刀能激发出一轮新月般的刀锋,直匕更是能转化成最长1.7米的双锋长剑。能量剑刃不易断裂,随时可以修复,而且吹毛断发,出乎意料的锋利。

    飞行装置更为神奇,李慕白亲自为墨离韵穿戴,后脖子贴2片,左右肩贴2片,衣服上,后背肩胛骨最接近背心的位置对称着再贴两片大一些的,电线般粗细的骨架把这些贴片连接支撑起来,充满科技感。一旦激发,每片小贴片都会弹出8个能量采集器固定在墨离韵皮肤上,大一些的贴片则像百宝箱一样伸出八条可伸缩,几乎和发丝一样细的机械臂,充能硬化只在一瞬间。每个机械臂上有16个微型能量喷嘴,喷嘴喷出的能量联结起来就结成漂亮的透明翼膜,有些像蜻蜓的翅膀,不过只有一对。翅膀依照肌rou运动带动飞行方向,喷嘴抵消重力和提供动力,这种飞行方式比墨离韵原本的飞行方式节能87%,预计在他达到三阶后依然可以节约15%以上的能量消耗。

    不愧是毛利精工量身定制的武装,墨离韵仅仅适应了3个小时不到就基本掌握了用法,他充分相信有了这套武装的帮助,一定可以在和小教授的实战演练中坚持20秒以上。

    洛基.巴宁格看完武装性能后也很支持这个论断,于是乎实战练习无限期停止,洛基.巴宁格教授宣布在其对墨离韵的战斗中保持全胜战绩。这个变故让臭小子疑惑了差不多两个礼拜,直到他在理论课了解到罗内.普内利计量中4级能力者的能量释放极限只有25秒……。

    这……简直厚颜无耻到极点啊。

    就这样,时间在臭小子身体的痛苦和战斗力的飞速提升中静静流逝。

    IC62年11月7日,毛利建岛60周年综合展览会在全世界的关注中于塔斯马尼亚区第三分区盛大开幕,回归机关内务处,包括伯加索斯对能力者特殊部队,回归学院所有在校能力者师生负责警戒工作,墨离韵作为还未被许可毕业的学员和他的两位同窗共同承担了D3-5科技分会场的警戒工作。

    命运之轮,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