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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雪国狼影

    我们志愿迁居地表,与日月为伴,刀耕火种。我们将成为生物链条的一环,信仰生命。我们食用牛羊,击杀野兽,也将被风雪吞没,葬身狼吻。我们终将化为自然,护佑后人。我们宣誓,终其一生,远离科技,终其一生,护养山河,终其一生,仰望天地,终其一生,践行誓言,我们宣誓!

    ——《生态区迁居法案》第七章294条IC21年,毛利立法委员会

    咯咯鸡在高空盘旋,鹰眼里倒映出大队人马在草原上缓缓前行的黑影。都是年轻人,相互之间没有隔阂,短短三天足够让所有人打成一片。

    铁浮屠现任的首领忽木哲其实是个腼腆的少年,17岁,是毛利科学院能力应用专科的学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在毕业以后能考进回归学院,成为苏勒的师弟和未来的同事。

    马匪里最好的斥候古达木,就是乙兄,毛利农学院濒危物种专科的学生,他立志把一生献给草原,保护野生动物。

    丙兄赤图,席尔郭勒盟的神射手,15岁,已经成功完成了一次武者改造手术,是一个一阶的武者,他希望能在完成中学学业后加入伯加索斯成为光荣的飞马战士。

    还有脱脱,10岁,还是读小学的年纪,他是听着苏勒的传说长大的,总是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觉醒成为能力者,做草原上的苏勒哲吉第二。所以尽管年龄不够,但他还是缠着忽木哲加入了铁浮屠,要知道苏勒哲吉大首领就是在10岁那年创立这支光荣的马匪团的。

    而两位rou票,秦峰和贝拉是恋人关系,徒步游历世界,毛利大草原是他们的第七站。

    “你们不是毛利人?”茉儿好奇地问。

    “不是,我们是香格里拉人。”

    “不是毛利人的话旅游申请可不容易。”苏勒若有所思地看了秦峰一眼,很温和的一个男人,有种学者的气度,但似乎……又透着股战士的锋锐。

    “是啊,三个月的考察期为难死我们了,毛利的物价水平太高,我们差不多花光了积蓄,在塔斯马尼亚区打了一个多月的零工才坚持到考察结束。”

    “能徒步旅游的人居然会觉得毛利物价水平高?你们是能力者吧?不管是哪个机关,机关津贴都应该足够你们随意挥霍了。”苏勒不着痕迹地把墨秋挡到身后,手指随意敲打着马车里窗棂。

    “能力者?”秦峰一愣,随即苦笑起来:“是就好了。我们只是两个自由武者,我二阶,佩只有一阶,不愿意看家护院,也没有闲心加入拾荒者,所以生活窘迫。”

    “是吗?”苏勒松了口气,二阶武者和一阶武者的组合如果小心点的确勉强可以在绿岛间徒步穿行,但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有些怪呢?

    “大首领!首领!”车外,古达木独特的破锣嗓子恰如其分地打断了苏勒的思绪,“盟旗!是席尔郭勒的盟旗!”

    “到了?”苏勒一愣,脑子里再也想不了其他的事情。他起身冲出车厢纵身一翻就站在马车顶上,远远眺望那面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的苍鹰盟旗。因为某些原因,自从15岁加入回归外务处后他就一次探亲假也没有休过,这个部族他已经有3年没有回来过了,近乡情怯,直到站在苍鹰盟旗面前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思念族人很久了。

    “古达木!你先去告诉可汗,苏勒王子回来了!”忽木哲朝着斥候大吼。

    “得令!”古达木一个利落的转向,健马绝尘而去。在空旷的毛利大草原,就连古达木的破锣嗓子也变得高亢起来,“苏勒王子回来啦!苏勒王子回来啦!”

    茉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哇!苏木头,你居然是个王子?”

    “我没说过吗?”

    茉儿的脑袋摇的好像拨浪鼓。

    “那就是没必要告诉你。”

    “视线剥夺!”

    “神经病!我又看不见啦!快撤了能力!你这个白痴女人!”

    蓝天,白云,青草,鹰啼,草原王子苏勒哲吉回到故乡。

    盟旗是一个族群宣誓传统领地的标示。穿过盟旗再有两三公里,众人已经看到了零零星星的蒙古包,大群的牛羊在蒙古包附近悠闲地吃草,牧童在马背上唱歌,应和着苍凉的马头琴,歌声悠远,让人的心变得平静。

    铁浮屠的小子们已经散开,除了几个住在王帐附近的年轻人,剩下的大部分都各自回家去了。这一趟挨了打,但打他们的是两个能力者,他们还俘虏了两个武者,最重要的是他们迎回了自己的王子,多充实,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和家人分享这段堪称传奇的经历。

    席尔郭勒盟的领地很大,在墨秋的感觉里可能和敦煌差不多大,蒙古包三五十成堆地组成一个个小的生活圈,越接近王帐越密集,牧民衣着光鲜,欢声笑语。总体来说草原民中成年男人数量最多,其次是老人和少年,最少的反而是女人和小孩。因为毛利允许草原民随时归岛,所以养胎、生育、照顾孩童之类的事情很多草原人都会选择在生活条件优越的下岛进行,毛利物价指数高,不过草原的牛羊在全世界都属于原生态奢侈品级别,根本不愁卖,草原人大多富裕,并不穷困。

    真的和旧时代的游牧民完全不一样,墨秋暗暗地想。

    又行数十里,少年们终于看到了那顶金顶的蒙古包,拥簇在几百个五彩缤纷的蒙古包中间特别高大,王帐外上千人排成两排翘首以待,正中间站着一个穿着金色蒙古袍子的中年男人,和苏勒很像,蓄着须,眉目威严。

    苏勒翻身跃下马车,几个起跃窜到中年男人面前,双膝一弯重重跪到地上:“阿爸,苏勒回来了。”

    “找到你爷爷了吗?”

    “没有。”

    “还要找吗?”

    “要!”

    中年男人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想去就去吧,你长大了。”

    “阿爸!”苏勒泪流满面,额头重重磕到草原上。

    中年男人拍拍苏勒的肩膀把他拉起来,自己让到一边把中心的位置交给他最骄傲的儿子:“牧民们,苏勒回来了!席尔郭勒的雏鹰回来了!”

    “王子!王子!王子!”山呼海啸。

    苏勒的父亲叫莫托黎,是席尔郭勒的第四任可汗。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可汗位置是竞选出来的,行政级别和毛利其他次级分区的镇长一样,不过有十年的任期,苏勒的王子对应的却是他爷爷的大可汗称号,这个称号是全体草原人赋予属于草原的高阶能力者的,现在苏勒是唯一的一个王子,也是大可汗仅有的继承人,属于荣誉称号。

    莫托黎在王帐招待了墨秋三人和两位rou票,特别对于rou票,莫托黎有些歉意。

    “二位,实在抱歉。本来按照生态区对马匪rou票待遇的要求我该为你们召开宴会的,但部族明天就要迁徙,牧民们腾不出手,只好委屈二位等到了冬原再享受筵席了。”

    “明天迁徙?”苏勒一脸意外,“一般不都是在六月中旬才迁徙的嘛?”

    “没办法,盟里的气象专家说今年的初雪会提早,考虑到尽量减少迁徙过程中的损失,我们只能提前去冬原。”

    草原民逐草而居,游牧生活。每年冬雪来临之前席尔郭勒盟都会分成十股向北迁徙,既要躲避雪灾,也要顺便沿途洒下草籽滋养草原,所有部族都是如此,虽然迁徙过程中总有些损失,但这是维护草原生态必要的牺牲,草原民甘之如饴。

    王帐所在的迁徙队伍和其他队伍人数相当,大概一千两三百人,几千辆大车排成浩浩荡荡的队伍,由马拉着一路向北,铁浮屠也随着家人分散开来,迁徙是大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幸好少年们熟悉的朋友还在一起,忽木哲、古达木、赤图、脱脱还有另外的十几个少年,大家有说有笑,一有机会就聚在一起打打闹闹。

    北迁第9天,初雪果然来了,浩浩荡荡的暴风雪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视野在20米外就被一片白茫茫的雪色遮蔽,莫托黎只能下令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停车,扎营!各组清点人员牲畜,快点把帐篷扎起来!”莫托黎大喊,身边的传令员分散到车队各个位置传达命令。

    大队很快就停了下来,在老牧民的指导下,精壮的年轻牧民迅速行动搭建帐篷,先要把牛羊圈起来,然后才是马,最后是人。

    “大首领!首领!”远远的,古达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透过风声传过来,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怎么了?”

    “脱脱不见了,可能是落在后面了。今天他负责赶一群羊。首领你知道,那小子对付起羊来真不像个地道的草原人。”

    “真是的。”忽木哲一笑,“大哥好好休息,我们去帮帮那小子,别被雪灾埋了。”

    “去吧,小心点。”

    “铁浮屠,赶羊去喽!”忽木哲一个呼哨,十几个少年聚到一起,骑上马冲进风雪。

    脱脱真的不擅长对付羊群,他有些怕狗,这不像个草原人,所以他谁都没说。少了牧羊犬,就算头羊听话,羊群也经常容易走散一只两只的,他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已经和大部队拉开了距离,风雪一起,彻底走散了。

    “走啊!你们这些笨羊,再不走我们就要冻死了!”脱脱毕竟小,从来没有单独一个人在下着雪的草原里待过,冷、怕、饿,小家伙咬着牙,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脱脱!脱脱!”远远的传来铁浮屠那些大哥哥的喊声,小家伙精神一震,稚嫩的童音穿过风雪。

    “我在这儿!忽木哲!赤图!古达木!我在这儿!”

    顺着童声,铁浮屠的少年们找到了脱脱和羊群,但闻声而至的却远远不止铁浮屠。

    “啊呜!”

    “呜!”

    呼啸的风雪中,无数幽绿的眼睛亮起来,隐隐把少年们和羊群包围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