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再回宫府
祁娘一怔,又退出了房门。 宫夙烟放下书,走到桌案前坐下,拿起白玉筷子细细的吃了起來,她虽是丞相府的小姐,自幼习得礼仪,却是不爱那些繁文缛节,姿态优雅,吃的极快。 过了一会儿,她放下了筷子,转身走回软榻上,听见声音的无颜和东尘二人立刻推门进來,收拾了桌子又退了出去。 宫夙烟就这样一直安静的看着书直到晚上,期间东尘进來添过烛火后便再无人打扰。 祁娘在一众宾客中寻了南宫清泽,轻声的跟他说了此事:“太子妃一直捧着医书在读,奴婢想她会不会得了什么顽疾,身子虚弱了些。” 南宫清泽沉吟片刻,声音温润:“你好生照看着她,别让她出了什么事。” “奴婢知道。”祁娘点头,身形淹沒在人群中。 宫夙烟从纳戒里拿出锦盒來,灯火辉映下,那颗小小的紫色丹药闪烁着柔和的光,丹香弥漫了整个房间。 宫夙烟弯了弯嘴角,忽的听见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皱了皱眉,将锦盒又放入了纳戒里,再一挥手,房间里的丹香顿时化作虚无,烟消云散。 门推了开來,是身着红衣的南宫清泽。 他沾染了些许酒气,配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墨香,也是极其好闻的。 虽是喝多了酒,他的眼神依旧清明。 宫夙烟抬起头來看他,两双凤眸对视,变幻莫测,皆是一眼望不尽的黑暗和凉薄。 半晌,南宫清泽对身后的婆子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婆子点头,不敢违逆南宫清泽的命令,转身离去。 宫夙烟低下了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你倒是淡定。”南宫清泽轻笑一声,抬起脚朝着宫夙烟走來,随意的挥了挥手,门应声自关。 宫夙烟皱了皱眉,眼神有些冰冷。 南宫清泽脚步一顿,坐在了桌案旁,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的说着:“你就不怕我对你如何?毕竟你现在可是我的妻。” 宫夙烟淡淡的看着他:“你可以试试。” 南宫清泽手中的动作一顿,须臾,他放下茶杯,温润的道:“我可不想把好不容易娶來的太子妃吓跑了,你早些休息吧。” 宫夙烟不语,低着头继续看着书。 南宫清泽扫了一眼她手中的书,微微蹙了蹙好看的眉,转身出去了。 南宫清泽离去后,东尘跑到门口,朝他离去的方向望了望,才进了房间。 “小姐,要奴婢为您守夜么?”东尘轻轻的问。 宫夙烟笑了笑,摆摆手:“不用,你去休息吧。” 东尘皱了皱眉,小声的道:“还是让奴婢为您守着吧,若是……若是南宫太子來,也好告诉您。” 宫夙烟挑眉,嘴角微勾:“沒事,让无颜留在房里就好,你下去吧。” 东尘想了想,无颜比自己厉害很多,由她來守,自己也放心,当即点了点头,也不再强求,推开门出去了。 刚走到小院门口的南宫清泽听见东尘的话脚下一个趔蹴,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好歹也是太子,至于这么饥渴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下手吗? 想了想她那平板的小身子,南宫清泽轻笑几声,抬步走了出去。 宫夙烟自然听见了那愉悦的笑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张小脸“刷”的黑了下來。 冥冷哼一声,若不是宫夙烟拦着,他怕是此刻就冲出去了。 宫夙烟勾了勾嘴角,幸好南宫清泽还算识时务,不然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怎么样。 解了衣衫,一扬手,烛火应声而灭,宫夙烟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一夜相安无事的过去,宫夙烟醒來时,天已大亮。 东尘敲门进來,宫夙烟一番洗漱后,换了一件白衣,面色清淡的走出了房门。 祁娘见宫夙烟出來了,急忙迎了上去,行了个礼后低声道:“太子妃,太子让您去用早膳。” “嗯。”宫夙烟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便跟着祁娘到了大厅。 大厅里,南宫清泽正含笑的看着她,眸光清淡:“醒了?过來用饭吧。” 宫夙烟看了他一眼,径直走过去坐下,南宫清泽笑着递给她一双白玉筷子,宫夙烟接了过來,不客气的吃了起來。 南宫清泽怔了怔,然后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东尘三人和祁娘恭敬的站在二人身后,整个大厅里只听见二人细细的咀嚼声。 吃完后,宫夙烟放下筷子,淡淡的看了南宫清泽一眼:“以后将饭菜送到我房间即可。” 说完后也不看他,只留下一个淡然无比的背影。 祁娘皱了皱眉,沒有说话,再怎样也是主子之间的事,轮不到她一个下人插嘴,她只要恪尽职守就好了,只是主子…… 祁娘看了南宫清泽淡淡的脸色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行了,收拾吧。”南宫清泽站起身,温润如玉的背影朝着门外而去。 宫夙烟出了大厅后,一路毫不停顿的朝着大门而去。 东尘小跑几步追上她,抓了抓头:“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宫夙烟脚下不停,面色淡淡:“回宫府。” 东尘立马住了声,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宫夙烟的脸色,安静下來。 大门侍卫见到宫夙烟,立马弯腰行礼:“属下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毕竟谁都是认识这位太子新娶的太子妃的。 宫夙烟点头,看了看门外:“给我备好马车,我要出门。” 侍卫怔了怔,犹豫半晌才道:“敢问太子妃去哪?今日还不到回门的日子,太子妃就这样出门于理不和吧?” 东尘上前一步,凌厉的眼神扫过侍卫:“我家主子去哪还需要向你们两个奴才报备么?” 侍卫浑身一震,立刻跪下身子。 “行了,去准备吧。”宫夙烟摆摆手,也不愿为难这些侍卫。 侍卫对视一眼,刚想要说话,一眼就瞥见宫夙烟身后淡淡迈步而來的南宫清泽,端的是一个丰神俊朗,容颜如玉,顿时齐齐跪地行礼:“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南宫清泽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起來吧,日后太子妃要去哪儿,你们备好马车就是。” “属下遵命!”立刻就有一个侍卫离开去备马车了。 宫夙烟无语,感情南宫清泽一句话比她说十句还顶用。 马车很快牵來了,宫夙烟打发了跪下弯腰当脚凳的小车夫,倾身上了马车,无笙无颜坐在马车外赶车,东尘和宫夙烟坐在车内。 宫夙烟刚刚坐好,车身轻微的晃了晃,竟是南宫清泽上了马车。 “你上來做什么?”宫夙烟皱眉,抬脚就想把南宫清泽踹下去。 南宫清泽伸手挡住了那只凌厉踹來的小脚,抬头苦笑:“要不要这么狠?作为夫君,理应陪娘子出去吧。” 宫夙烟冷哼一声:“别得寸进尺!” 南宫清泽温润一笑,也不管她,自顾自的坐进了马车内。 宫夙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默不作声。 东尘急忙探出身去让无笙启程。 马车缓缓走动起來,这马车虽然外表不华贵,却显得大气无比,人们见到马车都急忙让到一边,沒人不识得太子府的马车。 人潮拥挤,宫夙烟他们却是畅通无阻。 很快的,马车行驶到了宫府门口,无笙低声道:“主子,到了!” 宫夙烟闭着的眼睁开,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东尘挑开车帘,宫夙烟倾身下车。 无笙无颜安静的立在马车旁,一样冷漠的表情就像是两尊雕像。 东尘看见熟悉的大门和街道,鼻尖一红,竟是忍不住掉下泪來。 “小姐……”东尘望向宫夙烟,眼里是化不开的伤痛。 宫夙烟沒什么表情,眼底的黑暗越发浓重,她什么都沒有说,抬脚进了大门。 宫衍和凤青青等人死后,宫府的下人都散了,宫府成了一座空宅,如今已是落满尘埃。 宫夙烟一步步走过她小时候无数次经过的路,府里的假山池水,楼台水榭,都是那样的熟悉。 脚步一转,宫夙烟來到了她和夏苑生活的小院内。 物是人非,昔人不再。 南宫清泽沒想到宫夙烟來的是宫府,他望着前面那抹削瘦的身影,低低的道:“对不起。” 对不起,如果不是他的阻拦,夏苑就不会死。 宫夙烟面无表情,眼里是浓墨般的黑。 南宫清泽凤眸变化莫测,半晌,他独自离去。 宫夙烟将东尘几人赶了出去,一个人呆在小院内,直至天黑。 天色暗下來后,她才站起身,深深的看了小院一眼,走出了大门。 东尘看见终于出來的宫夙烟,松了一口气:“小姐,你沒事吧?” 宫夙烟摇了摇头,上了马车,无笙会意,赶着马车离开了此地。 夜色昏暗,宫夙烟的马车一路往太子府而去,路经热闹的街道,一阵凉风吹过,一个紫色身影不声不响的飘进了马车内。 宫夙烟知道來人是谁,懒得睁眼。 “你还好么?”君鸣徽眯了眯眼,轻声道。 东尘本想叫喊,一看是君鸣徽,立刻闭上了嘴。 “我如今是太子妃,自然是好的。”宫夙烟淡淡的道,因为去了一趟宫府的缘故,她此刻的心情有些烦闷。 “你打算一直就这么待在云深国了么?”君鸣徽挑了挑眉。 “不会,”宫夙烟皱了皱眉,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題,“大婚已经结束两日了,你们还不回锦华?” “再过三日就是云深国的桃花节,应云深国君之邀留下來参加。” “原來是这样。”宫夙烟摇了摇头,她都快忘了有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