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赵姝的回忆
赵姝虽然是个女儿身，却没有一般豪门大小姐的那种娇贵，像个男孩子一般，从小习武，还在十八岁的时候就随着父亲赵鞅一块上阵杀敌，其中有好几次，情况险恶无比，赵姝差一点就留在了战场。这其中到底遇到了多少的苦难，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能慢慢的体会，只是为了母亲，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坚强。 只有自己强大的时候，才能在现象环绕的赵府内，照顾好母亲！ 这些年来，赵姝一直以为自己把十五年前的那件事给完全淡忘了，可是当听到有上古儒生的余孽仍然活在越国的时候，赵姝那颗平静多年的心又跟着沸腾了起来。在那一刻，赵姝已经决定，一定要用那些上古儒生的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周礼的正统性，大周王朝的正统地位，那些赵姝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外公一家的血不能白流，母亲的泪水夜不能白流。就是因为那些上古儒生的存在，才会使得母亲如此的伤心，所以，那个上古儒文的余孽，他必须得死！为了自己，更为了自己的母亲。 就如同吴擎所设想的那般，当抛出了“上古儒文”的诱饵后，就算前面是个火坑，赵姝也会往下跳，只是吴擎却没有想到，赵姝这么做，会是为了自己的母亲。 这一次是赵姝主动请缨到越国来的，结果他们刚一进入仙霞山脉，就遇到了那些野蛮的外越人，后面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更是让她差一点儿都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了。 靠在顾千玄的背上，赵姝有一种久违的，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有了一个依靠的感觉，尽管这个人差点儿要了她的小命。 顾千玄此时可没有赵姝这么多的感触，一步一步的背着赵姝来到了一条小溪边，把赵姝放在岸边，用溪水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又在岸边找了几株常见的草药，用嘴巴嚼烂之后均匀的涂在伤口上。 接着来到赵姝身边，又照着同样的方式，把赵姝的伤口处理了一遍。既然要清理伤口，就肯定要亲身接触，顾千玄的反应倒一直很是正常，反倒是赵姝自己，在外衣被剥去的那一刻，羞涩的无地自容。从小到大，何曾与一个男孩子这样接触过，在那一刻，她真担心顾千玄会兽心大发，后来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做完这一切后，天色已经昏暗了，顾千玄找到一个山洞，背着赵姝走了进去，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再加上还背着一个人，顾千玄早就累坏了。走入山洞之后，立刻累得直接倒在地上，反倒是赵姝，在顾千玄的照料下，体能恢复了不少，不知顾千玄用的些什么草药，身上的伤明显不痛了，赵姝心想，这人居然还会配草药。 看了看倒地不起的顾千玄，赵姝沉默了半响后幽幽的说了句：“谢谢”，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救我的，如果换作是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严格说来，赵姝说的这句话倒是实话，不过这也是赵姝的聪明之处，这种情况下，一句大实话，比任何的感谢都要来得有效。 “我也曾有过杀了你的打算，但始终不忍心，因为……毕竟我们都是有过母亲的人。”顾千玄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赵姝笑了一下，这一笑弄得赵姝莫名其妙。“我们都是有过母亲的人！”这似乎是一句没用的废话。 月亮高照，寒风吹拂，在这寒冷的冬夜中远远的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 赵姝和顾千玄围在一堆簧火旁，顾千玄去休息半响后，去野外打了一只兔子，烤好后将一只兔腿轻轻的递到赵姝的手中。赵姝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道：“那个叫高阳明的老者就是上古儒生的唯一幸存者，传闻他的手中拥有能够撼动大周统治的上古儒文以及帝禹的陵墓之地的信息。” “这个我已经猜到了，不过真正让我奇怪的是，为何你们都是如此的在意那个高阳明，我想这里面肯定有很多我还不知道的东西，你一定能告诉我的吧，以你们晋国的手段，寻找了他几十年，绝不会对于那些东西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吧！” 因为高阳明，顾千玄莫名其妙的被推到了一个奇妙的位置，既然已经被拉进来，完全不闻不问，那就不是他的风格了。 “不过你不要试图欺骗我，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对这件事知道多少，一旦我发现你欺骗了我丝毫，我都会马上杀了你。” 赵姝没好气的白了顾千玄一眼，想了想，然后道：“那大概是一千多年前，大周王朝刚刚打败了大商王朝，成为了中原的正统，虽然现在的大周王朝将大周封国以外的区域称之为蛮夷，但当时的周族也不过是中原大地之外的一个邦外小族而已。 一个文化、物质都较为落后的小族来统治这个天下最为富饶、最为先进的一个大地，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比起现在的吴国想成为中原伯爵的难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大周王朝刚刚诞生的那几十年里，到处都是反叛，就是王朝内部也是派系斗争不断，令大周的统治者头痛不已。带领周族大军入住中原的周武王在内外矛盾不断的情况下，仅仅九年后就去世了，继位的是他的儿子—周成王，但当时的成王尚还年幼，真正握有实权的乃是周武王的弟弟—周公旦。 当时的周公旦认为，对大周王朝的统治构成最大威胁的，乃是那些握有祭祀权利的上古儒生，大商王朝是神权统治，尽管大商王朝已经被灭，但是代表着大商那一套神权的上古儒文仍然运行。为了维护大周的统治，周公旦下令诛杀所有的上古儒生，烧毁所有的上古儒文，在一片文化废墟中，颁布了代表着大周权威的周礼。 要知道，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圣主有所成就所遵循的规律，都是改革于农业，成就于政体，大成于文化！事实将会证明，周公旦所实行的，是一套很是有效的办法，因为周礼的权威，确实为大周带来了足足几百年的盛世，就算是现在，仍然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在那场动乱中，无数的上古儒生遭到毒杀，不少的上古儒生只得离开中原，流落到各处的蛮荒之地。为了防止那些上古儒的势力死灰复燃，周公旦把姬氏子孙分封各地，为的就是监视上古儒生。” “等等！”顾千玄打断了她，“你的意思是说，周朝分封天下的目的，是为了防止那些‘上古儒生’？” 赵姝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一些其他的目的，但总得来说，这么说是没错的。 但是上古儒生毕竟曾经在这片大地经营长达数百年之久，在大周王朝之前，是这个世界最有权利的一批人，尽管在某些时候处于弱势，但也不是任何人想灭就能灭的，尽管此时的大周王朝已经坐拥中原。那些上古儒生与蛮荒之地的一些豪族势力和大周一些具有野心的诸侯结合到一块儿，不断反抗大周统治，到处起兵，令大周统治者头疼不已。 在上百年的斗争中，双方都出现了巨大的损失，周昭王更是死在了南巡路上，但谁也不能真正打倒对方，反倒使得双方的势力都出现了不可遏制的衰落，几乎与大周王朝衰落同步进行，一些诸侯的实力却越来越强。到了今天，大周的权威已经完全衰落，只剩下洛邑一个头颅还在运转，政由方伯，国际间的大小事务完全由几个势力较大的诸侯国来共同主宰。 在中原所有的诸侯国中，晋国绝对是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当年大周的都城镐京在被戎狄攻破之后，周平王东迁也是在晋国的帮助下才完成的。所谓我周之东迁，晋郑附焉！大周王朝的存在很大程度上，仅仅在于晋侯的一念之间，大周天子从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晋侯号令其他诸侯国的一张王牌。 随着实力的强大，人的野心也会跟着膨胀，在晋国内部出现了两个互相敌对的派别，一方主张可以废除周天子，晋侯称王，称霸中原；另一方认为晋国虽然强大，但还没有达到能够独力对付整个中原诸侯的地步，主张保持现状。每次朝堂，两方的人物都吵的不可开交，每一方都有自己绝对的理由，到了最后，口舌之争中原变成了血战。而那些上古儒生经过了百年的沉默后，也在那场大战中站了出来，他们一样想要推翻大周统治，两大派系的人走到了一块儿，密谋发动叛乱。 但是晋国保守派先发制人，抢在上古儒生动手之前先行发难，叛乱被压了下去，晋国的六大世卿家族中的范和中行二氏全族被灭，所有的上古儒生被杀。但是直到最经，我们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高阳明，他现在可以说是整个上古儒生最后的余孽。” 顾千玄静静的听赵姝说完，她讲的一切与那位高阳先生自述的倒没有太多的不同。 “只是，一个上古儒生的遗孤，几乎快要作古了，料想也翻不起什么大浪，那为什么你们这么多大国如此在意，甚至不惜派出大军前来搜寻他。” 赵姝没好气的看了顾千玄一眼，“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别看他是孤家寡人，可是他的手中所掌握的那份最为原始的上古儒文，完全足以撼动大周王朝的根基，这件东西可是所有上古儒生力量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