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熊胜的回忆
在顾千玄和赵姝的帐篷之外，晋国的侍卫手持着利剑，小心的守卫在帐篷外面，而那些楚国武士则围坐在一堆簧火四周，虽然看似不经意，但却仔细的注视着晋国众人的一举一动。 毕竟是两个相斗了上百年的国家，这种根深蒂固的仇恨，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调和的。 在离赵姝不远处的另一个帐篷内，那个叫熊胜的楚国巢县大夫正黯然神伤的独自端坐在一旁，这么寒冷的夜晚，总是能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以前的事情。 呼啸的寒风从四面八方袭来，熊胜穿着一身残破的衣衫，被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抱在怀中，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咕”的直叫。那个老者盘坐在繁华大街的一边，萧瑟的吹着长笛，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的扔一两枚铜钱到地上。 “义父，我好饿！”实在是受不了，熊胜两眼汪汪的说道。 “小胜，忍耐一下，很快我们就可以有吃的了。” 好不容易凑足了一个馒头的钱，从老者的手中接过那个热腾腾的馒头，熊胜的两只小手把它抱在胸口，慢慢的品尝着，一双小眼满是陶醉之色。 见到这一幕，老人把头转向一边，眼角间悄悄的侵出了一点儿泪水来，那么多的苦难，父亲被杀，家族被灭，自己被驱逐出国都没有让他掉一滴泪。但是看到小孩如此凄凉的身世，反倒让他掉泪了，他不该让孩子跟着自己过着这样的日子的！ 小孩伸出一只手小心的为老者拭去眼角间的泪水，眨巴着嘴道：“义父，不要哭，小胜这儿还给你留了一半。”一只脏兮兮的小手递到面前，手中握着留着的半个馒头。 这该是一副怎样悲惨的场景。 每每想起，熊胜都会有一种揪心的痛！ 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熊胜还是一点儿也不能释怀。 熊胜拽紧了两只拳头，脸上满是泪水，口中喃语道：“义父，你现在在那里，我好想你？” “大人！” 白善走了进来，单膝跪在熊胜的面前。 熊胜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思绪很是起伏，见到白善，用着沙哑的语气低声问道：“找到高阳明的踪迹没有。” “还没有，这条山脉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还受到外越族的干扰，找一个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高阳明，无异于大海捞针。” “无论有多困难，我们都必须得找到，这件事关乎我楚国的国运。” “大人，还有那些晋国人，他们总是让我很不安心，虽然两国目前处于盟友关系，但是谁都知道，那只是暂时的，随时都可能被打破，尤其是我们现在还处在这偏远的仙霞山脉。” “晋国的事我心中自然有数，你无需多言。” “是！” 两支队伍，就这样各怀鬼胎的一块在山脉中前行，除了熊胜、赵姝和一个夹在中间的顾千玄三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互相深深的戒备着，不作言语。 一路上，两军还时不时的能遇到一些落单的外越人，这些外越人很是奇怪，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遇见这些外面来的人，就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虽然以两军现在的实力，完全能够应付自如，但是接连不断的遭到攻击，还是让他们应付得很是疲倦。 这一切更加让顾千玄确定，现在外越族必定正面临着什么重大的危机，不然这些外越族人不会如此的疯狂。 在这条仙霞山脉上，除了晋国和楚国的军队之外，能做到让所有外越族都如此癫狂的，似乎只有吴军了。顾千玄很是好奇，吴军在这里到底做了些什么动作，能让这么多的外越人如此的疯狂，难道他们进入仙霞山脉，除了要抓住自己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吗？ 再遇见赵姝后的第三天，顾千玄终于找到了答案。 漫山遍野的，全是厮杀的声音，无数的尸体、鲜血把这一片土地几乎全染红了。顾千玄见到了，此刻的吴军正在与这些外越人大战，不比晋国、楚国，偷偷摸摸的只派了几十人进入仙霞山脉，吴国这次可是整整派了一支大军，和那些外越人正在激战。 顾千玄观察到，这里毕竟是外越人的势力范围，吴军虽然人数众多，装备精良，但随着大战的继续，已经明显处于下风了，正在苦苦支撑。对于这里发生的战事，无论是顾千玄，还是晋国的赵姝，亦或者是楚国的熊胜都不想参与其中，毕竟眼前大战的双方，无论哪一方被灭，于他们而言，都算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楚国的熊胜，楚国和吴国本就是世仇，顾千玄甚至会怀疑，在吴军艰难战胜之后，他们会不会跟上去补一刀。 至于晋国的赵姝，他们和吴国的关系在当初迫于楚国的压力，达成了某种同盟，这种同盟关系虽然不会给吴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可吴国当初在攻打楚国的时候，可以借用晋国在中原的影响力，使得依附于楚国的陈、蔡等国保持了观望状态，甚至临阵倒戈，加入了吴国一方。 也正是依靠着这种同盟关系，在吴国打败楚国、齐国等强国，有实力入主中原事务之后，和代表着中原利益的晋国才有召开和谈的可能性。 但是若仅仅因此而让赵姝去救援吴国，那可就太天真了，毕竟现在的吴国已经代替楚国，成为了晋国新的威胁。 晋国和楚国的众人都安静的站在一边，静悄悄的观望着。 突然几个外越人发现了他们的身影，对于这些外越族而言，他们可分不清什么楚人、晋人和吴人的区别。在他们的眼中，都是外来的入侵者，不问任何理由，直接拿着武器就杀了过来。 “兄台！”熊胜平举着一只手，说道：“我们只是误入此地，对你们并无恶意，跟和你们大战的不是同一路人。” 但是那些越人哪里肯听熊胜的解释，而且也听不懂，口中高呼着什么，直接就横冲了过来。见到此景，楚国的那名持剑大汉一步向前，快速的挥出一剑，直接把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外越人，给劈成了两半。 站在熊胜身侧的赵姝，冷声道：“这里的事，我们最好不要随意参与，由他们自己去打吧，我们还是快点离开的比较好。” 熊胜看了看远方那些正在激战的吴国士兵，点了点头。 此刻的晋国与楚国一方，虽然加在一块儿只有一百来人，但个个精力充沛，尤其是那些楚国武士，更是精悍无比。双方合在一块儿，虽然不见得能打败这些越人，但自保安全离去，还是绰绰有余的，顾千玄也混迹在两国的军队里面，跟随着一块退去。 在大战之余的吴擎当然也注意到了这支突然闯入，而又准备退去的军队，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晋楚的联军，甚至还注意到了混迹在里面的顾千玄。顾千玄一转身，正好对上了吴擎正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当然，仅仅是一眼，吴擎就把目光转到了其他地方。 只见吴擎的嘴角边发出一丝冷笑，随后冲着身边正在大战的吴国士兵大吼道：“兄弟们，我们向那个方向撤退。”赵姝见到吴擎一只手正向着自己这边指来，一时间，几百名吴国士兵发疯似的向晋楚联军退去的方向逃来，连带着所有的越人都一股脑的跟着冲了过来。 此刻的晋楚联军内，不光是赵姝，所有人都把那个吴擎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是熊胜，他看吴擎的眼光几乎可以喷出火了，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谁都知道晋国和楚国是世仇，现在遇到没有打上一架就算了，可此刻，那个卑鄙的吴擎还想把战火引向自己。 注意到这一幕的赵姝，冷声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里是外越族的势力，如果硬拼一定打不过，我们还是快点离开，你们和吴国之间恩怨最好等我们摆脱外越人之后再解决。” 熊胜点了点头，二人立刻转身，招呼了一下两国的侍卫，便向后快速退去，而那些吴国人则紧跟在他们身后，吴国人身后就是紧追不放的外越人。 吴擎冲着前面的赵姝、熊胜二人吼道：“现在我们三人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蚁，与其这样自顾自，不如同心协力，一块想办法解决后面这些越人。” 熊胜默不作声，倒是赵姝冷哼道：“谁和你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蚁，我们认识吗、” “我们之前认不认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外越人已经把我们当成了同一伙人了，你们总不希望我们都被一锅端了吧！” “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他们。” “有！前方我知道有一块高地，在我的军中有着非常优秀的弓箭手，如果能冲上那块高地，稍作防御，我的弓箭手站在高地完全足以挡住这些蛮夷。但是我的士兵现在都已很是疲倦，在我们冲上高地的时候，我需要你们帮我暂时挡住这些蛮夷人的攻击。” “开什么玩笑！”赵姝不屑的道：“明明是你们在和这些外越人大战，凭什么要把我们拖下水，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们一旦冲上高地，安全之后不会把我们扔到一旁，甚至反过来攻击我们。” 楚国的熊胜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我赞成他的计划。” 赵姝看了熊胜一会儿，随后又转头对吴擎道：“好，我们答应你，但是你要明白，我们并不是无条件帮助你。”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