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思念
苏颜和丁霓霓去了井川，就是季远带她第一次去的那家日料店。连一向很挑剔的丁霓霓都赞不绝口，不过她也没有因此放过苏颜，其实翡诺的事她是唯一的知情人。当时苏颜说的并没有太详细，可霓霓却懂，懂她的失落与彷徨，懂她的不安与疯狂，而且她也并不意外苏颜会壹夜晴。她当时说苏颜本身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理智的时候心比谁都狠，心里好像有一道无坚不催的墙，让人难以靠近与亲近；而那道高墙的背后却是一片深海，藏着她所有的的温柔和脆弱，那个的时候的季远，与她初次邂逅的季远，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她的深海之中。先是身体的契合，再是那一句极度恐慌的“别走”，就像是熊熊烈火足以将她烧毁殆尽。 听完苏颜说的故事，丁霓霓没心没肺的笑着，不知道为什么苏颜竟在她的笑眼中看到了点点泪光：“颜颜，你知道吗有多少人最初期待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最后却落得个‘深爱就是把最好的青春给了你然后独自前行’？曾经我也以为那个人是我对未来所有的期许，可他却再没出现在我的未来里。这世界那么大，有的人一见钟情，有的人日久生情，大多数人先认识了解对方然后上床，你们不过是顺序反过来罢了何必那么介怀呢？趁着自己还有guntang的心情，想做什么就去做，别亏待了自己。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之后她又讲了个笑话，说有一天嫂子在洗澡，弟弟误入其中，顿时不知所挫，嫂子见状说“你这样对得起你哥吗”？弟听后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嫂子说“你就这样站着，对得起嫂子吗”？其弟一脸彷徨，想了想就立马往外走，嫂子又说“你就这样走了，对得起你自己吗”？苏颜明白霓霓为什么会说这个，她是要告诉她你永远都无法满足和取悦所有人，不如跟随自己的心，至少能让自己快乐，她不希望自己顾及姑姑做出违心的选择。 那天她们分开的时候霓霓抱了苏颜一下，对她说去吧。那一刻苏颜觉得眼眶发涩，鼻子酸酸的。 回到家里苏颜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她突然有点想念微醺的状态，想念世界格外温柔的模样，她也有点想念季远。那天季远把车钥匙还她的时候，她心里有些失落，他说他要出差一段时间，叫她好好照顾自己。苏颜很想问他要去哪里，要去多久，什么时候会回来，却如鲠在喉始终没有问出口。季远拥抱她的时候她也反手抱住他的腰，深深地呼吸，拼了命的想要留住他身上的味道。 起初和季远重逢的时候，苏颜只是想尽快和他划清界限，慢慢的她也能接受他们有所交集，再后来季远说想要她，她虽然没有同意，却也无力拒绝。她从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唯有面对季远她一次又一次退让，越是想逃离似乎越是痴迷。季远走了走了有一周了，她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吃饭，有时候会去季远带她去过的餐厅，可味道好像却不大一样了。原来没有他的日子，竟是这般模样，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可又好像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其实苏颜不说没有人能看出她的反常，她依旧是那个光鲜亮丽的苏颜，依旧是职场上精明干练的都市丽人，依旧有大把的追求者，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口缺了一个角，白天适合伪装，夜晚却叫人卸下心房。杯中酒已见底，苏颜收拾好心情准备洗个澡，明天还有大量的工作等着她，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清脆的响铃划破静谧的夜，浴室里的苏颜却听得不那么真切，可就为了这隐隐约约的响动她只裹了浴巾踉踉跄跄的就冲了出来，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季远的名字，原本的焦急不已却忽然停在那里，隔了好几秒才接起了电话。 “喂，是我。”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好像在压抑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我知道。”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剩这一句。 “你想我没有？”苏颜没想过他会问这个，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听筒里却又传来他的声音：“苏颜，我想你了。”只是这一句就叫她的心柔软的不像话，季远似乎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就跨越过她筑起的高墙，直接到达那片深海之中。苏颜蹲在地上紧紧环抱住自己，任发丝上的水滴落在她脚边，一点一滴更像是滴落在她的心海之中，迅速蔓延开来，再没有了苦涩，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甜蜜。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一吧。” 明明还隔着听筒，苏颜却清晰地听见他呼吸的声息，好像他就在她身边一样，颈子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好。” 收了线苏颜对着空无一人的公寓小声说了句“我等你回来,季远，我其实有点想你了”，她觉得自己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今晚的电话像是给了足够的养分和能量，让她能够再支撑下去，还有一周他就要回来了。 季远因为出差的缘故错过了季柏川和姑姑的婚礼，倒是季远母亲的meimei，也就是季远的阿姨备了厚礼隆重出席。苏颜研究柏丽的资料，知道柏丽集团是由季柏川和季远的母亲君丽华一起创立的，却不知道还有君丽琴这一号人物。不过君丽琴倒是个很和善的人，听姑姑说虽然君丽华过世有些年了，可君丽琴一直和季家保持不错的关系，姑姑和季柏川结婚之前，季家的很多事都是她在打理的。其实某些程度上和姑姑有点相像，人到中年却依旧风韵犹存，美人在骨不在皮，说的应该就是她们那样的女子，都说红颜易老花瓶易碎，可岁月浮沉，她们却沉淀出更完整更好的自己。不过姑姑长期混迹于商场，多了几分锋芒和盛气，而君丽琴则一看上去就是个温婉的女人。听说是苏颜为他们做的婚礼策划，君丽琴还一直夸她能干又漂亮，说将来要是谁能娶到她真是太有福气了。 季远不在的这段日子，除了姑姑的婚礼以外还有一件大事，就是柏丽25周年庆的案子花落谁家见了分晓。 “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周五快下班的时候kim神神秘秘的对苏颜说。 凡事都做最坏的打算，是苏颜处事一贯的原则，“坏消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可能没什么休息时间了，因为我预感到你又要开启工作狂模式。” 这算是坏消息吗？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苏颜不大明白kim的意思。“那好消息呢？” “柏丽的周年庆归你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放眼整个海川市，舍你其谁啊？”Kim故意夸张的说道。 苏颜一直承认自己是个虚荣的人，她享受别人对她专业的肯定，听到别人的赞美她会有点飘飘然。但她觉得这并不可耻，她一向秉承的是“你可以虚荣，但要靠自己”。柏丽会选择唯一来做周年庆，也是很大程度上对苏颜的认可，她当然会觉得喜悦。 “颜颜，是不是在剥削前要请我们吃个大餐呢，好好慰劳一下我们？听说远兮路新开了家海鲜，要不就那儿吧？”每次说到吃的和钱，Kim的眼中都是星光熠熠。 这时候苏颜的手机进了条微信，“你的包包到了，明天上午给你，不过我要云记得早茶”，是苏雯。苏颜喜欢CELINE的classicbox焦糖色，可海川已经买不到了，苏雯正好有朋友去了意大利帮她买到了，比起logo巨大高调的款式，苏颜其实更喜欢简单低调的样式。案子到手了，包包也搞定了，双喜临门，潇洒挥手：“行，想吃什么都行。” 苏颜豪气的带了全部门的同事去吃大餐，前一阵子有些忙，大家有一段时间没一起聚餐了，第二天又是周末，大家玩的很尽兴。苏颜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刚洗完澡出来就接到他的电话。 “你睡了吗？” “没有。”虽然他看不见，可苏颜说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我想见你。” “你在哪里？你回来了么？”声音里溢出淡淡的喜悦来。 “我在你家楼下。” 苏颜连鞋也没来的换就一路小跑下楼，都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了没这样子过了，焦急而又迫切地想要见到一个人。像极了小时候，周五放学冲出校门，等待她的就是欢愉的周末时光；又像是念书时跑过的800米冲刺，终点就在她眼前。 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昏暗的路灯下，暖暖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更加修长。夜已深，白日里拥挤的人潮处只剩他自己，看起来格外落寞、格外孤寂，苏颜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问，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奔向他，狠狠的扑进他的怀里拥抱住他，感受最真实的他，灯光下的人影交叠在一处。季远也没有说话，只是一样紧紧的抱住她，闻着她发间的香气，这一刻心安不已，她就在这里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