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谈话
姜直灿回到家的时候，意外收到一个电话，是rm节目组助理pd柳志杭的电话，告诉他下周一的rm拍摄，需要他作为vj到场。姜直灿答应下来，并且在三天后的周一清晨早早来到节目拍摄地，一座大楼外的一处广场，做好准备。 上午八时左右，rm的成员开始一个接一个到达，节目拍摄也随之即将正式开始，而在此之前，姜直灿和好些天没见的黄嘉资呆在一块。春寒料峭，他俩一边喝着热咖啡一边闲聊，不同于姜直灿兼职后备vj的身份，黄嘉资如今已经是一名rm节目组的固定vj，打算真正在vj这条道路上呆上一段时间。 “直灿，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脑残追星粉，只是生活太枯燥无聊，来rm这么有趣的节目组当一阵子的vj，每个礼拜跑一跑笑一笑，对于我这样没有追求也没有抱负，只管混吃等死的家伙来说，已经算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了。起码我家里还是蛮支持的，没有在外面瞎混而是有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恩，虽然对我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来说做个没什么前途的vj有些丢脸，但总归稳定不容易出乱子，人嘛，失望久了就容易满足，我也算是给家里一份交代咯。” 黄嘉资坐在花坛边，眼神略带沧桑地说，像是个回头的浪子。姜直灿坐在旁边，看着黄嘉资的样子，有点不懂怎么小半个月没见，向来表现逗比似乎没有什么心事的黄嘉资变成了这副模样，好像突然成熟了许多。 “你怎么还这么看我？真是···”黄嘉资有点无语，抓了抓头发无奈道，“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我没什么本事去帮忙，但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别去添乱，总归是能做到的。行了，别光说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看你一副精神不振，见人就眯眼的样子，是好几天没出门，连外面的光都受不了了？” “恩，这几天是没出过门，就一直待在家里。”姜直灿捧着咖啡说。虽然经过了刻意地梳洗打扮，但眼里的血丝还有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疲惫感，都可以让坐在他身边的黄嘉资感觉出姜直灿状态的不对劲。黄嘉资也曾这样过，宅在某个只有自己的地方昏天黑地，连哪时哪月都分不清，任孤独颓废吞没。 只是姜直灿也会这样，他有点吃惊，不明白姜直灿是忙于工作还是别的原因，所以他问：“你宅在家里做什么？” “打游戏。” “哎？”黄嘉资愣住了。 “刚学会的，其实我还挺有天赋的，把把超神。”姜直灿笑了笑说。 “你不会说真的吧？”黄嘉资还是有点不敢置信，在他印象里姜直灿就是传说中自律固执的好学生，尤其是在知道姜直灿出身于首尔大后，他对于能有这么一个朋友，可是自豪的紧。可现在，他这位好学生朋友居然和他说，宅在家里玩了三天游戏，这让他有点接受不了，觉得心里某块地方快要崩塌了。 “你自己不都说了么，人是失望久了就容易满足，我现在呢，就处于失望中。恩，准确地说，是没事可做的自暴自弃的失望中，或许什么时候失望够了，我就能找到能让自己觉得满足的东西了。不论是象牙塔里的梦想追求，还是现实世界的生活工作，总要找个平衡点，人才能有点意义地活下去啊！你说是么，朋友？” “见鬼，你这套理论可真够蛊惑人心的。”黄嘉资撇撇嘴，忽然说，“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叫做‘一天一天的满足，代表一天一天的堕落’，我是没救了，自甘堕落的满足，你呢，姜直灿xi，要和我一样么？我可不觉得你现在这样的不断堕落，会得到像我这样的满足。因为人，从来都不是一以概之的，你和我，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和你说个事吧，”黄嘉资喝了口咖啡继续道，“我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但是没有一个超过三个月，知道为什么？因为分手的原因从来不是我出轨就是她劈腿，还没到情感发生矛盾我们就好聚好散地分了。但是其中有一个女生很不同，就是我上一个女朋友，我是真地喜欢她，为了她断了暧昧关系，为了她回到家里好好工作，甚至都打算带她回家，只等我父母同意了，就娶她进门。” “结果，她劈腿了，心里多了别的男人。当时我就想，许多事，经历的多了，也许就会成为惯性吧，可能过去的几个女孩里，也有真心喜欢我想和我好好相处下去的，却因为我的出轨而不得不离开，又或者是我的一句好聚好散，让她连最后的挽留也讲不出口。所以，当我的上个女朋友提出分手的时候，虽然我心里很不舍，但还是和她说了，好聚好散，落了个和平分手，不惨也不淡的结局。如果换做你，直灿，你觉得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 情感经历还停留在牵手散步阶段的小学生姜直灿面对黄嘉资提出的情场大学几何级别的数学难题，很老实地交了白卷。 “直灿，有些人有些事，往往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喜欢或是不喜欢，适合还是不适合，不分男女性别不分事物种类，它就是那么奇怪。你和我，算上今天是第三次见面吧，但好歹我们也算是住过一个房间的临时室友，这份关系总归浅薄不到哪里去。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对我胃口的朋友，之后我跟你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其实很多人都会受不了这样子的我，但是你不同，起码你耐心地听了，即使不发什么言论，让我一个人演独角戏，可我还是觉得开心，因为身边有你这么一个听众存在着。” 姜直灿闻言默然，这会他想起了徐贤，那个小吃店前，照明灯下被人围住的女孩；又想起了安希妍，那个挽住还是陌生人的他的胳膊的club女孩，以及在脑海中始终徘徊不去的黑色的修长的腿；最后，姜直灿揉了揉眼，尽力不去想，可那张半掩半遮的脸庞像是最顽强的爬山虎，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地缠绕，告诉他即使多么不愿承认，也无法否认这份事实。 “说这些，无非是告诉你，我对你的性子，多多少少还是了解感觉得出一些的，如果是你遇上了和我一般的情况，直灿，我敢说，你十有**，是放不了手的。因为你的偏执度，要远比我高得太多，恩，偏执的像是个疯子，可能说得就是你这种性子的人。可能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但是等你的身份能力上去之后——别怀疑你自己，少年穷可不代表什么——等你真正有了成功的事业后，我敢说，你性格的最大优势也是最大的劣势，一定会让你自己明确地察觉到的。” “不过话也不能说的太满，现在的你，要是遇上这种情况，如果女方比你更有财富更有地位的话，大韩民国男人的自尊心，恐怕会让你怎么都不会挽留吧？苦苦地隐忍，或是像你说得整天玩游戏发泄，因为没事可做的自暴自弃的失望，不断堕落，但是直灿，你一定会觉得很痛苦，即使堕落到了地狱的最底层，你也得不到救赎的满足。 “因为像你这种人的心里，从来都藏着一个不会满足的贪婪的魔鬼啊；而我的心里，只要有一片天使的羽毛，就可以长久的满是颂歌和圣光，陷入自欺欺人的满足里。这个，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是我可以在失望中满足，而你虚构的满足——游戏里的超神之类——都只会是一天一天的堕落而已，痛苦的本质不会有丝毫变化。” 姜直灿看着手里的咖啡，长久地没有说话，最后忽然笑了：“你说的，都是你的人生感悟？” “当然，不是。”黄嘉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不过，也就一部分借鉴了我父亲教训我的话罢了，好歹我也活了二十五个年头了，怎么都比你见得多识得广吧？” “内，卡桑思密达！”姜直灿笑得灿烂，抱住了黄嘉资的肩膀，轻轻地说，“真的，很感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