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蛇鼠一窝
良叔婉拒了余昊留他在此盘桓休息几日的安排，午饭之后就直接回去了，只在临行前又再三提醒余昊别忘了尽早回家。看着良叔那龋龋独行的背影，余昊禁不住一阵失落，良叔老了。 想起罪案局的那个副局长所托之事，余昊拿起通讯器就要联系阿乐，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副局长的请求有些怪异。 按道理，以他分区罪案局副局长的身份，能求到余昊门上，不外乎升官发财这两种目的，可是他却偏偏没有，而是为一个什么远房亲戚来找份工作，这就显得太不合情理了。要知道就凭阿乐送回来的那两具尸首，足以让他揽个大功，虽然不至于立刻就官升三级，但是要把他那个副字去掉却是绰绰有余。再加上他在本地多年的经营，想要给个把人安排个差事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就算换个角度来看，两车装备换两个尸首，人情和功劳相抵，那为什么还要主动降低要求，不进公司，而是要去剧组，这就令人费解了。难道在公司上班还比不上在剧组里打杂吗？还是说我余昊的面子就只能干这个？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还是先不急于联系阿乐，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再说。要是没有，只当自己疑神疑鬼，要是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姓张的，那就不好意思了，敢利用我，办你不比开除个保洁难多少。 打定主意，余昊叫进智能管家，设置安全通讯系统，发出通话请求。 安全通讯系统很快就有了回应，影像传输的画面当中出现了一张冷峻坚毅的面孔，头发一丝不苟，军装笔挺得体，肩章上的两颗金星灼灼生辉。 如果不是事关阿乐和凌芸芸，余昊是真不想联系余震，从小他就怕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哥。前脚刚向良叔问起，这后脚就要直接通话，余昊心里有些忐忑。 “什么事？”口气威严，关心多过不近人情。 “大哥，我遇到点麻烦……”简单的三个字，就让余昊本来想好的一大堆说辞瞬间忘完，只得老实回答，和父亲说话都没这么压抑。 “……”余震深邃的目光透过画面直视余昊，一言不发。 余昊知道大哥的脾气，卖萌撒娇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于是就把自己最近做的一些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余震，当然，对自己开公司做生意还有投资拍电影这些做了重点描述，颇有一种得了小红花急于向大人炫耀的感觉。 “不务正业……”余昊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就得来这么四个字，仅比上句多了一个字。 “大哥，我怎么是不务正业呢？你看我现在，这么大的公司，好几百员工，不仅没赔钱，还赚了不少，咱能不能别这么看不起人啊……”余昊觉得受到了轻视，有些挂不住面子，急于辨解。 “如果你不姓余，如果你是靠自己得来的这一切，那么你完全有资格和我说这些……”余震清描谈写的说道，“既然如此年轻有为，那还找我做什么？” 余昊立刻哑口无言，本想再争辩几句，一想自己是找大哥帮忙的，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赶紧端正态度，“大哥说的对，我出来也是想锻炼一下自己，如果不是遇到了难题，我也不想给大哥添麻烦……对了，恭喜大哥高升……” “没什么好恭喜的，先不谈这个……”余震打断了余昊，“地方匪盗归分区罪案局查办，联邦防卫军不便插手，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这伙儿劫匪能逍遥法外横行数年，必有同党靠山，甚至同流合污也不奇怪，所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宜静不宜动。而且听你所说，你的护卫队当中应该有厉害人物，你还担心什么？” “听大哥这么一说，我的确是有所多虑了……”余昊有些不太满意，不仅没达到目的，还被说教一通，就想赶紧结束通话，“我会让剧组那边多加小心的……” “到底是小孩脾气……”余震看出自己的弟弟有些情绪，于是安抚道：“我可没说过不帮你，那个副局长我会调查一下，有什么消息再告诉你，这样总行了吧？ 听到大哥这么说，余昊很是高兴，忙连声道谢，余震又叮嘱了他几句，兄弟二人结束了通话。 此时余昊心情愉快，这才和阿乐联系，把张副局长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他，当然，也包括余震的分析，不过都变成了他的想法，倒不是说余昊不想告诉阿乐自己找了大哥帮忙，而是他必须要得瑟一下。 放下通讯器，阿乐苦笑了几声，这个余昊，也不知道找了什么人当参谋，跟自己这一通分析推测，口如悬河，惊天动地，就好像破获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一样，不过人家总归是好意，阿乐对此还是很感谢的。 叫来高旭，说了此事，决定人没来之前一切照旧，加紧训练，同时商量了一个计划，还是要假戏真做，不然拉这么大一个剧组出来也是浪费。接着叫来导演和编剧，说要加戏，拍一段抓内鬼引出幕后黑手最后一网打尽的戏码。导演无所谓，编剧直皱眉头，前几天捣鼓出来的剧本算是废了。 2017年6月5日多云，南风3-4级，32摄氏度 看了下地图，高旭汇报，行程近半，以现在的速度最多再走10天就将到达预定的目的地。 临近中午，车队就地驻扎，开始埋锅造饭。目前已是汉西分区腹地，丘陵众多，沟壑遍地，天也苍，地也茫，唯独不见牛和羊。 虽然风刮得不是很厉害，但扬起的沙土倒不少，家属和剧组就在驻扎圈里搭起了帐篷，五颜六色的煞是鲜艳，但没过多久就被浮土遮盖的看不出了颜色。 通话器响，高旭说客人到了，阿乐从躺椅上站起，整了整衣服，叫带进来。 来的是个中年汉子，风尘仆仆，眉目硬朗，身板结实。自我介绍说叫毛勇，是燕南分区罪案局张副局长介绍来剧组打工的，阿乐自然明白其中原委，客气了几句，就让高旭领着去了家属车队。 按照计划，关雅丽已经挑了两个女队员和四个特勤队的小伙子扮作家属，这些人都是她镇上的，脱了装备不用化妆就是庄户人家，见来了新人，就厚道的接纳攀谈，很快就混得熟络起来。 早在两天前，也就是余昊请他大哥帮忙的第二天，余震那儿就有了消息。经过搜索通讯信号，发现张副局长在自然之力公司的附近和人联系过，时间很短，而对方的号码居然是汉西分区的一位局长。 余昊有些吃惊，没想到真如大哥所言，官匪勾结，还不是勾一头，是两头都勾。看来霍老大的死对这两个地方的罪案局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没了财路，自然要不惜铤而走险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收到消息之后，为了不让凌芸芸担忧，阿乐就以讨论训练计划和安保措施为名喊了高旭和关雅丽来商量对策。叫上关雅丽倒不是为了让她发表什么意见，主要是让她了解计划的内容，一旦开始行动，务必要保护好凌芸芸,出主意做决定的还是阿乐和高旭。 阿乐认为张副局长打算安插进来的这个眼线不光是为了掌握车队的行踪，恐怕还有接近主事之人半道下黑手的可能。这一点倒也容易对付，既然说了是来打杂的，那就不可能让他天天在自己面前晃荡，直接安排到杂物队就行。 但是高旭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来的这个家伙应该是做好了准备，不会只有一种方案。因为车队里不光只有阿乐是主要人物，还有凌芸芸，以及那几个明星艺人，就连导演制片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所以单纯的安排远一些起不到多大作用，最有可能的是制造混乱，然后汉西这边的同伙就会趁火打劫。 阿乐很是赞同地拍了拍高旭的肩头，真是好样的，自己就疏忽了这一点，如果对方真是如此，还真是防不胜防。高旭说不用紧张，目前都还只是猜测，只有见到了来人才能做下一步预案。 高旭把人带过去之后就回来找阿乐，“乐哥，这家伙不是当兵的就是穿制服的，见你之前我检查过了，没带家伙。” “那你估计他会怎么做？”阿乐听高旭这么说，知道他已经有了计划。 “最有可能的就是用道具做手脚，引起混乱，再里应外合，趁火打劫。”高旭肯定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改装道具枪打人，还是弄出点声响？”阿乐有些拿不准。 “道具枪没撞针，枪管也是堵着的，就算我来改装，没工具也不行。而且即便是弄成了，也打不了两枪就得报废，造不成太大的损伤和混乱，但是想要制造些动静就很容易。”专业的解释让阿乐明白了高旭的意思。 “好，既然这帮王八蛋敢来黑的，那咱们就将计就计，到时候一个不留。”阿乐狠狠的一拍桌子，“我就不明白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余老板的车队，真敢老虎嘴上拔毛？” “乐哥，您难道忘了，这里可是山高皇帝远，而且还有霍老大给他们当替死鬼，所以他们才能一直隐藏的很好，现在替死鬼没了不说，还被一锅端，短时间内上哪儿找替补队员，他们肯定要报复……”半天没机会发表意见的关雅丽憋得难受，赶紧见缝插针，“而且他们这么搞，还能说是我们的责任，昊哥再财大气粗，也只能自认倒霉，最关键的是这事要传出去，昊哥丢不起这人……” 阿乐嘿嘿笑着拍着关雅丽的脑袋瓜说道：“你这才跟着芸芸几天啊，就这么出息了……” 关雅丽一边躲着一边嘻嘻笑着，“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