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梦想的声音
胖子显然是常年在酒吧这类风月场所厮混的老油条了，熟门熟路的带着贾天机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家名叫“雕刻时光”的酒吧外停了下来。 和其它酒吧的灯红酒绿相比，这一家要显得谦逊内敛得多。酒吧占地不大，外面车却很多，大都是那种闷sao低调却不至于显得寒酸的中档车，跟店内略显昏暗沉闷的氛围保持一致。酒吧主打小资两个字，消费不算高，却很有情调，很适合那些迈入中产阶级的职场女性枯燥工作之余无伤大雅的来此放松休闲一下。而这一点对只玩良家的无良胖子而言，实在是暧昧猎艳寻求刺激的绝对圣地。 贾天机和胖子都不是那种去商场购物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装逼犯，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他俩内心深处都挺渴望当一回装逼犯的，奈何钱包里的余额不允许他们这样做，两个人的视线很默契地同时避开了那些动辄上万的洋酒。 胖子站在了吧台前，吐了口烟圈，很懂行的对贾天机介绍道：“联邦各地酒的种类有数万种之多，酿酒所用的原材料和酒精含量也有很大差异。但是不管哪种，都逃不出谷酒、药酒、果酒、奶酒、植物浆酒、蜜酒和混合酒七大类。听说古代分得更细，什么时候喝都有讲究，比如开胃酒和佐餐酒就有不同、餐后酒和特饮酒又不一样。你想喝哪一种？” 贾天机看着酒吧柜橱上琳琅满目的酒水种类，神情恍惚了一下，他想起了小时候在武当山上混日子的时光，那时每次师傅喝醉了都喜欢用筷子粘着白酒逼自己也尝一尝，看到自己被辣出了眼泪呛得连连咳嗽那无良老头都会开怀大笑，这就是武当山冷清而又单调的生活里不多的几样乐趣了。现在想想，白酒那味道初入口真是有如火烧刀割，待那阵凶猛如潮过后，再一回味，口腔与胸腹之中却满是韵味与悠长，越咂摸就越是欢喜。这一点，恰如北方草原马背上敢爱敢恨的少妇一般，褪去凶悍的伪装后，满是热情与缠绵。贾天机却是不知，他当年弃之如敝的东西都是武当山历代攒下来的千年原浆，论价格都是按滴来算，让他这小子喝了当真是明珠暗投，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看到酒柜上整齐的一排排说不上名字的酒水，他对贾无极那老混蛋的思念如潮水般滚滚而起再也抑制不住，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白酒就行，其他无所谓。” 胖子楞了一下，在他的设想中，贾天机这种人应该更喜欢果酒或者啤酒，白酒？那是给有故事的中年人准备的，年轻小伙子根本驾驭不了那种入口后的火辣与酣畅。 虽然胖子对贾天机是否能够驾驭得了白酒深表怀疑，但还是尽忠职守的继续介绍道：“如果你想喝白酒，那我还是首推BRANDY（白兰地），当然，正统的法国白兰地在这里你是别想找了，找到的也是假货，全是挂着BRANDY牌子的有机合成酒。” “BRANDY？那是什么东西？”贾天机很有当一个合格听众的觉悟，恰到好处的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旁边负责调酒的女服务员也竖起耳朵听了过来，显得十分好奇。 吹牛逼这种事情和爱爱一样，要有人配合才显得爽快，一个人那叫干撸。胖子对于贾天机的识趣与懂事十分满意，看他的眼神也愈发柔和，大有伯牙遇到钟子期后的畅快淋漓之感，兴致勃勃地继续摆弄着他的文化知识：“白兰地是一种用葡萄或者水果发酵后得到的高纯度的烈酒，和其他白酒不同，它在出厂之前必须先在密封的木桶里放上数年的时间，期间对外界的温度湿度都有着严格的要求。要说普通白兰地，任何国家都能酿，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酿出来的东西都没有哪个能赶得上正宗的法国干邑白兰地。” “干邑白兰地？” 胖子点了点头：“所有的干邑都是白兰地，但并不是所有的白兰地都是干邑。干邑是由法国的Charente所出的葡萄酒蒸馏酿造而成，在古代就备受上层社会追捧，每一瓶价格保守都得十万起，至于现在，更是有钱也买不到了。” 柜台的这位女服务员对胖子的博学多才十分崇拜，一直保持着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直到胖子说完才优雅而不失礼仪地问道：“请问您二位需要喝点什么？正宗的BRANDY我们这里的确没有，但是我们这的轩尼诗和路易十四都卖的不错，推荐两位先生尝一尝。” 贾天机和胖子仔细研究了酒水价目表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红星二锅头就行。” 服务员的手一抖，很有一种把酒瓶子摔他们两个脑袋上的冲动，不过常年的职业素养让她保持了克制，不过眼中刀子一般的鄙夷已经再也掩饰不住。 倒不是嫌弃他们两个穷，毕竟她自己也只是一个服务生。但是穷还喜欢装逼，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 …… 两个人拎着他们的红星二锅头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胖子虽然人品不行但是品味还算可以，从他们坐的位置打开窗户外面就是夜色下很漂亮的车水马龙，店里也完全见不到普通酒吧的纸醉金迷混合着汗液和性的气息。 胖子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二锅头，惺惺相惜道：“红星二锅头这种东西，看着廉价却最有味道，是男人才能喝的懂的东西。想不到你也喜欢它，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由酒观人，选你做朋友果然没有错。” 贾天机白了他一眼：“我没有你这种兄弟有难不但不两肋插刀，反而插你两刀的朋友。” 胖子自知医院那件事是自己理亏，委屈道：“这事儿真不怨我。我倒是也想为你两肋插刀来着，可是我自己腰上本来就插着两把呢，插不下了！你看看日历，今天是29号，月底啊兄弟！像我这种活得和李白一样潇洒的男人，向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过得就是个及时行乐。到了月底怎么可能还有钱？” “这倒也是，不过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脸皮厚到把月初吃rou，月中喝粥，月末吃土的月光一族比喻成李白的。” “谢谢夸奖。” “为我们的李白干一杯！” “好，干一杯！” 一口火辣辣的二锅头下肚，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了些酡红，胖子开口道：“说起来，你为什么来燕京？” “查户口啊？” “好奇。” 贾天机挥了挥手：“嘿，别提了，我也是倒霉，出生在了我们帮派最没落的时候，被我师傅以振兴本门为名踢下了山，现在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哪个帮派的？” “武当。” “没听过，是和山口组一样的黑帮组织么？” “应该不算黑帮吧，我们也没收过保护费什么的……” “工商局注册过么？” “没有。” “哦，那就算黑帮组织了，要取缔的。” “是么？取缔了好，取缔了我这掌门也就轻松了。别说我了，你呢？你干嘛来燕京？” “嘿，上面命令呗，做小弟的，哪个不得听领导指挥。” “你这种目无纪律的家伙还会遵守命令？” “没办法，要在人家手底下混饭吃啊。” “继续装！” “好吧，我承认，为了追一个女生。” “看不出来，挺纯情啊你！” “你是没见过她的样子，见了你也会爱上她的。” “真的假的啊？给个照片看看。” “不行，她身份特殊，你还是少知道点为妙。不是兄弟我小气，实在她爸太厉害，是我们联邦的总……咳咳，联邦快递公司的总经理，你小子高攀不上的。” “总经理算什么？你还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呢，兄弟，自信一点！” “这倒也是。” 胖子仰起头，又是一杯酒下肚，再抬头时已经有了些醉意：“说起来，你有梦想么？” 贾天机笑了一下：“梦想？你果然是醉了，居然说出这么高大上的字眼儿。非要说的话……就是让武当重新崛起吧。然后再娶一个媳妇儿，给我生11个孩子，让他们组个足球队，打进世界杯。” “我看这事儿玄，兄弟，别报太大指望。” “趁着青春努力呗，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这鸡汤挺好喝的。” “你呢？你有什么梦想么？” “我想做联邦历史上最牛逼的一任大检察官，然后在我声势最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辞职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是不是听起来就很叼？” “这梦做的太美了，换个吧。” “不换。” “换个吧，换个吧！” “坚决不换，警告你，这是我的梦想，你不要侮辱它。套用你那碗鸡汤，趁着青春努力呗，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也是。” “为梦想……” “为明天……” “为足球队……” “为检察官……” “干杯！” 晶莹剔透的杯身撞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那时这两个年轻人心中都有梦，关于爱情，关于未来，关于说走就走的旅行。 十年之后，若是有缘酒杯再次相碰，响起的会不会还是同一个梦想的声音？ ———————————— PS:应大家的要求，创了一个书友群，群号460634655，顺便说下，这个群只用来聊书，跑龙套，讨论剧情，不聊其他和书无关的东西。如果有喜欢热闹的朋友就去另一个群吧，志异群，291884364，这个群以八卦为主，喜欢安静的同学不要加。 再PS：这章是很重要的一个过渡章节，就我个人而言，也是我最喜欢的一章，关于两个年轻人的梦想，关于他们的未来。 再再PS：这章取材于北岛的诗，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去搜了看看。北岛真的很有才，我很喜欢他。 最后一条PS：从下章起，我要认真写了，你们看慢点。我认真写书的时候很可怕的。